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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 2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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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丝斜斜切过教学楼的红砖墙，景著撑着黑伞站在校门口，水珠顺着伞骨滚落，在青石板上洇出深色的花。十五年过去，这所高中的梧桐依旧茂密得不近人情，只是当年陈还倚过的那棵树下，如今立着块崭新的校训碑。 景著摇摇头，心中暗自安慰，别想了，都过去了。
高中毕业后她学了师范专业，说是支教，但林文娜都能看出来，她在逃避，几年的支教经历把她变得更加独立，也算是关紧了以前心门留下的一丝丝空间。在支教期满后，填写调动表时，景著的手阴差阳错写下了她的高中。人，骗不了自己的心。
“景老师！”值周生抱着作业本小跑过来，马尾辫扫过她手背，“教师节返校名单放在您办公桌上了。”
景著点头，目光掠过名单首行“陈还”二字时，伞柄在掌心打了滑。云南支教三年养成的条件反射让她迅速稳住呼吸——那里雨季绵长，她曾无数次在傈僳族孩子的注视下，面不改色地拂去教案上的壁虎。
同学会定在实验楼顶层的星空教室。景著踩着最后一分钟踏入会场时，水晶灯正将陈还的影子投在量子星图上。他倚着窗台吞云吐雾，定制西装裹着的身形比少年时代更瘦削，左手腕缠着串暗红佛珠，与当年运动会夺冠时的护腕位置重叠。
“珠啊！”林文娜旋风般扑来，香槟色礼服缀满水钻，像只失控的迪斯科球，“胡煜辰那王八蛋把我送的袖扣弄丢了！”
景著勉强扯出微笑，余光瞥见陈还碾灭烟头。烟灰缸里躺着半支未燃尽的烟，滤嘴处两道齿痕清晰可辨——是她高中紧张时咬笔盖的习惯。
暴雨突然倾盆而下，砸在玻璃穹顶发出闷响。景著退到标本陈列架旁，指尖抚过泡在福尔马林里的青蛙标本。突然有体温贴近后背，陈还的声音混着威士忌气息落下：“当年你解剖课时，划了二十七刀才找到心脏。”
她僵在原地。那个阴雨的生物教室，他握着她的手调整解剖刀角度，白大褂下少年骨节硌得她肩胛生疼。此刻他袖口掠过她裸露的后颈，羊绒料子浸满苦橙香，与云南雨季里霉味刺骨的教师宿舍形成残酷对比。
“陈总居然记得这种小事？”她转身，撞进他眼底浓稠的夜色。
林文娜的尖叫打破僵局。胡煜辰举着手机满场逃窜，屏幕上是她大学时期cosplay美少女战士的照片。“姓胡的你今天不死这儿我跟你姓！”
场中热闹非凡，当然 。暗流涌动。
陈还突然轻笑，指腹摩挲佛珠上某道裂痕：“去年在青海见到胡老师墓碑，周围开满你最喜欢的蓝花楹。”
景著指甲掐进掌心。那个暴雨夜她确实去过墓园，在离他五百米外的柏树林里，看着他将白菊摆成北斗七星状。当时她以为满山蓝紫色是夜色作祟，原来是他提前半年撒下的花种。
景著不知该如何回应只简单地:“嗯”了一下，便逃开这令人不安的氛围。后半场一直坐在林文娜的身边，文娜感受到景著的无所适从后，也乖乖地陪着她，再没有满场游走交流了。
散场时积水漫过台阶，景著的高跟鞋卡在当年绊倒她的石缝里。陈还的劳斯莱斯幽灵般停在身侧，“我资助了你支教的山村小学。”他降下车窗，雨丝在镜片凝成冷雾，“三十七个孩子都画了教师节贺卡，说要寄给穿白裙子的月亮老师。”
景著想起离校那日，孩子们将野花塞满她的藤箱。最腼腆的傈僳族女孩偷偷夹了张画：穿校服的男女站在雨里，男生手腕缠着红绳，女生眼里落着雪。
此刻挡风玻璃上的雨刷器划出扇形空隙，陈还腕间的佛珠突然断裂，朱砂色的菩提子滚进积水，景著心中突然一抹苦涩，原来我的任何动向你都知道，原来我的挣扎你也看得见，可为什么……景著不再想了，只是低垂的眉眼恰好与陈还凌厉的双眸接触。景著看着那半张隐在光影中的脸，少年的青涩早已褪去。“陈还，你耳尖还会红吗”
“陈还，你生得还真是好看”
景著说不出口，每在心底这么质问自己一次，景著就看不起自己一次。景著就这么看着他，像是要一下看透他一般，陈还自然地收回目光，落在车窗上:“上车，送你回家”
可她不知，在陈还的视角中，他第一次看到那么骄傲的景著，眼神中的失落，……甚至还有一丝 幽怨？就那么站在雨中，像只倔强的小猫。
他接不住，这样的眼神，甚至是没有继续对视下的勇气了。他担心，再对视两秒，他就会溃不成军。就会央求景著，你回来，就会抹去他的记忆。
“要续摊吗？”林文娜醉醺醺扒着车门，睫毛膏晕成熊猫眼，“我知道珠珠的秘密基地……” 林文娜的醉言醉语打破了沉寂的气氛。
胡煜辰扛起她就走：“省省吧，你上次说秘密基地是楼下车库大冬天的，我陪你站一小时，怎么拉都拉不走。差点冻死！”
景著望着后视镜里扭打的两人，突然发现陈还锁骨处有道新愈的疤，形状像她摔碎过的那个显微镜目镜。车载音响流淌出的旋律，绵长抽软，舒适的能让人睡着。
“为什么是青海？”她突然问。
陈还转动方向盘碾过水洼，溅起的水花惊飞夜鹭：“那年你支教考核表上，紧急联系人填的是我的旧号码。”
路灯掠过他镜片上的雨痕，景著终于看清佛珠刻着的经文——不是往生咒，是仓央嘉措的情诗。
深夜，景著在支教日记里翻出张泛黄试卷。陈还的笔迹在背面密密麻麻：
「2021.9.14 雨
她今天睫毛沾了雨珠，像落难的蝴蝶停在铁丝网上。教导主任说男生不该盯着女生的眼睛看，可他没见过雪天路灯下，她的目光能把冰凌暖成春溪。」
窗外惊雷炸响，手机亮起陌生短信：「标本馆第19号柜，有你要的真相。」
雨声中，对面公寓亮起暖黄灯光。陈还的身影映在窗帘上，正在组装某个金属物件——正是她当年落下的蝴蝶标本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