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1、第 21 章 ...
-
“抓住了？”
席檐声音发颤，他又重新弯下腰，把茶几上的手机拿起来，有些着急的退出去，却因为太着急而失手把手机摔在了地毯上，就在他要再次把手机捡起来的时候，祁庭拦住了他。
可是席檐没有直起腰，只是大颗大颗的眼泪往下落，好久好久。祁庭无言看着他，最终拿出自己的手机，点开那个被他重复看了很多次的视频，缓缓放在茶几上。
“……现在我们可以看到，关于最近被网友戏称真实商战的事情终于迎来了结局，王氏集团上任总裁王栋已被警方带走……”
视频里。
提前得到风声的记者早早堵在老宅门口，拍下了王栋带着手铐、被警方带走的第一画面。
视频又在经历无数次的重播，席檐双手撑在膝盖上，眼泪模糊了他的双眼，也模糊了王栋的那张脸。直到猛烈的情绪逐渐恢复，席檐才仰头看他：“你开心吗？”
席檐顶着一双哭红了的眼睛，问他：“你开心吗？”
可是席檐能哭出来，祁庭却哭不出来了。早在很久很久以前，他的眼泪就随着仇恨与成长消失殆尽。在一生里，人的眼泪是有限的，早早的哭完了，再往后，无论遇到多大、多痛苦的事情，都不会再哭出来。祁庭已经没有眼泪了。
祁庭鬼使神差般伸出手，看着落在自己掌心那个晶莹的泪珠。恍惚中，他从席檐的脸上，看到了小时候幻想中大仇得报的自己。于是他说：“开心。”
-
这一天晚上，两人是睡在一起的，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就像是幼儿时彼此拥抱取暖的伙伴，相拥而眠。
第二天是周六，但是两人并没有如愿睡到自然醒，去享受这样一个美好的假期。因为警察上门了。
席檐几乎是有些恐慌的看着祁庭和客厅里的警察，他全程都没有松开祁庭的手，只是在听到警察说：“王栋想见你一面，你愿意吗？”稍微放松下来。
席檐看着祁庭，看见祁庭点头，于是他忍不住问：“我可以去吗？祁庭，我想陪着你。”
警察失笑：“这么害怕干什么？祁庭没有犯法，我们不抓他。”
祁庭出声解释：“他有点儿害怕我离开，我能把他带上吗？”
“你们感情挺好啊。”警察说：“当然没问题，但是进去的时候，只能你一个人去，这也是规定。”
在警车上，席檐一路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听着警察把案件流程里能说的内容说给祁庭听。那些话他都能听懂，但是合在一起，就无法被理解，所以席檐就没有再听，只是紧紧握着祁庭的手，朝车窗外看去。
很快，车就停了下来。
席檐目送着祁庭进了那个房间里，有些茫然无措的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直到有警察过来示意他不能站在那里。他才离开那里，但也依然是靠墙站着。原先的那个警察过来看见后，指了指旁边的房间说：“进来坐一会儿吧，他们估计还要说一会儿。”
席檐现在的大脑有些空，他只能一个指令一个动作，所以他没有犹豫的跟着进去坐在警察指给他的座位上。
警察给他倒了一杯水过来，走到桌子后面坐下，道：“别担心，他们只是说说话，这里是不会出什么事的。”
“嗯。”
席檐握着杯子，露出一抹强行挤出来的笑容：“我知道。”
警察观察着他的神情，想了想，说：“你知道祁庭和我说过你吗？”
祁庭两个字唤回了席檐的全部注意力，他看着要比刚才神游天外的模样好一些：“什么？”
警察说：“他把那些证据给我的时候，我说，如果这些是真的，但是你没有走上歧路，你很厉害。祁庭和我说，他原本是打算要走歪路的，想让他们全都付出代价，但是是你一直劝他，他才没有那样做。”
警察笑道：“他还说，你很少许愿，所以他想完成你的心愿。”
只是一句话，席檐就顿感鼻头酸涩，他压了压那股酸意，说：“他一直是一个很好的人，他父母把他教的很好。”
说到祁庭父母，警察也忍不住叹息，好久，他才道：“当初的涉案人员，已经全部抓起来了，都走法律程序，法律会给他一个公道的。”
-
房间里，王栋依旧穿着他被抓时那身看起来就昂贵的丝绸睡衣，鬓边一缕白发依然规整的被梳理到后方，如果不是他此刻带着手铐坐在那里，祁庭真的会以为他仍然是那个坐镇后方，运筹帷幄杀死他父母的人。
在祁庭观察王栋的时候，王栋也在观察祁庭。
