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戒指与撒谎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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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央，你不要不开心。”
穆兰皋走后很久，祝央仍然坐在床上，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系统小心翼翼瞅着祝央的表情，飘下来忧心忡忡地看着他。
“没有不开心，我只是在想事情而已。”
祝央听到系统叫他才回过神来，笑了笑，摊开掌心让系统坐在上面，“有很多事情让我觉得混乱。”
穆兰皋的安排很合适，他确实需要休息，在前面跟穆兰皋的交锋中他虽然知道了一点信息，但也不可避免地觉得疲惫。祝央不太清楚穆兰皋是不是看出了什么，所以才打算先行离开，留下时间让他休息。
如此行事，应该要夸他贴心吗？
祝央无所谓地笑笑，身体后仰直接躺在了床上。他不是擅长抱怨的人，失去了记忆只要把记忆重新找回来就好，亲人在穆兰皋手里就想办法从对方那里带出来，祝央很少去想问题发生了“怎么办”，而是注重解决问题应该“怎么做”。
如今他跟对方试探到现在，对穆兰皋的想法大概有数。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穆兰皋似乎不大乐意他恢复记忆。
祝央的目光在这一瞬间变得冷凝。
如同软禁一样的病房，没有一个可以跟他交流的人，就连光脑都被穆兰皋所掌控，穆兰皋是打算把他关在这里，让他只能依靠和依赖他吗？
穆兰皋凭什么认为自己会乖乖按照他想要的来，还是因为他失忆了，所以“不得不”依赖这个所谓的恋人?
祝央想起之前跟穆兰皋的争锋，他确实没想到穆兰皋能这么没有底线，他是祝央最不想遇见的那一类人，不惧死亡，无畏暴力，这类人一般很少有弱点，一旦拥有弱点那就会是他的致命点。
“那很简单了，祝央你就是穆兰皋的弱点。”系统接口道，祝央定定看了他一眼。
“为什么？”
“还有为什么，因为他喜欢你啊。”
“原来如此，”祝央敷衍地摸了摸系统的头，不怎么诚心地夸奖他，“我都不知道呢，你好聪明。”
如果这也算是喜欢，祝央暗讽，那穆兰皋最好别喜欢他。
这种喜欢他祝央受不起。
“我想离开，系统。”祝央眼睛盯着天花板，这里本来就没有理由让他留下，“我们想个办法把阿伯救出来，之后我们就离开。”
“你不管你的记忆了吗？”系统问，“我以为你想先恢复自己的记忆。”
“记忆什么的可以重新创造，并不是太重要的东西，人和自由才是。”祝央慢慢地回，他的语气明明相当冷静，系统却莫名有种电流窜过显示器的错觉，“穆兰皋很危险，我不认为我还应该留在这里。”
穆兰皋不是不想让他离开吗，那他偏偏要走一个试试。
“等明天出门，”祝央转头对系统微微一笑，“我需要你帮我制定几条逃跑路线。”
系统歪了歪头，轻声问他：“祝央，你同意跟穆兰皋出门，就是因为这个理由吗？”
“人又不能老是闷在房间里，当然需要出门走一走。”
祝央有过现在离开的打算，但这里毕竟是穆兰皋的领地，最好先不要让穆兰皋知道他有逃走的想法，不然按照穆兰皋的个性，到时候安插上更多守卫，大大增加逃跑难度，这不是祝央想要的结果。
系统沉默了下：“根据数据分析，你的心情指数趋近于生气愤怒范围，祝央，你在不高兴。”
最后并不是反问语气，祝央收敛了些脸上的笑，他脾气算不上好，但确实很少发火。穆兰皋其人嘴上说着不要钱的甜言蜜语，实则只是为了成全自己那点私心罢了，趁着他失忆，不仅对他撒谎，还妄图把他锁起来。
这已经触及到祝央的底线。
“没关系的祝央，你知道的，穆兰皋他是反派，他迟早是要死亡的。”
“哦?”祝央很轻地挑了下眉，手指在床单上缓缓点了两下，用好玩一样的口吻，“他是怎么死的?”
——
“主角南晏?”这是一个祝央没听说过的名字，他用嘴型描绘了遍这两个字，“是他最后杀了穆兰皋?”
