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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琴声悠悠意绵绵 ...

  •   景洪大半夜被人从床上拎起来,接连就是一顿挨打,旁边的小厮见根本拉不动这位爷,就直接跪在地上求饶:“公子,您快别打了,您与我们老爷什么仇什么怨啊?这也不能什么都不说就动手吧?”

      景洪早已被打得鼻青脸肿,连呼救也不能了。

      江葵虽还是少年的身材,但在男人堆里已算得上高大,腰间佩了长剑,那眼神就像谁敢靠近就要砍了谁一样,力气又惊人,最可怕的是好像根本不怕疼,拳头上的血已经分不清是他的还是景洪的,也依然没有停下的意思。

      像是下了死手,半分余地也不留。

      从门口又涌进来几个小厮,将江葵团团围住,却无一人敢上前。

      终于从人堆里挤进来一个人,二话不说拦腰抱住了江葵,来人个子不高,力气也小,是江葵稍一用力就能抡飞的那种,也不说话,只会啊啊啊的一顿乱叫。

      可江葵却停了下来。

      “春晓?你怎么来了?”

      春晓紧紧环着江葵的腰肢,眼角已经急出了眼泪,见江葵终于停手,她便一顿比划道。

      你别这样,若是把他打死了,通判大人和景医师都要赔命,你想过没有?

      春晓前几日见江葵在清致镇最大的马厩里选快马,就知道大事不妙,提前坐马车往京城赶,不想还是晚了一步。

      “他虽可恨,但我从未动杀心。”

      听了江葵这话,再看那就剩下一口气的景洪,春晓真不知道他要是动了杀心,这人是不是直接就没了。

      春晓深深叹了口气,只见江葵捏住景洪的下颌,鲜血在他虎口处流淌。

      “我且问你,你那让人双目失明的毒药到底有没有解?”

      景洪奄奄一息,却神智尚清,也明白了这小祖宗是来替谁讨债的,声若蚊蝇:“我…解不了,她伤寒派…不是厉害么,让她…自己解…”

      无解。

      这答案江葵已经亲耳听盛松说过一遍了,可他还是不死心的来问。

      等到真的再听一遍,他的心也就彻底凉透了。

      春晓恶狠狠地瞪了景洪一眼,随即拉着江葵往外走,生怕他再动手。

      待到两人走到景府正门,只听景洪不知哪来的力气,嘶吼道:“小子!今日之仇,我必要朝你讨回来!”

      江葵立于景府匾额之下,朗声道:“我姓江名葵字堂予,家中无父无母,无牵无挂,烂命一条,要讨什么尽管来,老子奉陪到底!”

      过了寒露,又是霜降,江葵和春晓才回到清致镇,杜芸见了两人,苛责的话也说不出口了。

      他看了江葵手上已经结痂的伤口,轻声问道:“没闹出人命吧?”

      江葵摇摇头,看上去十分乖巧,和那晚把人往死里打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杜芸平淡道:“行了,一会儿先去辞别你师父,晚些我直接送你到军营,免得你在家总给我惹祸。”

      “小叔叔,医师姐姐她…”

      江葵话还没说完,一句熟悉的话音忽然响起。

      “我没事,你不用挂怀。”

      景竹茹虽然还是感受不到亮光,但经过这些天的适应,她已经可以自己拄着盲杖来回溜达了。

      江葵看见她,眼睛亮了亮,随即又黯了下去。

      她虽然是在跟江葵说话,可眼神却直直地落在别处。

      江葵光是看着便觉得心间一阵酸楚。

      景竹茹却灿然一笑,像往常一样柔声道:“去吧,你不是想当大将军吗?我等着你的捷报。”

