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雾都1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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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怎么样？”克里特张开手指比了个四，在江渝白眼前摇晃，“你能看清楚这是几吗？”
江渝白坐直身体：“这是二。”
克里特大力拍他肩膀：“那就是没事了。来吧，我们现在登出迷宫。”
江渝白借着克里顿的手站起身，随意拍了拍衣摆：“就剩最后一片记忆碎片了。”
达雅笑着说：“我们很快就要说再见了，你可以替我们拍张照片吗，然后给沙沙。”
江渝白点头，调出手上终端的拍摄模式：“在这里吗？”
莉亚摇摇头：“先登出，还有里德，他在外面等我们。”
他们登出女王的迷宫，停靠在路边的车因为建筑群重新变换已经不知道被随机到哪里去了，路边一个脸看着有点丑的瘦削青年朝江渝白的方向走来。
青年伸手：“你好，我是里德。”
江渝白伸手回握：“你好，我是江。”
里德是这个团队的领导型人物，他显而易见地对江渝白这个麻烦的家伙并没有什么好感，他礼貌而疏远地对江渝白点点头，转而和其余三人说话：“人帮完了，现在立刻回去，善良有时候可不是什么好事。”
江渝白倒是很能理解里德的心情，他也点点头：“非常感谢你们，现在来拍张合照吧，离开这里以后我会让辛西娅帮忙转交照片的。”
里德深深地望了他一眼：“谢谢。请转告红沙，我们过得很好，让她不必再介怀。”
“我会转告的。想好要摆什么姿势了吗？”
达雅搂着莉亚坐在街边的长椅上朝着镜头温柔地笑，莉亚比出剪刀手。
长椅后里德双手抱胸视线飘忽，克里顿站得笔直像是在站岗。
江渝白将这一幕框进一张小小的摄影底片上，25世纪的摄影技术拍摄出来的照片相当于一段能够对话的录像，他们又花了两分钟将这张珍贵的底片添加上数据思维。
“有了这张照片就可以让沙沙看到我们的脸了。”达雅很高兴，隔着虚空触摸着这张虚拟数据构成的照片一遍又一遍，脑海里抑制不住地在想红沙看到照片时高兴的样子。
“那我先走了，再见。”江渝白耐心地等达雅和莉亚看够了这张照片，才提出道别。
“那就再见啦！”
——
告别了红姐的几位小伙伴，江渝白独自一人踏上最后一片记忆碎片的回收之路。
现在他的记忆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记忆中枢的记忆在没有触发相应事物时是沉寂的，经过他断断续续的回想，这十二年过得堪比特工007。
不过007可比他潇洒多了，人家间谍之余还能香车美酒，他枪林弹雨还得吭哧吭哧回去给奥萝拉洗尿布。
最后一片记忆碎片并没有过多为难他，比起在女王的迷宫里的迂回曲折，简直顺利到不可思议。
他顺着指引直接在一个花坛轻轻松松地摘下一朵花瓣上还沾染着露珠的玫瑰。
记忆碎片再次化成蓝色荧光，熟悉的流程再现，最后的记忆回笼，这次他并没有那么头晕目眩。
“我的玫瑰好看吗？它是玫瑰园里最好看的一朵。”一个男声在他耳边响起。
江渝白骤然警惕，他听过这个声音，在永夜城图书馆的那本电子书里。
是基璐帕。
基璐帕微微一笑，从他身后突然出现一个巨大的信息甬道，一队手持消除器的执法队员从其中整齐走出。
为首的正是阿纳斯塔西。
身着制服的阿纳斯塔西冷若冰霜，他比仿生人更像仿生人，仿佛只是个经过调试的冰冷机器，没有多余的情绪。
“真是个小惊喜啊！”基璐帕微笑。
江渝白毫不犹豫立刻调出表盘登出。
下一刻如同日光般透亮的牢笼竖起，直接将他手上的表盘刺穿，直接扣住他的身体将他牢牢钉在原地，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
江渝白的大脑感觉到一阵刺痛，意识上传并不是百分百不受伤害的，主脑的牢笼直接攻击了他的脑域意识。
意识濒临崩溃所有的记忆打散重组，剧烈的疼痛中记忆交叠走马灯般过滤了一遍错位人生，这种熟悉的感觉是记忆提取的前兆。
他咬紧牙关一言不发，基璐帕的阳光牢笼将他拉起，仿佛像身披荆棘的笼中鸟，他无处可逃。
梦境世界被基璐帕按下了暂停键，所有事物都定格不动，他欣赏了一会轻易就被锁起来的江渝白，突然失去了处决他的兴趣：“阿纳斯塔西，将他清理掉。”