系统：“没错，时间显示也就三四年之后，那个时候这个世界就不会有穆兰皋这个人的存在了。”
“所以大概来说就是穆兰皋后面会把曾经的主君杀掉，又会在一场战役里被南晏杀死，是吗？”祝央做了一个总结。
系统煞有介事地点点头：“没错。”
“如果是这样，那我有必要跟他认识一下。”祝央坐起身体，眼神落到那个光脑上，输入南晏点击搜索的时候，一无所获，“他现在还没有成长起来吗？”
“主角这时候的时间是刚刚进入军部没多久，当然不会有他详细的信息。”系统解释，“祝央你说要认识一下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祝央一下一下地抛着光脑，决心要让穆兰皋送他一个新的，这世界没有网络简直无处可去，“单纯地认识一下。”
能够杀死反派的主角，世界的集大成者，祝央倒是很想见识一下这位主角的英姿。
——
“大人。”
穆兰皋回到办公厅，正坐下处理公务的时候，忽的听见副手叫了他一声，他抬头，发现本应该离开的下属不知为何没有离开。
穆兰皋停下写字的笔：“怎么了？”
司珏保持着军姿，他咬了咬牙最后还是说：“我觉得您这样做不妥。”
穆兰皋抬眼看他。
“祝央少将是个不受约束的人，您这样把他关在房间里，是个普通人都受不了，更不要说祝少将。”他顿了顿，“您应该也清楚，祝少将为什么会同意跟您一起出门，如果您想要跟祝少将好好相处，下属认为，您不要再做这种事情……那只会让祝少将更加厌恶您。”
“我知道的，司珏谢谢你的好意。”穆兰皋打断了副手说话，他放下手上的笔，支起手笑着看住他，“我比你要了解他，他只是跟我在闹脾气，而且他已经不记得任何人，除了依靠我，还有什么其他的办法呢。”
没错祝央现在不是从前那个意气扬发的祝少将了，他失去了所有的记忆，每当露出困惑怀疑的目光时穆兰皋的心脏都在颤抖，真是太可爱了。诚然他也喜欢极了那个在军部里深受爱戴的祝央少将，可那时的祝央永远不会看见他。但是现在的祝央不一样了!他失去了记忆，穆兰皋作为“恋人”是他唯一可以依靠的对象，这种感觉太美好了，祝央只会看见他一个人，未来或许也能成为一对真正的恋人。
他知道祝央不喜欢，不然那些试探和暴力就不会出现，祝央用实际行动告诉他，他很讨厌被束缚，他不接受穆兰皋给他的安排。穆兰皋清楚他的想法，却隐隐不甘心，他唯一能让祝央留在他身边的方式，只有趁着祝央失忆困住他。
他已经失去过祝央一次了，不能再失去第二次了不是吗？
——
祝央一觉睡到天亮，他一睁眼，门口就传来了敲门声。他笑了笑，揉揉眼睛说了声：“请进。”
推门进来的果然是穆兰皋。
“祝央，你想吃什么？”穆兰皋竟然推了个早餐车进来，上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早餐糕点。
祝央看都没看那辆车子，挥手叫穆兰皋过来，他刚刚睡醒，模样有点迷迷糊糊的，穆兰皋看得心尖发软，走过去温声问他：“怎么了，没有睡好——”
剩下的话被迫卡在喉咙里，穆兰皋再说不出一句话，祝央温温热热的躯体贴着他，两只手臂围住他的腰，脑袋靠在他的小腹，一副很不情愿起床的样子。
穆兰皋似乎听到自己心脏剧烈的跳动声，他全身都在发麻，僵在原地不知道应该摆出什么动作来。
“我好困。”祝央在这时候开口，说话含含糊糊的，穆兰皋从来没听过他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你干嘛那么早来。”
“我错了。”穆兰皋的声音发着抖，祝央的气息源源不断朝他涌过来，就好像他被祝央所包裹，“对不起，那你再睡一会?”
“不用麻烦了，我也打算起床的。”
祝央似乎这时候才清醒过来，当即松开抓穆兰皋的手，离开时还微微给他一个歉意的笑，穆兰皋说不出话，原本欢喜的情绪沉入谷底。
他先前还想着祝央是不是想了新的办法治他，原来不是，对方只是睡迷糊了才贴了上来，明明他们昨天才闹过不愉快。
还是说，把他当成谁了吗?
