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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死亡校园(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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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89:要打个赌吗?】
【0698:赌什么?】
【0689:我有预感……主人这一次会成功的。】
【0698:就按照你说的吧。】
【0689:?】
【0698:南尾星……一元年结束之时迫在眉睫,那便赌——我们的主人几时恢复记忆如何?】
一眼望不到底的人潮尽头存在什么呢?是伸手及可触摸的希望,还是难以捉摸的深渊地狱……
或许道路的那头什么也没有,有的只是叵测难辨刺目的红——一颗滚烫的人类心脏。
如何看出是人类的心脏的呢?为什么不说它是豪猪,是老黄牛,是流浪狗……的心脏?
为什么、凭什么一眼就认定了——它——是人类的心脏,因为痛苦,因为幸福,因为……
……死亡。
只有人类才会有如此复杂又令人讨厌的情绪,简直恶心得令人作呕。
死亡使人类感到痛苦,可在这痛苦之中又夹杂着几丝难以察觉的解脱,为什么要畏惧死亡呢。
是因为舍不得……分离么。
——人类可真是奇怪呀。
嘴上说着‘不要害怕’,实际上却一个比一个怕的要死。
不过有一个姑娘确实例外,让我想想,对了,她……是第一个死的。
学校后方的大操场挤满了密密麻麻的人群,若不是原本应该是用来升国旗的天坛上方,明明晃晃地摆放着一个巨大的古祭坛……
不知情的人,一眼望过去,恐怕还以为围绕着祭坛下方的人流是在准备……宣誓呢。
可若是仔细瞧上一瞧,只需片刻便能发觉此处暗流涌动的谲异反常,操场上似乎有些过分安静了,甚至于连人类该有的正常呼吸声也消弭不见。
按理来说,哪怕是一所顶尖的高校也很难做到如此,也倒不是说这个条件有多么神乎其神,其实悄悄相反,这种标准反而很容易达到。
言至于此,那么为什么还要说这里奇怪?
也许高中的学业的确繁重,也许从黑夜到白昼、自白昼又黑夜,也许是被微微压弯的肩臂……但十六七岁的少年的脊梁从未被压垮分毫,昂扬向上的青年,总是那么耀眼夺目。
纵然身着臃肿宽大的衣裳,也难遮冲天之志。
其实很多时候很多人很多事,像与不像,是却不是,早就一目了然。
【伟大慈爱的神袛不会同你索取任何代价,真正的神,愿意赐福它虔诚的信徒,哪怕它的信徒一无所有……】
【只需你信仰神,你便能够拥有——任何……】
【神袛可以满足你一切的愿望,所以虔诚的信徒请说出你的愿#欲望——】
【——你一定会心想事成。】
“啊!——”
“苏莹,你疯了吗?!”
“你在干什么?!刀子——你怎么会有刀子?你哪里来的刀子?!不对,你拿着刀子想要做什么……?”
“你闭嘴,白薏雪!”
“薏雪快救救我!苏莹她就是个疯子!!她…想要杀我!!”
“苏莹你先冷静一下,我们有话可以好好说,千万、一定不要冲动啊!”
“薏雪,你……”
“你住嘴!李哲,你要是还想留着你这条性命就管紧你的嘴巴。”
李哲好似泄气了般住了嘴,他知道他该死,可是一个人想要活下去难道有什么问题吗。。。
说到底,李哲没想过害死过任何人,他只不过想要活下去,而苏莹的哥哥是个……例外。
想活下去本身并没有错。虽然李哲用错了方法,虽然这件事并非他本意,但终归不可否认,他的身上背负着一条活生生的人命……
人啊,早晚要学会为自己犯下的错误进行买单。
“李哲!!你欠我哥一条命!他是替你死的你知道吗?!”
“我……对不起。”我该死。
“所以去死的人为什么不是你?!我哥那么好,他那么温柔的人……被丑陋的东西杀死的时候要有多……害怕。”
苏莹双手颤抖,视线始终不敢回头看,她一母同胞的双生哥哥就站在她的……身后。
或许说“站”也不太准确,那副模样已经不能称之为人,骨骼膜黏连着零碎的血肉,周身干涸的血渍,实在……红的刺眼。
也许是血腥味太冲了,要不她怎么被熏的通红了眼眶,那双充血的眼球似乎比苏林川全身的血液要更为艳丽,糜烂盛开。
古坛再次开启的祭品是她的——亲哥。
这一目对于一位十几岁的少女来说,似乎有些过于残酷了。
无法想象,到底是怎样的折磨才会让苏莹记忆中向来温柔爱笑的哥哥露出这种痛苦到不堪忍受的神态。
哥哥脸被毁容了,苏莹记忆中温柔阳光的哥哥被摧毁得面目全非,甚至可以称得上恐怖骇人……
可是,苏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是她的哥哥。
苏莹浑身颤抖,哪怕紧握双拳也免不了出卖了她窒息的情绪——
奇怪,明明受苦受难的是苏林川,为什么苏莹却感觉好难受,好难受,难受仿佛要的是她的性命,千百次。
苏莹完全可以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这是双胞胎之间的骨血一脉在作祟,所谓血脉相连,便是如此痛苦吗?
