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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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纹身男没有忘记乐时，看到这张冷酷无情的脸，上次被打的地方又开始隐隐作痛，一时间不敢上前。
他瞪着杜昭：“哥们几个其实也很好说话，你给钱，我就放你走。”
乐时冷冷道：“谁欠问谁要。”
说完就拽着杜昭的手离开。
杜昭还没跨出步子，被人一把抱住小腿，差点跌到乐时身上，好在稳的快。
他回头一看，是那个方才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流浪汉。
流浪汉不知道几天没有洗澡了，头发打结，乱成一团，身上发出令人难以忍受的恶臭味，就像是刚刚从垃圾场跑出来的。
他死死抱着杜昭的腿，死皮赖脸道：“你是我儿子，你不帮我还钱，谁帮我还钱！”
乐时听到这个声音就开始烦躁，二话不说又要动手把他给踹下来，杜昭拦住他，尝试抽了一下自己的腿。
如果现在自己打算全身而退离开这里，要么搞定这个流浪汉，要么跟壁虎一样断了自己的这条腿。
显然后者完全胡思乱想，根本没有可行性。
乐时呛了流浪汉一声：“你没手没脚？自己不会去打工？”
流浪汉被刺到了某个脆弱的神经，当即就恼了，发出肮脏无比的话语：“你是哪里啊来的小野种，老子和自己儿子讲话，你插什么嘴！”
杜昭很难将站在自己身边的乐时和一旁蓬头垢面的流浪汉画上父子关系。
杜昭尝试与他沟通：“有没有一种可能，我现在还在上学？”
流浪汉笑道：“我问过老师了，你这个成绩上学也没有屁用，改变不了什么，就是浪费钱！九年义务制教育结束了就该给我去打工，老子养了你十几年，轮到你尽孝了！”
“够了！”乐时忍无可忍，“乐卫国你他妈自生自灭去，死开！”
就算杜昭再怎么阻拦，乐时依旧毫不留情地把乐卫国直接踹翻在地，丢给纹身男一句：“谁欠的钱问谁要，你们打死他都没死。”
乐卫国饿了好几天了，刚好倒的地方有落地的烧烤，他直接用手抓起来就往嘴里塞，吃回了一些力气就对着乐时的背影大喊：
“你他妈是个什么东西，冒出来管老子！杜昭，你给老子滚回来！”
“读你娘的书，百善孝为先，我看九年都被你读到狗肚子里了……”
天色已经很深了，乐时拉着杜昭的手一言不发地走了很久，最后在路灯下停下来。
“那是我爸。”乐时的嗓音很干涩，“我……”
杜昭打断他：“不想说可以不说，我好奇心没有那么重。”
他四处张望一下，指着街对面已经在收拾的卫生的书店：“运气不错，趁着还没有关门，我们进去看看，选一本你喜欢的教辅书！”
乐时咽了一口气，微微勾起嘴角：“好。”
———
晚上过得比杜昭想象的安稳好几倍，没有想象中的谈话，责骂。他和乐时被猿人老猫接进校门后就被带回了各自的班级。
杜昭不知道乐时那边情况怎么样，老猫也只是和他说了一句“别多想”。
他刚坐到位置上，陈煜的头就探了过来 ，小心翼翼地问：“怎么样。”
“还好，活着回来。”
乐时眼里每个教辅书长得都差不多，最后杜昭帮他挑选了几本。
数学，物理，化学，生物各一本。
内容之丰富，涵盖了高一所有的知识点和题型，可以一边学一边做。
本来是打算给乐时先补习物理的，但陶瓷那边已经开始揪着乐时不放了，情况危急。
杜昭摊开数学教辅，随手翻了几页，勾勒出了比较重要的题型。
样子过于正经，微皱着眉头，但下手却很随便。笔在手上转了一个漂亮的来回，随手便圈划好了一道题目。
陈煜看了良久，只见到了杜昭划横线和圈圈，连个题目数字都没有出来。
心中顿时明了。
杜哥这是一道都不会。
一开始他还觉得聊天会打扰到杜哥有点罪恶感，看到杜哥这幅样子他就安心了。
杜昭正在纠结一道题型，这个题型很新，在他已经模糊印象的高考卷记忆中出了一道类似的，不过并不是主流题型，明理中学的考试根本不会碰到。
思索间，有一个不知道什么玩意，在他的余光中晃了晃。
杜昭看向陈煜：“这什么玩意？”
陈煜一脸惊奇：“你手机，我跑到时候顺便帮你捡回来了，你不会忘记了吧？”
确实忘记了。
他接过手机说了声谢谢。
陈煜好奇的抄杜昭旁边的座位扬扬下巴，问：“你猜他这次能不能混过去。”
“我猜嘛？”杜昭放下笔，朝后靠去，闭上眼睛。
其实除开两个人身份性格对调，但归根结底来算其实没什么不一样，平行世界大致走向应该不会大改变。
在那个很模糊的高二记忆中，杜昭从无数的试卷中抬起头，隐约听到过一些校内的八卦。
比如，八班某个人退学了。
