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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chapter 01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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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陆老太君下帖邀了裴老夫人聚会，可在云来酒楼里，陆家定下的酒席却有两桌。
不过两桌设在云来酒楼特有的天字号包间，这里原是由两个雅间打通而成，中间立了一扇六折的山水屏风相隔，一桌在左，一桌在右，相互得闻其声，却轻易不能窥见对面之人。
陆老太君领着陆锦宜与贺雪柔坐在左边的席上，席间除了裴老夫人和裴宝珠外，还有一个模样瞧着比陆锦宜小上几岁的小姑娘。而另一边，陆宗元携着儿子陆尚宽正襟危坐，与裴老尚书面面相觑。
看似是两家叙旧，实则为了什么，各自心知肚明。
陆宗元也没想到自己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同僚，有朝一日竟要成为自己的新岳丈，一时之间跟个毛头小子一样，囫囵半晌也没说成一句全乎话。
一旁的陆尚宽看看自家父亲，又看看裴老尚书，眨眨眼睛。
进酒楼之前，阿姐悄悄给自己递了句话，透了晚宴的底，其实不用阿姐说，他也是知情的。
父亲今早去求祖母解了姨娘的禁足，祖母提出的条件只有一个，陆家空悬已久的主母之位该定下来了。
只有新主母入府，才能彻底断了姨娘那颗不安分的心，好让她明白，陆府的家业即便不是长兄继承，也不会落到他的头上来。
对此，他是乐见其成的。
陆尚宽这般想着，脸上露出粲然的笑容，语气讨喜又十分规矩的跟裴老尚书问了好。
少年郎形容俊秀，端的赏心悦目，裴老尚书惯来喜欢和年轻后生打交道，这会儿更是喜得脸上开花。
将独女再许人家，裴老尚书对女婿的要求还真不高，他最在意的还是未来女婿家中的情况，尤其是陆宗元这般有儿有女的，他心中更是慎之又慎。
若是凭着他的心意，他的宝珠便是再醮一个从未成过亲的男子也使得。
不过老妻相中了陆家，他忖度多日，又暗暗派人调查了一番，这才有了今日这番宴会。
眼下见陆尚宽谈吐举止有方，裴老尚书心中暗暗点头。
不因出身自卑，行事大大方方，虽年纪尚小，但已可预见他日必当成材。
能将庶子教养成这样，足见这陆宗元确是个靠谱的。
到这时候，裴老尚书基本已打消大半疑虑，剩下的那一星半点儿，他端杯饮酒，目光投向了屏风另一侧。
只不知这陆宗元亡妻留下的儿女是何品性，又能否与宝珠投缘呢。
这一厢裴宝珠坐在自家老母身旁，敛眉颔首，眼角的余光却也忍不住偷偷打量起陆老夫人与她身旁的小姑娘。
老夫人慈眉善目，从前就有接触，是个极好相与之人；而那小姑娘，瞧着尚未及笄，生得玉姿仙貌，坐在那儿乖乖巧巧的，就像她从前养的一只猫儿般。
裴宝珠指尖轻轻一颤，匆匆垂下眉眼，嘴角却不着痕迹地扬起浅浅的弧度。
而坐在裴宝珠另一手边的小姑娘扑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看陆锦宜，又看看裴宝珠，两只手捂住嘴巴，偷偷笑了。
