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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努力安家的第一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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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咳咳咳——”
喻文璟半卧半躺在粗糙的贝壳床,瘦的只剩一把骨头的手死攥着一根水草,咳得两眼昏花,青筋暴起,脑仁剧痛欲裂。
心底却把老天骂了又骂。
他不过就是在下乡做梯田建设研究的路上,顺手救了俩小孩儿,结果刚被拎上来,就发现自己穿越了。
穿越就穿越呗,搁现代社会也算不上件稀奇事儿了。
只是,不说穿个王侯贵族,世家公子,上演一段才子佳人的风流佳话,也至少得穿成个人吧?
直接把他扔到一条鱼精身上,还是条家园刚被洪水冲毁,随波而来,无依无靠,又即将被本地鲫鱼精们祭给本地山大王的鲤鱼精,算什么本事?
哎,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好人没好报啊……
喻文璟将就着嘬了一口递到嘴边的冷水,将喉咙里不断蔓延的痒意咽了下去。
“娃儿啊……”身侧的老者虚握着喻文璟的一只手,满是褶子的老脸皱作一团,重重的叹了口气。
“你说说你,搁洪水里好容易活下来的,干嘛又要寻死觅活去?外头那世道乱的哟,哪里就是你一条小小的鲤鱼精能独自过活的?”
“那山大王是长得凶了点,脾气大了点,但他从不伤鱼儿不是?虽说咱们是你把你献过去了,可到底能保一条命,对吧?”
“再说了,你想在这山里定居,总得过个明路不是?这一趟去见山大王,甭管人收你不收,也是你在这儿安家落户的投名状了。”
“况且,那山大王还挑着哩!你啊,就先去瞧瞧。如果山大王留你,那是最好不过了,有山大王在你身后撑腰,根本没啥好愁的。到时候,我们还得仰仗着你不是?
“如果山大王不要你,咱们回来,叔一定给你把窝弄得漂漂亮亮,怎么样?”
说着,老者挤出一副慈爱的模样,伸手摸了摸他的发顶,笑得慈蔼:“娃儿啊,叔是过来人,总不会坑你的。”
喻文璟恹恹地把手抽了回来,并当众翻了个白眼。
当他傻是不?
且不说他见没见过能活下来的祭品,只说老虎上伤鱼,那母猪就能上树!
况且,这要真是好事儿,早被他们自个儿给分咯,那还落得到他一条外来鱼头上?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绝不可能的好吧!
这一个个儿的,都安了什么心啊?
怪不得网上那帮人老哼哼,说什么坏人变老了,真就一点儿没错了。
眼瞅着老者的脸色有点难看,喻文璟翻了个身,仰面躺着,两眼一闭,索性不看。
他慢悠悠的喘了口长气,往又薄又冷的被子里缩了缩,直到嘴跟鼻子都被埋了,才勉强开了口,气若游丝道:“叔啊……不是侄儿不乐意,只是侄儿这身体太不争气,侄儿怕压根儿撑不到门口就……”
喻文璟咽了后话,一颗泪滚出眼眶,顺着眼角落入蓬乱的发鬓。他微微睁开眼,露出的一点眼白满是血丝。
老者沉默了片刻,拍了拍喻文璟枯瘦的手背,“怕什么?叔那啊,还有支上好的百年老参,一会儿就叫小子给炖了,你用了再去。”
喻文璟闻言,藏在被子下的嘴角狠狠一抽,险些张口骂娘。
听不出他这是在委婉拒绝吗!还百年老参!就你这幅穷酸样,能拿得出来就!有!鬼!了!
喻文璟气呼呼的哼了两声,又往被子里缩了一缩。
若说之前他是尚有怀疑,如今他就十分笃定。
那山大王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
甭管那外头吹得他怎样的光明伟岸,心慈良善,私底下定是个凶恶残暴的主儿,要不,怎么他都这般婉拒了,这鲫鱼族的族老还要死不放?
