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第 76 章 ...
-
“我将平安结求回来了。”
女人从他身后轻轻拥住他，声音也轻柔地拂在他耳畔：“这是给你的。另外一个，等你父上回来，我就将东西交给他。”
“父上什么时候回来？”
沐卿云看着手腕那条红绳愣神地问。
“我也不知道呢。”
沐卿云问出这个问题之后，女人笑了起来，慢慢松开他，接着道：
“卿云，我要走了。”
女人松开他的那一刻，沐卿云感觉到对方的手离开了自己，连忙跳下秋千，抓住女人的衫摆，急忙问她：“你要去哪儿？”
“去一个很远的地方。”
“很远的地方是哪儿？”
女人没回答了。
她突然身形一换，降落在了离沐卿云很远的位置，没再说话，只是笑，笑容和剪影，都给他一种很快会消失的错觉。
沐卿云赶紧上前追她：“你别走——”
女人只是笑：“我要走的。”
“母上——”沐卿云脚步追着她匆皇上去。
可是无论他怎么跑，面前人的影子始终都在距离自己很远的地方，无论怎么追也追不上。
“你不要走——”
沐卿云难受地哭了起来，心脏很痛。
他突然发现自己手上的红绳随着女人的离开而开始淡化了，更加慌乱起来，最后用力扑过去，终于抓到了女人的衫摆。
“你给我的平安结快不见了！母上，求求你别走！”
可无论他怎么哭，都无济于事。
面前的人化作了红色灰烬，他伫立原地，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手腕上那条红绳连同着远处的人，一齐消失在他的视线。
他蹲下身将自己紧紧抱住，孤独感和濒临窒息的痛苦像洪水一样包裹住他。
为什么……无论他怎么追都追不上？
为什么到最后……一切都消失了？
从此以后，这里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了吗？
他好难受，好难受……
而在这时候，他感到自己落入了一个坚实的怀抱，一个陌生人出现在自己的梦里，抱住了他。
他从那人的怀抱中抬起了头。
他感到抱着他的这个男人很熟悉，可是身处梦境，啦无论怎么样都叫不出对方的名字，只是呆呆地看着他。
奇怪的是，被他抱起来，沐卿云心中却生出强烈的安全感。
秋辞抱着稚童模样的沐卿云，稳步走向茅屋前的秋千架：“别难过。”
“有我陪着你。”
……
他声语温柔，沐卿云听到之后竟然安心地点了点头。
男人将他安放在秋千，问他：“要不要我推你？”
他又点点头。
于是，男人在他身后轻推起秋千。
秋千前后摇晃，弧度很稳很轻。
沐卿云发现手腕上的红绳不见了，举起手眼里慢慢起了层雾，秋辞发现了他的动作，问他：“你在找平安结吗？”
“嗯……”他泫然欲泣，“它又消失了。”
“我也有平安结哦。”秋辞双手撑在他身后，神秘兮兮地说，“这个平安结是纯手工编织的，自己动手就能做，你想不想试试？”
沐卿云有点好奇，就点点头。
“那你跟我来。”
沐卿云牵起他的手，带他向前跑。
两人来到草地，秋辞引他坐下，周围间或生长着一些草丛，沐卿云只见秋辞将草叶拔了，指尖开始灵活地绕动起来。
他将那些草叶编织成长长的一条，接着环成了一条手链，成品完成之后，展示给他看：“你看，像不像平安结？”
“像……”
沐卿云发现，他手工制作的这条长绳，除了颜色跟之前的不一样，剩余部分都像极了。
“拥有自然之力的平安结，保佑你快乐安康。”秋辞捋直平安结，示意他将手伸过去。
沐卿云就将手顺从地伸了过去，秋辞为他戴上。
他欣赏了一会儿，远处跑来一群孩子，他们围聚在一起，在草地上踢着藤球。
