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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纠缠 ...

  •   香满醉酒楼临街,旁边是户人家的院子,里头有树腊梅,朵朵绽开,风一吹,便吹到酒楼,街上,行人头上。
      冬去,软云落雪,漫天报春色。
      王鸷捻起飞到窗边的一瓣,放到鼻前闻了闻,是有香味的。他唇角微提,笑了笑,把花瓣握在掌心里。心里的郁闷也消散了些。
      围着王鸷吃酒的那群纨绔个个能说会道,天南海北,聊斋异事,都讲得绘声绘色。
      潘景丰表面上和他们聊得开心,暗暗里也在观察着对面的王鸷。
      蟒哥儿和以往不一样了,比以往安静沉稳了许多……
      王鸷只在有人提一嘴他的时候出声附和,其他时间都在安静听着,配合着笑上一两句。
      “诶,蟒哥儿,你说这次北戎那大王子二王子想要干什么?”,潘景丰声音带着好奇,其他人也被他挑起了兴趣。
      “可能,想来东黎进修一下如何种地……”,王鸷拿着酒杯喝酒,说了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潘景丰也笑,其他人就跟着笑。
      欢声笑语中,众人推杯换盏。
      其实要融入也不难,王鸷如是想。
      吃吃喝喝闹闹,结束之后各回各家,潘景丰还想扒着王鸷继续聊,像从没见过他一样。
      “蟒哥儿~我和他们都不一样,我跟你可是最好的哥们儿,我们回去再聊聊嘛。”
      其实潘景丰刚及冠,不知为何还存着小孩子爱撒娇的习性。
      王鸷无可奈何将他带回了府。
      在回府的马车里,潘景丰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出声调戏
      “蟒哥儿,我怎么发觉你比以前更美了。”
      王鸷知他油嘴滑舌,但猛地被这么一夸,谁都会不好意思。
      他微侧低下头,美目似嗔一瞪,“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哈哈哈蟒哥儿还会害羞,我记得你以前可从没谦虚过自己的美貌。”,潘景丰拍大腿笑。
      王鸷这才猛地想起来如今的身份。
      于是假装跟着笑笑,不再说话。
      他们回了府后,潘景丰一直在他身边说,王鸷就听着。期间他还几次三番想八卦中午王鸷和钟迟针锋相对的原因,王鸷自然不说。
      等到了晚上潘景丰还不乐意回去,偏又想和他睡一起,王鸷打心底里拒绝,他就假装哭唧唧地回客房去了。
      晚上王鸷仰躺在塌上,在微微烛光中睁着眼想,表哥这个朋友,似乎还不错。他已经好久没觉得心下放松了。
      希望他们是永远的朋友。
      翌日上朝,赵璟宣布要在二月十九那日进行春猎,北戎王子们会参加,让任远和李伯清等将领做好准备,还特地点了王鸷,“从前王叔统帅三军,骁勇善战,每逢狩猎之节,总是成绩斐然。”
      想到这,赵璟眼里含着可察的喜悦,笑容在王鸷看来,有些恶毒
      “想来你作为王叔唯一的儿子,肯定能为我东黎国争荣。”
      大殿之内静悄悄的,只有钟迟悄摸斜睨王鸷,心里担忧,以灵修从前的脾性,他定是会直言不讳,违旨都不会去。
      可王鸷不是王蟒,最是能忍。
      王鸷正正看了赵璟一眼,垂下眼低头,拱手行礼,“谨遵圣旨。”
      “哈哈好!真是我东黎国的良臣!那春猎就靠你们挽光了!”,赵璟面上畅快,心里却暗暗记恨,先帝从没亲自教过他骑射,他也自小身子骨孱弱,所以母亲不曾让他好好学习过。但王蟒不一样,先帝宠爱,比他还像先帝的亲生儿子,教骑射,习武艺,只不过王蟒后来不愿意好好学,整日玩乐。先帝竟然也由着他。
      故而王蟒的骑射打猎能力算是差的。
      王鸷自小病弱,更是不行。