退学这件事不会放在某个典礼上公开宣讲，也不会再有什么检讨全校宣读，就是公告栏上多了一张白底黑字的纸，盖着学校的印章，贴在最显眼的的地方。
以最无声却又张扬的形式，宣告着一个人的退场。
杜昭道：“应该是退学。”
陈煜被这个说辞吓了一跳，觉得不可思议：“那么严重？”
“嗯。”
陈煜正想进一步问问杜昭是为什么下此判断，一道巨响猛的出现。
看都不用看就知道是谁，陈煜被吓得差点从椅子上飞起来。
猿人敲着门，操着大嗓门：“晚自习不许说话，再被发现一次扣分！”
晚自习有专门的老师看管，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猿人一般不会出现——除非心血来潮。
杜昭合上面前的书，等着猿人的下一句话让他出门聊天。
——
乐时今天被陶瓷训了一个彻底，晚上又不知道什么情况被猿人押送着回来，坐在角落不和人说话，自顾自低着头摆弄手机，气压低的离谱。
没有人敢上前去惹他，就连题目讨论会都避开了他。
算是不幸中的幸运，躲过一节。
回寝室时间已经很晚了，他开着手机电筒，发现自己门口坐着一个人——抱着一本很厚的教辅书。
少年有些迷糊，困意十足，闭着眼睛，头不知不觉歪在一侧。
灯光在杜昭身上停留了一秒不到，立马被关了。
还是把人给吵醒了。
杜昭慢慢睁开眼睛，虽然没有看清来人是谁，但他心中无比清楚，杜昭声音带着一如既往的懒，调拖得很长。
“回来了？”
“嗯。”
有一瞬间杜昭觉得自己像是新婚夫妇，等丈夫回家的妻子。
他朝着乐时伸出一只手，乐时愣神了片刻，听到杜昭含着笑意说：“拉我一把，脑子醒了，身体还在睡。”
——
杜昭之前其实是体育生，专门练短跑的。
后来跟腱断裂，就被林女士强行停了训练，那之后杜昭一直没有好好运动过，放假也不再出门，闷白了不少，身体自然也弱了不少。
杜昭自己也不怎么想动了，以年纪第一的成绩考上明理，霸榜三年第一后以优异的成绩上了清华。
他顺着林女士给他的规划一步步往前走，希望得到认同，来证明自己的价值，可以成为她背后的顶梁柱。
结局呢，林女士还是不相信他，因为家族那边始终不愿意承认杜昭这个私生子的身份。
林女士不愿意看着自己辛辛苦苦花钱培养的孩子最后连一分钱都捞不到，游走了大半个商业圈，给杜昭谈到了一门亲事。
对方是富家千金，杜昭娶了她，也算是豪门一份子了，家族也不得不因为这一层背景承认他。
决定自杀的前一天晚上，杜昭和林女士大吵了一架。
最后，杜昭无比冷静地问了她一个问题：“妈，我是什么？”
林女士一愣，但还是答的飞速：“你是我儿子。”
杜昭说：“我是人，不是你豪门游戏下的旗子，更不是你的玩物。”
这句话说完，两个人都沉默了很久。
……
“所以这道题你听懂了吗？”杜昭抬眸，发现乐时在看自己。
杜昭学着那些授课老师，说出了很经典的一句：“看我干嘛，我脸上有东西啊。”
“有心事。”乐时说。
杜昭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至少从前，从未有人可以察觉到他的心情。
对外对他的评价就是：脾气很好，成绩很好，很好相处。
就是那种你不理他，他安安静静待在一旁坐着自己的事情，你一和他搭茬，他也能快速接话，顺带有时候还能缓和一下气氛的类型。
杜昭的笔尾点点题目：“这道题有点难，我在思考。”
乐时：“它只有一星。”
“好久没写了。”
“嗯。”
杜昭被这一声“嗯”彻底叫回神，刚想继续讲题目，就听到乐时说：“我中午去了一趟小卖部，买了两箱脆皮面包，你看到了吗？”
“你送的？”杜昭还烦恼过应该怎么把这个退回去。
“嗯。”
乐时的视线从杜昭脸上回到教辅书上，他老老实实地走完了一遍杜昭方才讲的步骤，得出来一个漂亮的答案，龙飞凤舞地写在了空格上。
杜昭在答案后面给他打了一个大大的勾，以资鼓励。
他想起来便问道：“对了，你高考分数是多少。”
高考分数可以大致推断出一个人高中三年的学习水平，更好地制定学习计划。
乐时沉默了一会，道：“没考。”
看到杜昭石化的表情，乐时叹了一口气。
“退学了。”
“高二那年。”
杜昭的嘴唇动了动，半天没有说出一句话。
最后他轻轻把乐时手下的草稿纸抽了出来，换了一张新的。
“我们继续看下一道题。”
“如果明天上课还困得话，去小卖部给自己买清凉油，坚持一个月就习惯了。”
夜深人静，两个人开了一盏小灯，挤在一起，辅导书一页一页后翻，两个人不知不觉学到了凌晨一点，台灯的续航已经不够了，杜昭就拿着手机给乐时照光。
还剩最后一道题，杜昭看着乐时认真思考的模样，突然笑了起来。
“我果然是上天派来拯救你的。”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