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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努力安家的第二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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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者先是一傻,后是一惊,满是褶子的老脸腾地一下红了个底朝天。
他急得满头是汗,赶忙连连摆手,示意不是那玩意儿。
开啥子玩笑哦!
就算这山大王爱吃素,那也是虎啊!
他要真敢供条鲤鱼干儿上去,就该好好考虑他这一塘子的族人到底能活几条了!
“是条活鲤。”老者赶紧解释,“上头给冲下来的。这不想着大王您没瞧过,正打算给您送去鉴赏鉴赏呢!”
这灵霄山啊,哪哪儿都好,就是物种太固定了些。
不说满山上下都打了个几百年照面的熊妖猪精,就山脚下的池塘里,全是鲫鱼。
这上头冲下来的鲤鱼确实是个难得一见的稀有品种,老者想借花献佛,情有可原。
可王声野不这么想。
那鲤鱼好容易才从洪灾里活下来,指定是想找块地儿休养生息的。
这灵霄山环境虽破败了些,但胜在水还算干净,生灵关系还算和睦。
不说大富大贵,得道成仙,好好活着,问题不大。
想到这儿,王声野便劝道:“人家乡遭难,老大远来这儿也怪不容易的。”
“送啥送啊,你自个儿留塘里当个邻居就是了。”
“也能丰富丰富你们塘里的种族。”
老者听了这话,还以为是山大王不满意,后背顷刻被汗湿,忙里忙慌的解释起来。
“不不不,大王,你是不知道哇!这鲤鱼,在外头可是叫锦鲤的!有天大的福气哩!”
“我们那塘简陋的不行,哪里装的下这么个福娃娃?还是交给山大王您,我们才放心呐!”
顿了顿,不给王声野开口的机会,又继续叭叭:“再说了,那娃娃长得那叫一个嫩得哇!能掐出水来!”
“咱们塘里哪里能养得起这么好的娃娃?还得是您,您才能养这么好的娃娃!”
王声野听着这话,心里老大的不乐意。
他一糙老爷们儿,咋就能养娃娃了?
这不是闹么!
他想要拒绝,但见老者一副谄媚又害怕的样子,到底还是心软了。
他沉默了良久,才长叹一口气:“罢了罢了,我养就我养吧!也省得你们这群老东西不醒事,把好好一祥瑞,愣是养坏了!”
老者听了这话,顿时松了口气。
谢天谢地啊,这供品总算是给出去了,他这鲫鱼族,今年的安稳也算是有了。
“哎,对了,谁送的啊?”王声野忽然想起了什么。
“大头跟二元啊!”老者满面红光的比划起来,“那小子重的咧!俩小子才能抬得动!”
“您就放心吧!老头子别的不行,送个货,一定是最专业的!保管啊,给您妥妥帖帖的送达!”
王声野嘴角一抽。
得,今晚喊几个兄弟,加餐鲤鱼汤吧。
——
喻文璟再睁开眼时,只觉得周边一片漆黑,自己晕乎的厉害。
他试图伸展胳膊,胳膊肘猛地撞在一块凸起木头上,疼得他龇牙咧嘴,表情崩坏。
什么鬼地方!
他在心底咒骂了一句,正想着坐起,头顶上方忽然亮了起来。
璀璨到刺眼的阳光猛地射入,晃得喻文璟心慌不已。
他连忙抬手去挡,却“啪”得一下,响亮的拍在了一个软乎乎的东西上,随即,耳边响起了小娃娃十分响亮的哭声。
“哇哇哇哇!!!你你你!!!你咋还打人呢!!!”
苍天啊!大地啊!冤枉啊!
谁打人了!分明是你用脸打我的手啊!
咋还恶人先告状呢!
喻文璟气得胸口一起一伏,若非眼睛疼得实在厉害,早跳起来反驳了。
等喻文璟觉得眼睛好受了些,才撤开手,看清了自己的现况。
他坐在一只破烂且脏的篮子里,篮子被放在一个山洞门口,不远处,两只活似从小用三鹿喂养,但幸运长大的娃娃正抱成一团,一个哇哇大哭,一个凶巴巴的瞪着他。
喻文璟眼角一抽,不免狐疑。
他要是没猜错,这应该就是山大王的老家了?
可……这山大王这么穷的吗?
喻文璟不愿相信,他咽了口口水,问向俩娃娃:“这,这哪儿?”
哭哭啼啼的娃娃抽噎应答:“山,山大王家!”