察觉到沐卿云眼里的憧憬之色，秋辞俯下身来轻声问他：“你也想玩那个吗？”
“想。”
他点点头，但下一秒又变得忧伤起来：“可是……大家都不愿意跟我一起玩。”
“他们不跟你玩没有关系。”秋辞站到他面前，蹲下来，仰起脸和煦道，“我陪你玩。”
他言语之际，手中现出一个藤球，手指只是轻轻一动，那个球在他的手间灵活地旋转起来。
沐卿云觉得有他存在很开心，于是由他牵着去了一块宽阔的地方。
“你先发球——”秋辞拭目以待，笑着对他。
于是他不遗余力将球踢了出去。
秋辞接过，开始运球。
藤球在他们之间传来传去，他不知道玩了多久，只感觉自己慢慢变得开心起来，原本萦绕不散的忧愁也消退了。
这一天，他从来没有这么肆意地玩过。
玩累了，他们躺在草地，面对着天空，沐卿云忍不住问身边的人：“你是谁？”
在梦里，他感到他极其熟悉又亲切，可怎么也叫不出他的名字。
身边人侧着脸看他，只是笑：“等你醒来就知道了。”
“醒过来？”
“嗯。”
秋辞站在他面前，朝他伸出手：“现在，我们出去吧。”
“出去？”
“嗯，接下来，我们还要去一个更好玩的地方。”
“好。”
他放心地将手递给他。
……
梦外的世界。
沐卿云闭合的双眸缓缓睁开。
慢慢适应眼前的光芒之后他才意识到，此时此刻自己面对着的才是真实的世界。
他转向秋辞的床铺，见他并不在，而是躺在自己身侧，和他睡着同一张床。
此刻，他们的手正紧紧交握着。
梦里的场景被他回忆，他这才意识到秋辞是进了自己梦境。
秋辞也在同一时刻醒转，第一时间去看身旁的人，两人同时侧脸看到对方，眼睛里映出彼此的模样。
沐卿云心神微动，悄然将手慢慢抽了回去，指尖一点点离开秋辞尚还温暖的掌心。
之前梦里的人就是秋辞，他被食梦怪影响，秋辞方才则进了自己的梦境，化解了自己的梦魇。
“谢谢你。”沐卿云柔声对他道。
“师尊小时候也跟我一样贪玩。”秋辞想起梦境中两人一同玩乐，还经过了很长时间，轻松地调侃起来。
似乎是想掩饰多余的情绪，沐卿云笑了笑之后侧了个身，面向床帐：“孩子心性罢了，那时候我尚且年幼，玩性暂未磨灭。”
“可是为什么，师尊那时候看起来有些孤独？好像大多时候，都是一个人静静地待着？”秋辞不止一次看到了沐卿云梦里那些重复出现的场景，沐卿云到最后总是一个人，而原本出现在他身边的人，最后都远走或是消失。
“大概是为师喜静，不喜欢吵闹。”
沐卿云坐起身回答。
秋辞感觉，他似乎有意在回避这个话题。
“好了，秋辞，天色既明，我们去找村民吧，今天帮大家将剩下的麦田收割，我们就回云岚。”
沐卿云言语间已经下了床，走向房门。
秋辞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想，师尊的过去，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秋辞虽好奇，却不再追问。
因为经历了沐卿云的梦境，他感觉沐卿云似乎有一个并不快乐的童年，如果提及，只会引他生出忧绪。
师尊对过去避而不谈，他很清楚，当人们对一些旧事避而不谈，是因为不愿意再去回忆，那些回忆，往往是负面的。
但是他发觉沐卿云似乎受到梦境的影响，一整个上午，整个人看着都有些郁郁，除了与村民交流、中间和他说过几句劳作相关的话，其余时候，沐卿云都在埋头劳作。
上午两人协力帮大家割麦，有了他们出力，村民再也不用担心近日落雨影响丰收的问题。
村民们趁着晌午到来之前，将麦子成捆成捆地收回家中，宽阔的田埂停着牛车，两人帮忙将麦子打成捆，接着安放在牛车上。