      下朝后宫里就开始筹办起宴会,准备盛情款待住在外面馆驿里的北戎一众人。
      王鸷走在宫内,看见身边的宫女太监匆忙朝着保和殿赶去,加急布置,明日开宴,盛请外藩。
      后面传来一阵脚步声,把宫里洁净的石板踩得噔噔作响。
      王鸷被身后一双手极大力地拉到身边,是钟迟。
      钟迟隔着衣服握着他的手腕,手心的温度烫人。不像他,每晚梦醒浑身冷汗密布,手脚冰凉。
      “灵修……”,他像是跑过来的,宫内不许疾行,君子心疾行不疾,这对钟迟来说,已经是行止不合礼仪了。
      但王鸷面色冷冷,看他一眼就移开视线想走。
      “灵修,我能否跟你谈一谈,就谈一会儿,算我求你。”,钟迟看他想挣开自己,忙轻声哀求。
      他小心小意,低眉顺眼的样子,王鸷看了一眼,心里筑起的坚固城池就仿佛被千军万马攻陷,旗倒墙塌。
      他曾经年少苦恋的人,涩绿藤蔓蔓延在悬崖陡壁,如今结了一枚孽果,站在他面前哀求他,给自己个机会谈一谈,他怎么拒绝。
      无法拒绝,所以他点点头,答应了。
      钟迟心中欣喜,灵修终于给自己个机会了。
      他带王鸷来了太学,今日正好是太学学生每逢十休一的日子。
      两人进了大门,各自都感觉十分熟悉和怀念,钟迟与王鸷并行漫步在辟雍学宫前一条满是绿藤花草的廊上
      “灵修,你还记得吗,当初你年少好动,课上的老师总是看你不顺眼,让你到这条廊上罚站。”
      王鸷倒是记得,那时他坐在后排,看那个总在课上调皮捣蛋的表哥被老师罚出去,屡教不改,倒也是众人学生时期的一大乐子。
      “那时我其实,便……心悦于你。”,钟迟状似无意地开口,其实内心紧绷。
      王鸷停住脚步,背对着他。
      钟迟停在后面,缓声说:
      “你我自小一起长大,按说不该对你生出什么心思。可你自小天真活泼,又心善。你对我从来都是坦诚以待,而我……你身上,有我很羡慕,很喜欢的地方。”
      “灵修,我们,试试好吗?试试这人世间情爱的滋味儿。”
      所以与你同样谨言慎行,但寡言安静的,就不行,对吗?
      王鸷想问他,但只在心里。
      原来我默默望着你的那许多时候,你的目光就从不曾从别人身上移开。
      他继续往前走,装作什么都没听见。钟迟挠挠头,没得到回应,有些赧然,想着一会儿找机会再提一次,忙从后面赶上王鸷。
      二人算是悠闲乱走,不知不觉竟走到了钟迟曾经救王鸷的小水塘。
      水塘水位下降不少,露出塘沿的泥和草。
      “灵修,你还记得吗?我们那时最喜欢在这里打水镖,那个时候你很厉害。”
      王鸷不擅长打水镖。
      “我们还在这儿钓过鱼呢,不过可从没钓上来过。”,钟迟眯着眼看水塘那边尽头,“那边有一个虾洞我们以前经常掏,过些日子应该就可以掏了。”,他语气怀念。
      王鸷从来没钓过鱼掏过虾,他还差点儿淹死在这儿。
      钟迟真的一点儿都不记得曾救过他,不曾提起过他。
      “说真的,灵修,你答应我吧。我会全心全意待你”,钟迟转身过来深情地看着王鸷,却发现对方眼眶微红。
      “灵修,你……你怎么了?”,怎么哭了呢?
      “钟无晦,我不愿意,此事不要再提了。”,王鸷声音有些颤抖,但努力装作体面。他轻揩眼角的泪,转身走了。
      留钟迟一个人待在原地。
      王鸷又独自走回那条长廊。
      他不愿意。
      钟迟所钟情之人是王蟒。
      他现在虽然困在王蟒身体里,可他清醒地知道自己的身份,自己与王蟒的差距。
      让他借王蟒的身份和钟迟谈情说爱,他不屑于。
      他不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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