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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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尺箫回到家中，屋内静谧得仿若一潭死寂的深水，压抑的气息如阴霾般弥漫在每一寸空间。他独自枯坐在房间，眼神空洞地游离于四周，满心的孤寂恰似困兽，在胸膛中横冲直撞，却找不到宣泄的出口。这漫长的等待，仿佛是一场无尽的煎熬，每一分每一秒都被寂寞拉得无比漫长。他生性喜静，鲜少与人往来，唯一的挚友远在他乡，被生活的琐碎与忙碌裹挟，一时半会儿根本无法归来。这份如影随形的孤独，犹如附骨之疽，紧紧缠绕着他，令他愈发觉得时光如刀，割磨着他的内心。
“小楼怎么还不回来，要不现在就去梨园吧。”楼尺箫咽下最后一口之前买的面包，站起身来，准备换衣服出门。他缓缓踱步到洗漱台前，俯身掬起一捧清水，用力泼在脸上，仿佛这般便能洗净这一身浓稠如墨的无聊与烦闷。水珠顺着脸颊滑落，他随手扯过毛巾，胡乱地擦拭几下，随后锁好家门，朝着梨园的方向走去。
梨园离楼尺箫的家并不算远，然而今日他却莫名地感到周身乏力，每迈出一步，都像是脚腕上系着千斤重的镣铐，沉重得难以抬起。尽管如此，他依旧没有打车的打算，心底总有个直觉在暗暗警告，一旦打车，似乎就会有不祥之事降临。想到这里，他下意识地加快了脚步。然而，走到半路，他便知道自己的预感应验了，因为他远远地就瞥见了林大帅的轿车，只是那车夫显然不是上次见到的那个了。
“！”
楼尺箫眯起双眸，死死地盯着那辆车，没错，就是林大帅的座驾。刹那间，他的心猛地一紧，像是被一只冰冷的铁手狠狠攥住，呼吸都为之一滞。来不及多想，他撒腿便跑。此刻他身着中式短衫长裤，没了戏服的累赘，平日里唱戏练就的强健体魄派上了用场，他跑得飞快。可双腿又怎能跑得过四个轮子？没跑多远，轿车便如黑色的庞然大物般追了上来。
“您是楼先生吗？刚刚大帅说看见你了，让我赶紧过来跟着你走，说这样不容易迷路。”说话的是个年轻的车夫，瞧模样也就十六岁上下，声音带着变声期特有的粗粝质感，却并不惹人厌烦。他脸上挂着纯真无邪的笑容，正温和友善地看着楼尺箫。
“是我，刚刚看见大帅，本想着马上过去，又怕礼数不周，所以急着跑了起来，要是有冒犯之处，还望海涵。”楼尺箫闭着眼睛，心虚地赔笑着。他心里清楚得很，一旦睁开眼，那满脸的心虚神色定会被人一眼看穿。
“哼~”
楼尺箫话音刚落，恍惚间似乎听到轿车里传来大帅一声轻蔑的耻笑，他的身体瞬间僵住，如同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动弹不得。好在那车夫似乎并未听见，依旧笑意盈盈地对楼尺箫说道：“真是谢谢楼先生了，不过大帅说了不用这么拘谨，他让我过来请您一起上车，这样正好顺路去梨园。”车夫笑得一脸纯粹，还贴心地下车准备扶楼尺箫上车。可他刚做出邀请的动作，就发现楼尺箫已经不知何时坐到了他原本的位置上，还一脸善解人意地看着他。
“我来吧，毕竟我之前在梨园里面也是学过的，而且你赶了这么久也累了吧？”楼尺箫脸上依旧挂着笑容，但若是有人仔细观察，便能发现他的额头已然冒出细密的汗珠，那是内心极度紧张的证明。他虽擅长在舞台上演绎各种角色，将喜怒哀乐诠释得淋漓尽致，可此刻面对的是权势滔天的军阀大帅，内心的恐惧还是如汹涌的潮水，难以抑制。
“他不累。”就在楼尺箫话音落下的瞬间，轿车里响起另一个声音，冷冷淡淡，仿若裹挟着数九寒冬的寒霜，却又莫名地好听，好似从遥远的天际传来。
“对啊对啊，楼先生我不累的，您赶紧和大帅一起去吧，就别为难我了。”车夫听完这话，神色瞬间紧张起来，眼中满是焦急，眼眶微微泛红，好似下一秒就要落泪。
“真的不用吗？”楼尺箫听完以后，仍不死心地问了一句。但他嘴上虽这么说，身体却已经开始下车的动作，毕竟他也明白，不该为难一个小小的车夫，否则就太不近人情了。
“上来。”轿车里面的林大帅再次开口，声音低沉而有力，仿若洪钟般在空气中回荡。楼尺箫听了，心里既想立刻跑上车，又怕自己的举动不够得体惹大帅生气。他只能微微加快了脚步，磨蹭了两分钟，才在小车夫的搀扶下上了车。
“大帅好。”楼尺箫一上车坐下，便连忙恭敬地打招呼，心里却在疯狂默念，盼着能快点到达梨园。明明才刚坐上车，他却感觉时间好似凝固了一般，每一秒都无比漫长。
“嗯。”林鸣鸠淡淡地看了楼尺箫一眼，轻轻应了一声，便又恢复了沉默，没有再多的反应。可这简短的回应，反而让楼尺箫心里更加慌乱，如同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
“他到底什么意思啊，让我上来干嘛啊，好想班主，早知道就快点走了，这样说不定就不会碰见了，坐车的话说不定也不会这样啊。”楼尺箫表面上神色平静，可内心早已是欲哭无泪。他本就不擅言辞，从小到大，除了和班主交流较多，与其他人都鲜少说话。也正因如此，梨园里的众人都对他格外关照，但凡遇到什么大场合，前辈和同辈们都会默契地帮他解围。
“车怎么感觉越走越慢啊，能不能快点啊，好急。算了算了，想想别的吧，反正一会要化妆，那就先提前在心里练一下吧。”楼尺箫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了自己的手，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他现在只能在脑海里回想一些小戏曲该怎么唱，刚在心里哼出一句，就听见身旁的林鸣鸠开了口。
“不舒服?”林鸣鸠不知道对方的心思，只是莫名地开口问了这么一句，目光落在楼尺箫身上，带着些许探究。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 5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