表姑姑果真像姑姥姥说的一样，喜欢好看的人儿。据说从前的那位表姑父长得就如同仙人一般，才让表姑姑一见钟情的。
现在表姑姑这样，分明就是很喜欢对面的这个小姐姐呀。
小姑娘打量了一下陆锦宜，小脑袋点了点，这模样完全就是按照表姑姑理想的闺女儿模样长得嘛。
小姑娘人小鬼大，也知道今晚是给自家表姑姑相看来的，先头没进雅间前，她偷偷瞄了眼那个要与自家表姑姑相看的男人。
嗯……相貌周正，比一般男子生得稍微好了那么一点，但有先表姑父珠玉在前，他那样貌可就不够看了。
她本来还觉得自家表姑姑这番相看要黄，可有了对面这个小姐姐在，表姑姑应该很乐意无痛当娘的。
“这是我姐姐家里的小孙女儿，名唤巧巧，这些日子借住在府里，是个爱热闹的丫头，今儿就领着她一块儿来了。”裴老夫人笑眯眯的，慈爱的声音让原本还眼珠子滴溜溜转的小姑娘立马正襟危坐起来，“她呀今年才八岁，别看她年岁小，可最是古灵精得很。”
陆老夫人也跟着笑眯眯的点了点头，“这孩子瞧着机灵，让人心生欢喜呢。”
林巧巧见状，忙笑嘻嘻地说道，“谢老祖宗夸奖！老祖宗喜欢巧巧的话，巧巧以后多去找老祖宗玩，免得姑姥姥总嫌巧巧聒噪！”
故意卖乖的俏皮话，惹得在座众人俱是掌不住笑意。陆锦宜也禁不住“噗嗤”笑出声来，一边笑，她也一边悄悄地打量了眼裴宝珠。
见其仪容大方，即便笑时也是温温柔柔的，让人不由生出亲切之意来。
若是阿娘在世，是不是也像她一样呢？
这念头甫一生出，陆锦宜就赶忙将之摁了下去，唯恐自己控制不住生出的怅然，要扰了今日的喜庆。
只她情绪掩饰得再好，除了林巧巧，谁又能看不出来呢。
陆老太君在心底叹了口气。
她疼惜小孙女儿，但自己年事已高，护得了一时，护不了一世。裴宝珠性子温和，端庄识礼，娶她进门是最好的选择。
“外头花灯热闹，锦宜你领着巧巧一起出去转转，小孩子不必拘着陪我们了。”
陆老太君开了口，陆锦宜自然不会拒绝，便与裴老夫人和裴宝珠行了礼，牵着巧巧出门看灯去了。
“陆姐姐，我表姑姑人很好的，她很喜欢你的！”林巧巧跟在陆锦宜的身边，半分注意力没有放在街市的花灯上，只拽了拽陆锦宜的衣袖，在她侧首过来倾听时凑过去，神神秘秘道，“我表姑姑喜欢长得好看的，陆姐姐长得跟仙女儿似的，她很欢喜的。”
陆锦宜伸手点了点她的鼻子，故意逗她，“你怎么看得出来的呀？”
林巧巧摇头晃脑：“寄人篱下，最重要的就是学会察言观色，我可是仔细揣摩过姑姥姥、姑老爷和表姑姑喜好的，自然清楚呀。”
陆锦宜蹙了蹙眉。
寄人篱下、察言观色？说得这般可怜？可她方才看得分明，无论是裴老夫人还是裴宝珠，对这小丫头都是满目宠溺。
“小小年纪就学会撒谎了，嗯？”陆锦宜捏了捏林巧巧肉嘟嘟的小脸，“不老老实实说话，送你回酒楼了！”
林巧巧偏头躲了躲，圆溜溜的大眼睛水汪汪的，“我就是开个玩笑嘛，是姑姥姥跟我说的，表姑姑偏爱好颜色。”躲不开陆锦宜的手，林巧巧索性顺着她不轻不重的力道往前一扑，抱住陆锦宜的胳膊，撒着娇道，“陆姐姐可不能抛下我呀。”
“……”
见陆锦宜不语，小姑娘眉眼慢慢耷拉下来，嘟嘟囔囔的声音在熙攘的街市上将将能让陆锦宜听得清楚。
“陆姐姐，你不想我表姑姑嫁给你爹嘛？可她是个很好的人呀，脾气好，心肠也很好，她对我都关怀备至，你成了她的女儿，她肯定会很疼爱你的！”
陆锦宜失笑，心道，莫不是裴老夫人担心自己从中作梗，搅乱婚事，这才派了林巧巧来当说客吧。