阿纳斯塔西没有多余的眼神毫不犹豫举手抬枪瞄准，身后队员跟着一起上膛。
江渝白试图做最后的挣扎，牢笼紧紧将他固定住，于是他放弃了，双眼从所有人的脸一一扫过。
面对阿纳斯塔西的枪口，他的内心竟然前所未有的平静。
一阵激光雨从枪口飞出直击江渝白身体，如此密集的信息消除弹可以直接将他的意识打得千疮百孔。
他只剩下一声叹息的时间。
辛西娅的身影骤然撕开梦境降临在江渝白身前，信息弹直接掉落在地面上将构成虚拟世界的数据侵蚀出漏洞。
“好久不见，基璐帕。”辛西娅说。
基璐帕举手让所有人停下：“好久不见辛西娅。上次见面还是在新世界建立日，你因为和我观念不合而大吵一架，最后我各方面大获全胜。”
“我不喜欢你的形容。”辛西娅皱眉。
她不再给基璐帕继续对话的机会，阳光牢笼破碎，两人身影立刻消失在梦境。
江渝白睁眼，身下床单被抓得皱褶横生，疼痛恶心感还挥之不去。
他挣扎着站起来走出门外，只有奥萝拉和克里斯在客厅，没有看到辛西娅。
“辛西娅？”他喊了一声。
“她不在，出去了。”奥萝拉回答。
“你的表情可真难看，你没事吧？”克里斯注意到了他泛白的唇色，不禁担忧询问。
“我没事。”江渝白摇摇头不想多说。
奥萝拉从直饮水水龙头给江渝白装了杯温水，老父亲从这杯淡而无味的温水里硬生生喝出了仙露般的醇厚甘甜。
恢复了一点精神江渝白开始思考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纰漏，基璐帕很明显是守株待兔等他到来，阿纳斯塔西那边又怎么样了，说不定现在他们的居所已经暴露了。
这种信息差和无力抵抗感让他深感挫败，人类与人工智能的差距犹如天堑，主脑的权限可以轻易地将他碾压成一串数据，然后永久地粉碎在记忆回收站里。
他的记忆现在已经全部归位，细数过往每一次行动，只要面对上高一级的人工智能他们几乎就没有反抗能力，单单是欧诺弥亚就可以轻易按灭一个行动小组，并且不是亲自出面。
江渝白不禁怀疑在永夜城的这十二年里，他从来没有直面过基璐帕是因为基璐帕根本就是个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懒惰渔夫，只有想起来的时候才会撒网一捞，一出手就是致命打击。
辛西娅不在他也没办法将在梦境遭遇的疑问寻求解答，思来想去也没能想出合理的结果。
阿纳斯塔西的终端通讯是在将近午夜打来的。
接通终端后对面只有微不可闻的呼吸声，江渝白先开口：“阿夏。”
阿纳斯塔西说：“我们开视讯息吧。”
视讯开关打开，阿纳斯塔西的身影出现在了这间卧室里，他像一道空灵的静谧月光，将没有开灯的昏暗卧室稍稍照亮了一点。
江渝白伸手摸了个空。
“原来摸不到啊。”手掌穿过脸颊直接穿进了虚影身后的空气里。
阿纳斯塔西轻轻后退，将脸虚靠在他的手上，掌心俯上他的手背：“我会毫不犹豫地杀死你。”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江渝白笑出声来：“很好。我可以提一点要求吗？我不想死得太难看。”
阿纳斯塔西斜眼看他，入瀑银发倾斜而下：“我会尽量满足你的要求。”
江渝白收回手敞开怀抱：“让我抱着你一会吧，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我想把奥萝拉送出雾都，送到人类根据地，她留在这里实在是太危险了。”
阿纳斯塔西沉默着虚靠在江渝白的怀里，他没有说任何一句话，平淡的神色看不出来他到底是支持还是反对。
良久他才重新开口：“我知道了。我可以将你的骨灰烧成钻石吗，镶嵌成一条项链。”
江渝白觉得这是个好主意：“给你做一套首饰，项链戒指耳钉都做，然后剩下的给奥萝拉做一把镶钻女士手|枪。”
两个人相拥在双人床上讲些零碎得像是从角落里搜刮出的边角料似的话，东扯西扯漫无边际，偶尔夹杂几句像是玩笑般的身后事交代，谁也不愿意先结束这琐碎的对话。
阿纳斯塔西闭上眼睛，江渝白不再说话，安静地注视着他安静的侧脸，银色睫毛垂下就像是蝴蝶的翅膀，栖息在雪的国度。
江渝白耐心地等待，直到听见平稳的呼吸声确认阿纳斯塔西真的睡着了，在他的额头上印下虚空一吻后才挂断了视讯。
通话挂断的后一秒阿纳斯塔西睁开眼。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雾都13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