43、石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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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菲的家乡在遥远的中洲，是个雨水充沛的地方。
那里空气湿润，长着一年两熟的稻米。
她的阿爹阿妈有四个孩子，她是老幺，从小调皮捣蛋，比男孩子还要淘气。爹妈有时候看不过眼，会说她两句，让她少和男孩子一样爬树下水。她嘴上应着，下次还是要跑出去野。
她的父亲是一名渔夫，和兄弟共用一只渔船，因为他们的船吃水浅，经不了大的风浪，并不能离开岸边太远，所以收入也不太稳定。
此外夫妻二人还种了几亩水田，母亲在照料着家中四个孩子之余，还会帮镇上的人家浆洗衣服贴补家用，因此，靠着勤奋，日子倒也过得去，足以养活家里面的几个小家伙。
自从试金石问世，遍布大陆筛选人才，就没有普通人不想通过这条路一步登天，改换门庭的。只是灵根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并不会因为人的意愿而改变。
在这个小镇上，已经有一甲子没有出现过有灵根的孩子了，而石菲的三个哥哥姐姐也都没有这个天赋。
生活是如此平凡，他们的故事在大陆各地都可见。
随着年岁的增添，石菲显出了比家人都要更胜一筹的美貌。
她的父母都长得周正，几个子女也都面容清秀，但石菲的美却在这里有点突兀了。仔细看去，她和父母的样貌都有几分相似，但五官长在她脸上，就格外地动人。
有婆子开玩笑，这娃娃是个美人胚子，长大怕不是求取的儿郎要排到十里外。
母亲只是摸摸石菲的头，笑笑说孩子还小，不着急。
但石菲自己从来没有想过那么远，她觉得自己应该会像姐姐一样，留在家附近。那时候她的大姐已经许了人家，就等两个孩子再大一点成好事。
待到石菲七岁的时候，她像其他孩子一样去测了灵根。之所以晚了一年，是因为她终于在一次淘气后，摔断了腿，只能错过前一年的选评。
出乎意料的，她居然有灵根，虽然光芒微弱，但也是有仙缘的孩子。
本来只是打算带孩子们来城里玩玩的石母喜极而泣，她紧紧拥住了自己的的女儿，不停地说太好了。
石菲还是茫然的，她甚至想，难道三年后她就要离开这个家吗？
主持筛选的官府人员倒是提醒他们，石菲的灵根并不强，也许只能留在附近的小门派中。
石菲听闻后倒是偷偷松了一口气，虽然很没出息，但她想不出来修炼后会有多大的成就，能留在近一点的地方也挺好的。
只是灵修一途并不是有一点微弱的灵根就可以过得很好的。
石菲进了白云宗后也不过是个外门的杂役。她虽然是个单灵根，但是灵根细小，三年下来才是个练气一层，这一辈子怕是筑基无望。
她这才知道，这里远比普通人的世界更残酷。修仙并不是一分耕耘一分收获，而是一个十分看重天赋的群体。
即使在小宗门，她这点微弱的天赋也只能让她耕灵田豢灵兽，并不是像当初认为的那样，只要努力修炼，就能腾雾驾云劈山开海。因为她的那点资质，宗门不会投入多少资源给他们，她在完成任务之余，也并不剩下多少时间可以做自己的事。这种巨大的落差感，让日子变得难捱起来。
入了宗门后，就不是可以随意离开的了。她只能在这里蹉跎，为内门的弟子长老们服务。
即使有回家的机会，她也无颜去见家人，当初父母欢欢喜喜地送她离开，不求她以后能惠泽家人，但也天真的认为，她能成为一名仙人，而仙人，必是过着凡人肖想不能的日子。
她甚至不敢想自己若是没有进宗门，会不会过着更快乐的生活。她会有亲密的家人，和她相扶相助的爱人，还有两个调皮的孩子。
就在她接受自己的命运时，转机来了。
管事和蔼地将一批年华正好的，面容娇好的弟子召集了起来，告诉他们，看在他们为宗门做出的贡献，眼前有一个莫大的机缘送给他们，就看他们能不能接住了。
几人面面相觑，心中是忐忑和一点激动。
后来才知道不仅仅是白云宗，几个小宗门的弟子都参与其中。
他们上了一艘飞舟，想的是即使留在白云宗，也不会有什么机缘落在他们头上了，不如出去拼一拼。