天色却渐渐转了阴，天空透亮的云层忽然蒙上了一层阴翳，大家观见这天色顿感不妙。
“这该不会要打白雨了吧？！”
村民变得焦急起来，收麦的速度不觉加快。
牛车拉着麦子刚驶出去，周围就响起了淅淅沥沥的雨声，狗娃爹站在牛车前，登时着急起来。
“天公不作美啊！完了完了！”他哀叹时突然惊讶发现，周围竟然未落半分雨点。
抬眼只见上空像笼罩着一道透明的结界，将外头的大雨隔绝开来，沐卿云的声音自后方传过来：
“这牛车我施加了隔雨符，你们只管放心前行便是。”
“天师真是神通广大啊！”狗娃爹赞声道。
不只是他们这边，其他几处即将被淋的地方都被他设了结界隔挡。
沐卿云去看秋辞动静，秋辞此刻正跑向远处村长家的牛车准备帮忙“解救”，他们一时间没忙过来，那儿还没被遮挡。
趁着雨还没下多久，那一车小麦完全还有拯救的余地，秋辞跑得急匆匆，终于及时地赶了过去，他将手里的一片附了灵诀的叶子丢出去，叶子悬在一车麦草上空，顿时结出道隔雨结界。
秋辞感觉自己反应及时并且手脚麻溜，做完这个长舒口气，视线去寻沐卿云。
沐卿云走在狗娃家的牛车之后，视线正停留在这边方向。
所有的风险都解除了，秋辞心情愉快，决定去找他，迈开步子顶着雨，连挡雨的结界都忘了作。
淋过雨的路面变得极其湿滑，他大步奔向沐卿云，雨幕里嘴角的笑容格外明朗。
沐卿云正诧然他怎么就不为自己挡一挡雨，秋辞快步朝这边跑过来，声音穿过雨幕：“师尊我来了——”
眼看着就快接近，然而路面泥泞，他呼的一下就踩滑了。
接着扑倒在离自己不远的位置。
“……”
沐卿云也忘了作结界挡雨了，穿过雨势直奔向他。
“摔到哪里了吗？！”
沐卿云扶起他忙问，连秋辞身上的泥污粘到自己的衣服上也不在乎了。
秋辞却笑得开心，因为沐卿云不管不顾地搀着他，满心满眼只剩下对他的担忧。
“我没事！”
“你都摔成这样了，还说没事？”沐卿云发现秋辞刚才那一跤差点跌到田埂间的刺丛了，他衣服一角挂在了树枝上，牵动时已经被扯破，要是再摔出去一截，恐怕皮肤都会被划伤。
“师尊，你要跟我一起淋雨吗？”秋辞没回复他的埋怨，笑着问道。
沐卿云这才发现自己忘了作挡雨结界。
雨水已经沁湿了他的头发，一滴一滴从他的脸庞滑下。
秋辞也是，他不但浑身湿透，眼睫和搭在鬓角的发一直在漉漉地向下滴水。
沐卿云扬手正要作界挡雨，手腕却被秋辞轻轻捏住：“师尊，你看天空。”
沐卿云停住动作去看天幕，明明天色晴朗，甚至阳光穿过云层直照天地，可是他们这些位于大地劳动的人们却面对着一场连绵不断的大雨。
正不失为一种奇观。
“出太阳和下雨竟然能在同一时刻进行，真是神奇。”秋辞第一次见这般景象，忍不住赞叹道。
“此为霁雨，是一种特殊的天象。”
“记住了！师尊——”秋辞突然抬起握住他的那只手，起了玩心，提议道，“现在，我们跑回去吧！”
沐卿云还未应答，却听他又道：“我们不用任何法术，谁先跑到前面那棵树下，谁就赢，如何？”
沐卿云丈量了番终点距离这边的位置，跑过去，也未尝不可，他第一次跟人比这个，觉得新奇，没犹豫就答应了：“好。”
“比赛再定个规则。”秋辞道。
“什么规则？”
“输了的人，必须满足赢了的人一个条件。”秋辞又反问他看法，“条件在于情于理范围内，师尊觉得意下如何？”
“没问题。”沐卿云应得干脆。
秋辞就笑起来，接着大声宣布比赛开始：“那好，师尊请准备——三、二、一，开跑——”
他话音一落，两人几乎是同时冲出了起点。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