说不定呐,他这番刚进那山大王的洞门,那番,等着烹他的锅已经沸腾不止了!
喻文璟想到这一点,只觉得眼前一黑,恨不得一头撞晕过去。
得跑!必须得跑!
喻文璟捏紧了拳头,眼珠子滴溜溜的直转,不断地在心里盘算起逃跑的路线来。
他醒的可太不是时候了。
小破洞洞内洞外皆站满了鲫鱼族族人,想在水塘逃绝无可能,那只能将目光放在山路上了。
想到这儿,喻文璟的眼神一暗,心中闪过一道妙计。
“侄儿?侄儿?”老者把手往喻文璟的眼前晃了晃,面上满是担忧。
喻文璟惊回过神,忙露出个虚弱无比的笑,红着眼圈点了点头:“难为叔这般为侄儿考虑了,就照着叔的意思办吧。”
老者讶了一下,笑得脸上的褶子都挤成了一团。
他兴奋地拍了两下喻文璟的肩膀,一手按在他的锁骨上,一手从怀里摸出粒黄豆大小的丸子来,眼疾手快的就往他嘴里塞。
“叔就知道你是个明事理的好孩子!你只管放心歇着吧,其他的一切有叔呢。”
“来,这是叔往人类药铺寻得药丸子,最是滋补,你先吃一颗养养,那人参汤啊,叔马上就要让人给你送来。”
喻文璟猝不及防的被噎了一嗓子,一口气没顺上来,眼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老者满意的拍了拍喻文璟颧骨高凸蛋皮肤滑嫩的脸蛋,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好孩子啊,别怪叔心狠啊,谁叫今年轮到咱水族上供了呢?
塘外。
眉深目阔,相貌堂堂的山大王王声野,围着张兽皮制的皮裙,赤裸着宽阔精壮的上半身,正领着手下一帮子兄弟巡山。
一帮肌肉精壮的小伙子满山撒丫子的跑,看得出来的老者眼皮子直抽。
好好地一个山大王,不在山洞里坐镇,非得天天亲力亲为的巡山,怪不得他舍不得他家的娇小子娇姑娘跟过去受苦!
也得亏上流冲下来条怨种鲤鱼,要不,他可不好交差咯!
想到这儿,老者喜滋滋的踱着方步走向王声野。
王声野不知老者心中所想,见他过来,心里一咯噔。
他要是没记错,水里前些天闹了点灾?
这没几日的,鲫老头不搁家里赈灾咋还上来了?
莫非,水里头的灾压不住,他上来求援了?!
想到这儿,王声野心头一紧,几个大跨步,冲到了老者跟前:“鲫老头!水里头现在咋样了!要人帮忙不帮!”
这山水溪涧,一饮一啄,皆有渊源。无论上游有了啥灾,下游都得跟着遭殃。
这几年又都赶上了天灾年,便是他这曾有仙人居的灵霄山,也跟着遭殃了好些次。
这不,上个月山腰那帮子鸟的家刚被泥石流给冲垮,他如今正忙着带人给那帮子鸟造新家呢!
老者被吓了个踉跄,连退几步,才将将站稳。
“大王哎!您可吓死老头子了!”他拍着胸口抱怨。
王声野挠了挠头,俊脸有点红。
他这不是,担心嘛!那句话叫啥来着,屋漏偏逢连夜雨。
要真如此,他就是有三头六臂,也忙不过来啊!
好在老者没让他多担心,笑眯眯道:“水里头好着哩!那洪下来没啥力了,就冲了家里几间没人住的破屋子罢了。”
“我先头还愁着,家里的青壮年太少了,搞不出人来拆屋子,这不,省力气咯!”
王声野闻言,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没出事就好,没出事就好。
老者顿了顿,又喜滋滋的道:“不过咱们水族这次也算是因祸得福咯!得了好些东西,您是不知道哇,好大一条鲤鱼哩!”
“鲤鱼?”
王声野猛的一愣,这山里头,啥时候有鲤鱼啦?难不成是……
“鲤鱼干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