可后来他们才知道，所谓的机缘，不过是给那些大人物暖床罢了。在挣扎一番后，有些人接受良好，觉得虽然是攀附他人，可毕竟也是一种可以晋升的路，总比一辈子低头给灵兽铲屎强了。一部人虽然心有不甘，可又无可奈何。
他们已经看出来，这艘船的主人是他们宗门也不敢得罪的大人物。
在天上度过了半月余，他们被接到了一座建筑群。
在这里面，他们第一次穿上了如此昂贵的法袍，每日都有灵食可用。有人教导他们仪态，教导他们说话要轻声慢语，教导他们灵修界各个宗门世家的势力范围，教会他们如何弹一首曲，做一首诗，酿一坛酒。
他们所学习的一切都是围绕着如何让他人更喜欢自己。
经过一次次筛选，留下了足有六百余人，那些被筛出去的人不知道被送往了何方，而留下的人被给予了更多的资源，在每日学习完后，石菲甚至有更多的时间来修炼。
那些管事也并不忌讳他们在私人时间修炼，毕竟大多数人的天赋一般，他们之中，等级最高的也不过是筑基，左右逃不出。况且留下来的人基本都是舍不得他们提供的资源的。在灵修一途，用美貌和知情识趣换取资源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总比一个人为了几块灵石拼死拼活的好。
就这样，足足一年后，剩下的人被一批批送走，而石菲也和其他人被送到了垂月洲。
她在飞舟的阁楼上，看一轮巨大的银色月亮缓缓下落，渐渐消失在霞光中。
她想起一年前在灵舟上的忐忑，对未来依旧怀揣着不安。
在这一年中，她已经知道了他们是被宗门卖给别人了。
那些管事会去小宗门挑选一些苗子，集中培养后送去给世家弟子或是宗门长老。那些人自恃身份，即使找玩物，也偏好有一点修为的。于是他们这些宗门中的消耗品，就被选来讨好那些大能。
不论是卖，还是送，他们的命运早就晦暗不清。
就这样，石菲最终成为了叶家支脉弟子叶泽的妾，并在不久后跟随对方一起去了长漠城。直到叶泽娶妻，遣散身边的莺莺燕燕，她终是可以离开。
在叶泽身边时，她不是最讨对方喜欢的，也能落得个清闲，有时间就会继续修炼，但是受限于天资，离开前也不过是练气七层。她本想着用手头的资源试试以后能不能筑基，但是她怀孕了。
若是凡人怀孕，即使胎儿天资非凡，也并不会吸取母体的精血。但灵修者怀孕后，只要孩子有灵根，就会吸收母体的灵力。天资越是出众，能吸收的灵力就越多，甚至需要父亲提供灵力或者母亲服用天材地宝化作灵力供给胎儿。
这个时候，她身边的小桃将情况告诉了主家。
叶泽让她们走并不是意味着给她们绝对的自由，她们依旧要在对方的视线中，以防做出什么不体面的事情，又或者可以随时提供需求。
石菲不明白明明已经喝了断子汤，为什么还是会有一个孩子选择落在她的肚子里。
但她在迷茫之余也有点高兴。本来她以为这辈子都不会有孩子了，可她喜欢小孩子。以前在家中，她是最小的，接受所有人的照顾，可和外面的孩子玩的时候，她喜欢当孩子王，喜欢照顾别的小妹妹小弟弟。
她又想，姐姐的孩子应该成人了吧，不知道会不会像姐姐多一点。现在她也要有孩子了，如同小时候她的胡思乱想中一样。
这个孩子吃掉了她手中攒下的资源，叶泽送来的那些资源也被吞得干净。她不敢想这是怎样的天分，她既为孩子高兴，但也怕因为这份资质留不下自己的孩子。
许是叶泽不敢让妻子知晓他有这样一个血脉，也许是他并不在乎多出一个孩子，总之石菲得以亲自照顾自己的孩子，每一日都像偷来的一样。她看着孩子长大，心中却藏满了忧虑。
渐渐的，她开始能察觉到胎儿的存在。
他像是一条小鱼，在自己的肚子中起伏。
她念诗，念那些教人生死分别的话本；念大侠游走世间，惩恶扬善；念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唯独不敢念修仙之路漫漫。
仙路慢慢，沥尽心血而不可得。
她偶尔暗自神伤，又觉得这孩子的天赋注定了他无法过一种平静的生活。
在忧虑伴随着欣喜的过程中，终于那个被起名为叶添的孩子出生了。
作者有话说
第43章 石菲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