喻文璟眼前一黑,险些再度晕厥。
要死了,怪不得爱吃素呢!都穷成这样了,指定是吃不上肉了!
自救!必须自救!他说什么都不要鱼藏虎口!
喻文璟想着,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痛到飙泪。
哭啼啼的娃娃立刻明白了喻文璟的意图,奶凶奶凶的道:“你别想跑!我告诉你!有我们俩在,你就算插上翅膀,也跑不掉!”
“这就叫……叫……”
凶巴巴的娃娃补上:“插翅难飞!”
还知道用成语,看来教育抓得怪老的。
喻文璟咳了一声,强迫自己憋出个伪善的笑容,举起双手,装出副投降的模样:“嗨,就我这身板,我能跑哪儿去?不跑不跑。你们只管放心。”
“我就是想知道,两位……仁兄,高姓大名。”
喻文璟憋了又憋,愣是没笑出声来。
哭啼啼的娃娃昂起脑袋:“鲫大头!”
凶巴巴的娃娃不情不愿的跟着道:“鲫二元。”
这回喻文璟没能忍住,爆笑出声。
“噗哈哈哈哈哈哈!”
这是谁起的名字,也忒损了吧!
“你笑什么!”鲫大头抹了把脸上的泪痕,跳出鲫二元的怀抱,手在空中一抓,一把钢叉立刻出现在他掌心,叉头对准了喻文璟,“我们的名字不形象吗!”
“形象!可太形象!”喻文璟擦掉笑出来的眼泪,朝他们竖起大拇指,“不知道是贵族哪位长辈取的,深知二位精髓所在。”
鲫大头满足的收回了钢叉:“这还差不多!”
鲫二元看不下去了,走过去撞了一下鲫大头:“我觉得,他没说好话。”
鲫大头一脸疑惑的看着他,没有吗?可他听着,句句好话哎!
喻文璟快笑疯了。
但一想起自己的自救大计,还是拼命把笑憋了回去,一本正经的跟他们好奇:“我有一点好奇,你们是水族,山大王又不在水里,你们怎么会需要给山大王上供啊?”
“你问这个干什么!”鲫二元一脸警惕。
喻文璟无辜眨眼:“这不是想知道来龙去脉么?我可是你们的供品哎,什么都不知道的话,万一说错话,惹了山大王生气,那到时候吃亏的,不还是你们吗?”
鲫二元眉头紧锁,似乎是在思考。
鲫大头却忍不住了,自告奋勇的探出硕大的脑袋道:“那是因为他是山大王啊!”
“整座山都是他,我们上供以换取一席之地不是应该的吗!”
喻文璟眉头一皱,很不赞同:“不会啊,水族有自己的地盘,在我们外面,就从来不需要上供给山大王。”
鲫大头的眼睛瞬间瞪圆了:“哇!那外面的水族一定灵力超强吧!不像我们,灵气不够强,只能乖乖上供了……”
喻文璟有些汗颜。
他一穿越人士,真不知道外面妖族灵气强弱。
不过……
“确实啦!我们外面,都是实力为尊!”喻文璟睁眼说瞎话,“大家修炼起来,都很拼命。你们难道都不修炼吗?”
“你懂什么!”鲫二元恶狠狠地训斥,“山里的情况,你们外来鱼了解么!我们那是不想修炼?我们那是没有法子!”
喻文璟瞬间了然,嘴角一挑,计上心头:“你们没有,我有啊!还又快又好,你们有没有兴趣?”
鲫大头和鲫二元果然上钩,异口同声问道:“什么办法?”
“或许,你们应该听说过,鱼跃龙门?”喻文璟戳了戳鲫大头的腰问道。
鲫大头愣了愣,满面疑惑。
什么鱼跃龙门?他咋没听说过?
鲫二元却有所耳闻,瓮声答道:“咋没听过!不就是鱼跳过门变龙么!你好好地,跟咱提这个做什么!”
“那不是想贿赂贿赂你们吗!”喻文璟两手一拍,笑得谄媚,“你们想啊,你们献我,是为了获得地皮,获得地皮是为了修炼,对吧?”
“而我呢,亲自把修炼的秘法送到你们手上,只求一条生路。而且我这秘法,还不需要时间来沉淀。”
“只要你们凭空那么一跃!嘿,就成了!”
“到时候,别说是对抗山大王了,就是取而代之,那也是分分钟的事儿啊!”
鲫大头和鲫二元不约而同的挠了挠头。
有点心动,但保持警惕。
毕竟,他家曾爷爷的曾爷爷的曾爷爷可是说过的,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这种好事儿,真能轮到他们?