      遥记当时,不落峰上,少年傲气,豪言壮语,犹在耳畔。

      真到了离别之际,多少意气风发皆化作柔雨绵绵在眼眶中打转。

      那日,霜寒漫天,江葵跪别亲朋好友,远赴边陲。

      他这一走,景洪再想找他算什么账也鞭长莫及,连圣上也念及他年少失怙,不予追究。

      景洪本想再参景竹茹一本,说她能力不足,不堪重任,提议将审药司调回京城。

      不料,杜芸比他更早写好了奏折,以清致镇知府之名,说景医师虽卧病,但清致镇不乏医术高明的医师,审药司在此处也可解民之危机,不必再费力挪动。

      不知是不是皇后又在旁吹了些风,皇上倒是允了清致镇这道折子。

      陶益胜虽挂个知府的名衔,但也不过是个闲人,他近来迷上商道,总是缠着娟娘一起出门购进药材,虽然他仍是热脸贴冷屁股,却也乐此不疲。

      在得知景竹茹失明后,陶益胜也动用了自己所有的人脉,寻求解毒之法,他听闻乐声可入五脏六腑之经脉,没准对解毒有所助益,便花费重金买了把桐木琴回来。

      却发现没人会弹。

      杜芸年幼时,家里也请过乐师来教他学琴,可他似乎对这方面一窍不通,四书五经都学了个遍,却一个曲子也练不下来,到最后只能作罢。

      奈何娟娘和陶益胜要赶在冬天到来之前去北国采买药材,在镇上呆不了几日,春晓更不用说,与乐师沟通就需要许久。

      杜芸便只能自己抽时间找乐师练琴,如今再抚琴,他只觉得难上加难。

      某日,景竹茹在屋内闲坐,听着壁炉里火焰的声响,忽而传来阵阵未成曲调的琴声,引得她侧耳。

      琴声断断续续,算不得悦耳,可景竹茹听来却觉得心情畅快,之后的日子里,她总是能听到这样的琴声。

      音调愈见连贯,细品还有情丝蕴藏其中。

      暮秋时节,阴风怒号。

      那日杜芸赶上休沐,想起景竹茹前几日念叨着吃混沌,便赶来羽芳堂包给她吃。

      还未至申时,天便黑了下来,想来是要下雪,春晓连忙提醒景竹茹关了诊厅。

      景竹茹拄着盲杖回到卧房,就闻到香气扑鼻的混沌味。

      杜芸出去拿筷子,赶在她身后进来,只见她在寻着味桌子上摩挲了半天,也没找到装混沌的碗在哪,终于被碗沿烫了一下,忙缩了缩手。

      杜芸先是觉得滑稽可爱,又后知后觉地心疼,他走过去从后面抱住景竹茹。

      景竹茹先是一怔,轻轻挣了一下,却在感受到杜芸的气息后静下来,温声道:“你做的混沌闻起来好香。”

      “吃起来更香,快尝尝。”杜芸把筷子给她,再把碗挪到她面前。

      随后一股浓郁的药香掩盖了混沌的气味,是春晓将药罐子端了进来,让景竹茹饭后喝药。

      景竹茹一直在尝试解毒的药方,只可惜一直没有什么成效。

      杜芸招呼春晓坐过来一起吃混沌。

      景竹茹在桌上摸索着醋罐子,不经意间触到杜芸的手,便顺势攥着不再放开,像是摸到什么物件儿似的,仔仔细细地摸了起来。

      杜芸被她摸得有些痒,不禁笑道:“你摸什么呢?”

      “你指尖有细茧,不像练剑所致…”景竹茹思忖片刻,恍然道:“夜里寂静,我总能听到琴声,原来是你在弹琴。”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我弹的不好,原本想着等练好了再弹给你听的,倒让你先听到了。”杜芸汗颜道。

      景竹茹除了摸到细茧,还有些被琴弦磨破的细小伤口,她不忍道:“你的手多金贵啊,要批公文写奏折的,平白无故练什么琴啊?”

      杜芸故作轻松道:“陶冶情操呗,我现在弹的是不怎么样,但是总有一天会好听的。”

      景竹茹当然听过琴音疗法,她更知道杜芸就是嘴硬,便也不拆穿,心中只觉得酸楚中又裹着甜蜜。

      就像杜芸对琴没有天赋,就像这毒根本无解,可杜芸和景竹茹都相信,总有守得云开见月明的那天。

      夜里,冬天的第一场雪悄然而至。

      景竹茹闻着雪花的气息醒过来,蓦然看向窗外,天地间一片净白。

      心似乎也被洗涤的纯净。

      景竹茹看着眼前的雪景,随即一愣。

      她看到的不再是一片漆黑,而是…白!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琴声悠悠意绵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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