其实他对祁庭的了解并不是很多，那两个人把他们的孩子保护的很好，他唯一知道的是，祁庭在幼儿园的表现一直很好，老师们都喜欢逗他。听说是个很听话的孩子。剩下的，就是秘书远远拍了一张学校里，祁庭参加活动的大合照。
穿着背带西装，站在最后一排直视着镜头，在其他孩子都露出牙齿哈哈大笑的时候，他会抿着唇看着镜头微笑。
时间实在是太久远了，久远到，他都快记不清祁庭幼年是什么样子的。所以当祁庭这个名字第一次出现在他耳边的时候，他甚至都生出了一股恍惚，总觉得这个名字在哪儿听过。后来有一次在财经新闻上看见那张和那两个人格外相似的面容，他终于知道这个人是谁了。
就像是一种魔咒，年轻的时候，他惧怕那个人创立的公司，明明是一个新人，却直接威胁到了他的地位，那是他们两辈人的努力。后来，王勋管理者三代人努力下来的公司，再一次遇到了祁庭这样一个怪物新人来威胁他们的地位。
可是这一切王勋都不知道，但是让他没想到的是，有时候血缘就是这么奇怪，或许王勋对祁庭并没有任何杀心，但是他仍然做出了和当年他一样的行为，把仲书瑜送到祁庭身边。
仲书瑜不过是一个私生子而已，牺牲就牺牲了，但是王栋觉得这一切出现的都太巧妙了。或许他心本肮脏，所以会以己度人，他怀疑祁庭别有目的，或许是复仇，或许是别的。总而言之，罪名已经成立，那就该下手除人了。于是南山项目就成了他的最好试探。
各行各业都是利益人情交错的关系，南山项目负责人的事情他太知道了，因为有人提点过他，要他不要动这个项目。于是他让王勋把这个项目送给祁庭，借口他知道王勋在搭线祁庭。同时，他找了自己的一条关系线，让人把南山项目有问题这件事提前告知祁庭。
可是，祁庭在明知南山项目有问题的情况下，依然接受了这个项目。所以祁庭必定来者不善。只是还不等王栋等着祁庭损失，就听到了小儿子抢走了项目的消息。
当时气的他连吞半瓶降压药。
但是当变故一旦出现，人心就会忍不住动摇。更别逞他已经即将步入老年的人，他开始着急，下了命令让王勋动手，对上王勋不解的目光，他只是说：“商场就是这样，今天你不吃他，明天就是他吃你。”
但是变故又一次出生，于是他的内心也越发不安，他夜晚开始睡不着觉，总觉得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可是仔细想想，自己做的天衣无缝，事情又过去了那么久，别自己吓自己了。但是还不等他安慰完自己，就看见祁庭报警的消息，用一句话直接将他钉成杀人凶手。
他开始压热搜，但是怎么也压不下去。
压不下去的热搜就像已经报警获得的回执单，是无论如何也挡不住的。
于是他没有功成身退，而是被带到了这里，在被关押进看守所之前，他向警察提出了想要见祁庭一面。
现在如愿见到了。
祁庭要比电视里还要像那两个人，就连眼底的仇恨都是一样的。
“你来了。”
王栋像是在一瞬间老了十岁，他看着祁庭拉开椅子坐下，自嘲道：“我潜逃了几十年，没想到还是栽到了你的手里。”
祁庭并没有说话，但是王栋也不介意，继续说着：“你和你父母还真是一样，一样的白手起家，一样的深情，一样能威胁到我的地位。只是很可惜，和你父母的那场对决里，赢的人是我。现在年纪大了，人老了不中用了，败在你手里也不意外。说起来，我也挺佩服你的毅力，那个词叫什么，卧薪尝胆是吧，虽然你们之间的行为没有相似之处，但精神总是统一的，为了复仇等到今天，没少吃苦吧。”
“网上的信息我看了，原来那个时候你进了孤儿院，孤儿院啊，那日子不好过吧，那家孤儿院我听说过，院长就是贪财的人，那些钱全让他贪走自家用了，你们吃不饱，穿不暖，就连念书都要自己想办法挣钱，你是怎么读的书？和其他孩子一样跪下来给人磕头吗？”
王栋只挑自己想说的说，他没有说贪财的院长在祁庭上大学后就遭人举报蹲了局子，也没说祁庭上学的费用都是他自己刷盘子打零工挣来的。
因为说这些对他来说和自戳伤口没什么区别。
是的，他就是要激怒祁庭，他真的太讨厌祁庭的这幅表情了，和当初的那两个人一样。
那场明明他是赢家，却显得格外狼狈。
可惜了，还是那句话，血缘有时候就是那么奇怪。祁庭对他的这些话依旧无动于衷，甚至连眼底的恨意都消失不见，看他就仿佛在看一个笑话。
这下，当即激的他剧烈咳嗽起来。
可是祁庭依然没有表示，只是坐在那里静静看着他咳嗽，等他咳嗽完了，才轻声开口：“你以为，我为什么会答应来？”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