喻文璟见状,再添一把柴:“你们啊,就是搁山里头太久了,消息太闭塞!这法子,早在外头用了不知多少年了!”
顿了顿,他指了指自己,睁着眼胡咧咧:“就拿我说吧,我才一百多岁哩!瞧瞧我这个头,这身材!”
鱼族不比别的,只有法力长了,个头才会长大。
只是喻文璟是个例外,他一出生就是少年模样。
鲫大头的眼睛蹭得就亮了。
一百多岁就成了少年模样!
他们都五百啦!还是个小萝卜头呢!
那这法子肯定有用!
鲫二元还保有一丝丝理智,他狐疑的问道:“你没骗我们吗?”
喻文璟两眼一瞪,脸涨通红。好一副因受辱而心有不甘的模样。
“我好好地骗你们干什么!”
“再说了!我到你们族的时候,你们长老不也给我测过岁数了么!”
鲫二元抓了抓头。
也是,根据灵霄山的规矩,供品必须满百岁。
想到这儿,鲫二元也就放心了。
只是,鱼跃龙门,得有门啊!
他们现在可是在虎大王的山洞口啊,目之所及,别说门了,连个土丘都没有!
喻文璟得知他们的顾虑后,噗嗤一下笑出了声,随后小手一挥,指向一处。
“那呢!这不是现成的么!”
鲫大头定睛一瞧,那不是虎大王用来盛水的缸么!
他顿时怂了,眉头紧锁,摇手不干。
“你当我傻啊!那是门,这是缸,我怎么可能分不清!”
“嗨!你们懂啥!”喻文璟把手一摇,一脸嫌弃的胡说八道,“你们这山啊,灵气匮乏的很,指望他能自己造出个龙门,岂不是痴人说梦?”
鲫大头和鲫二元频频点头。
可不么!
这灵霄山,自打仙人走了之后,灵气不增反减。
这么多年下来,早就石枯海烂了,要不然,他们也不至于五百岁还是个萝卜头。
喻文璟竖起一根手指头晃了晃:“所以啊,我们摇创造环境!”
“就比如这口缸吧。虽说是个水缸,可架不住山大王天天用是不?”
“山大王是这山里灵气最强的吧?这水缸天天被他浸染着,灵气肯定足得不行。”
“虽比不上自然形成的龙门,但这都什么时候了?有就不错了,哪里还能挑上?”
“你们说,我说得对不?”
鲫大头和鲫二元听得意动,但仍有顾虑。
那可是山大王啊!
这一跃,若是成了便就罢了。
可若是不成……
鲫大头和鲫二元猛地打了个寒颤,嘴角下撇,目露恐惧。
喻文璟打眼一瞧,就知道这俩在想什么。
他翻了个白眼,舒展了有些酸疼的后背,打了个哈欠:“所谓富贵险中求……”
“哪有不付出,就有收获的理呢?”
鲫大头和鲫二元抿了抿嘴,心中的天平飞快的在跳与不挑之间来回摆动,最终因为不敌诱惑,斜落在跳上。
说干就干!
鲫大头和鲫二元对望一眼,默契的瞄准不远处的水缸,一个箭步冲了出去——
“哎哎哎……哎!”
好嘛!人好好一盛水缸这下成澡盆了!
来不及叫停的喻文璟眼睁睁的看着鲫大头和鲫二元那矫健的身姿在半空中化作原身,学着鱼跃龙门的姿势,腾空一跃!在“扑通”两声,落入水缸——
他猛拍脑门,神情懊恼,满眼悲痛,然后抄起一旁的水缸盖子,扣在了缸顶。
顿了顿,他还怕俩小子力气大,手脚并用着爬上去,一屁股结结实实的坐在盖子中央。
“别怪我心狠啊。”
喻文璟感受着屁股下方传来的,孔武有力的蛄蛹,迎着烈阳擦了擦汉子,心满意足的呼了口气。
“这也怪你们,跃龙门归跃龙门,你们往人水缸里跳个什么劲呢?这下可好了,吃水用的缸成别人的洗澡盆了。你就说膈应不膈应吧?”
顿了顿,又摆出一副与有耻焉的模样,重重叹息:“谁让咱们是同类同目同科的兄弟呢?我啊,好人做到底。等会儿帮你们和主人家好生道个歉,免得主人家生起气来,要了你俩的鱼命。”
话音未落,身后就传来一道有些低沉粗犷的男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