【你…甘心么,苏莹?】
耳边有个声音在蛊惑她,【只要杀掉李哲,你的哥哥就能回来了……】
【动手吧,苏莹,难道你不希望你的哥哥……回到你的身边么?】
【该死的本来就是他啊……苏莹,你好好想想,如果不是李哲,你的哥哥本来是不用死的,何需用遭受这些非人的折磨啊……】
【像李哲这种贪生怕死的蠢货,死不足惜,你可千万不该心慈手软啊。】
【苏莹,别犯傻。】
最后一句话,语气可真是像极了……哥哥。
泪水模糊间,苏莹松开了抵在李哲脖颈处那把锋利的水果刀,
“苏莹!!你没事吧!!”白薏雪猛地一下推开一旁呆立着的李哲,真是碍眼。
在视人命如草芥的副本世界里,死亡是一件不值一提的事情,一条鲜活的性命流逝恍如一呼一吸般轻而易举。尽管如此,白薏雪还是不想苏莹手上沾染上鲜血,她们来自于规则建立秩序井然的世界,那个世界美好而充满希望,与这里是完全不同的一副祥和景象——
天空是蓝色的,草地是绿色的,大地是棕色的,汪洋大海是波澜起伏的蓝,是与天空的蓝不同的蓝,蓝绿色星球,是与不是,一眼就能分辨得出。
在这里,杀人不犯法;
可这里,不是她们的家园。
背井离乡的孩子在外生活总是要比土生土长的本地人生活要更加艰难,她们各方面都同这里格格不入,死亡都演变成了习以为常的态势,可正是这份格格不入,才是她们通往——回家的证明。
“苏莹,我们该走了……”白薏雪面容犹豫不决般伸手轻轻地拉扯了一下苏莹的衣角,她突然发觉此时此刻任何言语都显得那样苍白无力。
白薏雪没有丝毫把握,也不敢保证苏莹不会突然在紧要关头上犯傻,千万不要心软呐——苏莹。
“薏雪,你说,我哥他要有多疼啊……”
苏莹的声音骤然哽咽间断,像是有一把陈年累月的钝刀隐匿于咽喉间,致使她再也难以发出完整的声音。
心脏也不是属于自己的,不然为何连喘息间恍惚也弥漫着密不透风的血腥气?疼得嘶哑,疼得耳鸣,疼得……忘记。
“嗬嗬——嗬嗬嗬——”
“薏雪,你走吧,我不走了,”苏莹自嘲般扬起嘴角,轻声道,“我哥在这儿,我哪里都去不了。”
白薏雪面露不解,她不理解苏莹,她也理解不了苏莹。
但是,白薏雪知道,苏莹是她最好的朋友,她们这么多年的情谊,让她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好友送死。
姑且当作苏莹一时被冲昏了头吧,谁让她们是最好的朋友呢。
“苏莹,你哥……”白薏雪勉强露出一个看起来算是灿烂的笑容,随后又故作不在意的模样,态度随意地摆摆手,强调道:“你哥就是我哥,说好的,我们要永远在一起。”我们当年可是亲手拉过勾的。
白薏雪心想,不走就不走吧。
反正又没什么大不了的。
很久以后,人们往往会逐渐发现,约定才是最廉价的东西,有的人当了真,有的人却是未曾入耳。
【记不清到底进行了几次轮回……】
【直到迎来了一位很像很像我哥的少年……不对,应该说是像极了他年轻时的模样。】
【我用了很多身份想方设法地去接近他,哪怕只靠近他一点点,我的心脏还是会止不住地跳跃,欣喜,咚咚咚,薏雪说我真是疯了,她说那位少年明明一点也不像他……】
【……怎么会呢,他分明就是我哥。】
【这一世的我哥好像不太爱笑,整天一副苦兮兮的皱巴小表情,明明还是个孩子,却总是一副老成做派,像个可爱的小老头……嘻嘻,我差点给忘了,我哥原来也是个小孩子……】
【……】
【沈南嘉,沈南嘉,可真是好名字,那么——】
【哥哥,这一世,你一定要顺遂无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