陆锦宜被缠得无计可施，正准备寻话搪塞一番，就见前面游街的舞灯队伍吹吹打打的过来了。于是，她牵起林巧巧的手，随着人流奔向舞灯的队伍。
热闹的街口。锣鼓声震得人耳鼓发颤，七彩的绸带随着舞者的动作在空中翻飞，领头的雄狮灯眼缀着明晃晃的琉璃珠，在烛火映照下活灵活现，引得围观人群阵阵惊呼。
林巧巧看得眼睛发直，攥着陆锦宜的手也紧了几分，小脸上满是兴奋：“陆姐姐你看！那狮子的尾巴会动呢！” 话音刚落，雄狮猛地甩头，嘴里吐出一串彩色纸屑，落在林巧巧的发间，逗得她咯咯直笑。
陆锦宜抬手去拂，不经意间，目光却被不远处的一行人吸引。那几人立于街角的柳树下，与喧闹的人群保持着些许距离，为首者身着月白锦袍，腰间系着墨玉腰带，身姿挺拔如松。即便隔着攒动的人影，陆锦宜也一眼认出，那是端王沈晏。
她心头微怔，下意识想拉着林巧巧避开。可不等她转身，林巧巧已挣脱她的手，朝着柳树下跑去，嘴里还喊着：“兄长！你怎么在这儿！”
林巧巧像只归巢的雀儿般扑进沈晏身侧一个青衣男子的怀里。那男子肤色白皙，面容清癯，一见着林巧巧，面上便露出了温柔宠溺的笑意。他顺手揉了揉林巧巧的头顶，“不是说晚些时候哥哥去接你，怎么这会儿就跑出来了？你身边伺候的人呢？”
林巧巧歪了歪脑袋，躲开林清越的“魔爪”，见他盯着自己落空的手掌发愣，才嘿嘿一笑，转身指向刚刚跑来的方向，“巧巧早早吃饱了，见街上热闹，就央着陆姐姐领我来看花灯玩儿，呶，你看那就是陆姐……咦？”
蓦然回首，那人却不在灯影阑珊处。
陆锦宜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在看到沈晏的视线也随着小丫头的指示一并移过来的刹那，鬼使神差地就闪身躲到了一个花灯铺子的后面，借着琳琅满目的各色花灯遮掩住自己的身形。
透过缝隙，陆锦宜悄悄地观察着那厢的动静，小姑娘在没看到她的瞬间，肉眼可见地慌乱起来，摇着青衣男子的手，好似在央求着什么。
陆锦宜不想吓坏了小姑娘，正待转出去，就见沈晏微微弯下\身子，神色温柔地与林巧巧说了什么，下一刻小姑娘就安静下来，仰着小脑袋四下张望了一回，而后就乖乖地由着那青衣男子牵着走了。
咦？这丫头竟就真的头也不回地走了？
陆锦宜心里纳闷，但是从林巧巧方才对青衣男子的称呼上，她自然知道了那人的身份。
林清越，鸿胪寺卿林平的长子，林巧巧的同胞兄长，京中久享盛名的少年才子。
三岁能言，四岁通文，六岁倒背百家诗集，后来更是师从当朝名儒方程和名画师季岐山，及至弱冠时，已成名扬天下的大才子。
林清越才名远扬，相貌亦是出众，因此惹了不少闺中女儿生出慕艾之心。
陆锦宜歪了歪头，貌似子衿过去也时常提起他的名字呢。
采青和林巧巧的丫鬟薄荷原本不远不近地缀在后面，这会儿忙三步并作两步跟上来。薄荷冲着陆锦宜福了福身子，没有多言就急急忙忙追林巧巧去了。
采青在一旁有些担心，“姑娘，一会儿我们怎么向裴老夫人交代呀？”
虽说最后是林姑娘抛下姑娘跑了，但是最开始躲起来的人是自家姑娘呀。
“那是巧巧的兄长，有他在，无妨的。”话虽如此，陆锦宜的语气却有些不确定。
也不知端王与那丫头说了什么，居然一下子就转移了她的注意力。
心里挂着事儿，陆锦宜赏灯时就有些心不在焉了。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