穆兰皋眼神一冷，他是知道，祝央喜欢女性的……在帝国军部，对方就够受欢迎的了。
“你的伤怎么样了？”祝央像是突然想到，边说边朝穆兰皋靠近，“昨天不小心伤到你了，已经好了吗？”
穆兰皋近乎手足无措，祝央不管他，自顾自拉下对方环住脖颈的衣物，没看到任何一点伤痕。
“没有伤了……”穆兰皋说得小声，扶住祝央肩膀的手指却一点点攥紧，祝央注意到了，但他打了个哈欠，什么都没说。
“那就好，我换个衣服跟你出门。”
他退开几步，撩着衣服下摆准备脱，无意间发现穆兰皋的目光正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祝央好笑，他的衣服才撩到一半，露出小半个腹部。
“你要看到什么时候?”祝央放手让衣服落回去，转身看见直勾勾盯着他的穆兰皋，“还要不要拿戒指?”
穆兰皋被那片光裸的皮肉闪得晃眼，他几乎就想说今天不去拿戒指了，但他清楚祝央的脾气，这一次不拿就不会有机会了。相比之下，至少戒指看得见摸得着，穆兰皋能够睹物思人好久了。
穆兰皋退出去之后，系统悠悠从祝央身后冒出来，啧啧两声：“祝央，你看到刚刚穆兰皋的表情了吗？”
祝央脱下身上的衣服，换另外一身，穆兰皋给他准备的白色西装，该说不说很衬他的身材。祝央漫不经心地系上扣子，整理平整肩线，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再次认可穆兰皋的审美风格。
该说不说，他现在穿的像是要去婚礼现场。
他妈的婚礼现场。
好在穆兰皋没犯病也穿一身白西装，不然祝央能当场跟他翻脸，但他一套同款的黑色西装，也够祝央无语很久。
“你们的反派要不要这么保质保量?”他忍不住吐槽。
系统也很没办法：“很可惜，穆兰皋变态是他天生的。”
祝央：“……”
——
店员拿出戒指的时候，那竟然是个看上去很朴素无华的戒指，没有镶钻没有镶银，感觉不是很符合穆兰皋的作风。
祝央看着穆兰皋牵起他的手指，小心翼翼在他右手中指上把戒指套进去，穆兰皋的手指微微颤抖，这家伙竟然因为戴戒指这种小事在紧张。
真好笑啊穆兰皋，祝央视线淡淡地看着他，明明连囚禁人都能毫不迟疑的家伙，现在装什么纯?
“祝央，”系统呐呐，他落在祝央右手旁边，翻来覆去看那枚戒指，声音都飘渺了，“……你知道这个戒指是什么吗？”
“怎么，很贵吗?”祝央随便拨动了下，系统感觉心在滴血。
“超贵好不好，按照市场价来估算，祝央你都可以去买一颗居住型星球了，祝央你现在非常有钱，穆兰皋也算是下了血本……”
祝央没想到一颗小小的戒指竟然拥有大大的市值，那感情好，等他带着阿伯跑路的时候就把戒指一卖当跑路费。
“祝央，”穆兰皋见他一直摸摸，似乎很喜欢戒指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笑，“你喜欢吗？”
祝央皮笑肉不笑：“喜欢。”
废话，那么贵的东西谁不喜欢啊，卖钱都能赚好大一笔呢，穆兰皋大概是脑子有包才选择把这个玩意给他当戒指。
这个反派一会聪明一会愚蠢让祝央深感疲乏。
“但是祝央，这个戒指里有GPS定位。”
系统小声提醒。
祝央见怪不怪，如果穆兰皋不搞点花头，他反而会觉得不正常。跟穆兰皋相处没几天，他的危机意识就到了空前绝后的程度。
“系统，”祝央问他，“这个定位你可以屏蔽吗，不用很久，十几分钟就好。”
“你要跑路吗，现在不太可能，最近穆兰皋把街道和港口看管得很严格，你现在逃跑的成功率不到10%。”
系统趁出门的时候沿着走过的路线扫描一圈，把得到的数据告诉祝央。
“我现在当然走不了，阿伯也没救出来，但我不想一直顺着穆兰皋的心意走。”
祝央清楚穆兰皋这种人，他首先会试探你的底线，一旦知道你的底线可以退让，他就会用各种手段不断逼迫你，直到达成他想要的目的。
他的目光放在身边的穆兰皋身上，穆兰皋似乎福至心灵，转过来对他笑了笑，祝央也回了一个淡淡的笑：“系统，你知道会咬人的狗应该怎么训吗？”
“很简单的方法，”无人看见的角落，祝央的脸色沉下来，显得冷漠，“先吃一通棒子，再给一根骨头，要它按照你的规矩来。”
——
买完了戒指，穆兰皋还打算跟祝央四处逛逛，他以前就从来没跟祝央一起逛过商场，天知道他有多妒恨那个副将，克罗尔几乎做遍了所有他想跟祝央做的事，这时候他又觉得自己让这个副将死得太痛快了，应该好好折磨一遍再让他死。
“穆兰皋。”
穆兰皋听见祝央在叫他，祝央失忆之后叫他名字的语气总是淡淡的，却比以前那种公事公办的冷漠不知道好了多少倍，穆兰皋宁愿祝央一直失忆，也不想再回到以前那些被对方忽略漠视的日子。
他知道这是自己的自私，也知道祝央一定很想恢复自己的记忆，但祝央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对他这么温柔了。再说也是祝央先忘记他的，祝央先给他希望又把他忘记，他有没有想过这样做穆兰皋有多痛苦，成为宿敌并不是他的本意，他只是想吸引祝央注意而已。
他可以一直一直对祝央好的，祝央想要什么他都可以给的，只是不能离开他。
“穆兰皋，我在叫你。”祝央见他愣住，又叫了他一遍，穆兰皋眨了眨眼里溢出的眼泪，他突然难以面对祝央了。
祝央如果知道他想的事情，一定会生气，然后离开他吧。
对不起，但我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
“祝央。”他咽下心里难言的苦楚，闭了闭眼睛摸到祝央的手指，祝央没有避开他，穆兰皋鼻尖一酸，“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我真的害怕了，所以求求你不要离开我。
祝央没有承诺，他只是伸手摸了摸穆兰皋的耳垂，穆兰皋被他摸得全身止不住发软，心里那点酸涩都要融化掉：“我说过了穆兰皋，我不离开，说话算数。”
是你一直不相信而已。
“我叫你是想去隔壁买点东西，穆兰皋你想不想要玫瑰?”穆兰皋被他揉得发喘，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祝央，似乎没听明白意思。
“嗯?我们以前约会不送玫瑰吗？”祝央把他一颗耳垂揉得软烂通红，饶有趣味地盯着穆兰皋看。
穆兰皋不知道自己的耳朵也那么敏感，祝央碰着那里让他忍不住想尖叫出声，但他好歹记得这是在外面，忍着声音又不舍得让祝央拿开手指。
“以前，以前我们都很忙，没时间送玫瑰的。”
“那我去买给你补起来。”祝央用力捏了捏穆兰皋的耳垂，听到对方一声闷哼。
呵，撒谎精。
“我要一个人去，不需要你那些守卫。”祝央循循善诱，他知道穆兰皋不敢让他一个人走，一定会找人看住他，“我想让你第一个看到我准备的惊喜。”
这类情话祝央只是信手捏来，他不是不会说，只是不想说，如今用在穆兰皋身上也实属无奈之举。穆兰皋何曾听到过祝央说情话，当即被人迷得昏头转向，却还勉力拎起一根神经跟祝央辩解。
祝央挑一挑眉，揉着穆兰皋耳垂的手指轻轻滑倒对方光滑的侧颈，抚摸上侧颈凸起的青筋：“兰皋，你乖一点。”
穆兰皋彻底放弃一切抵抗，被祝央揉成一摊软水烂在了地上。他胸腔里都是祝央的味道，穆兰皋大概头一回知道满足两个字是怎么写的，他看着祝央的背影一点一点远离他，看见祝央转过身来对他打招呼，眼睛里含着笑意，嘴唇一动一动的，不知在说些什么。
穆兰皋仔细辨明。
那是很简短的两个字。
“再”，“见”。
祝央的身形在一处拐角之后看不清楚。
穆兰皋光脑里的定位红点在同一时间消失不见。
穆兰皋心里涌起巨大的恐慌，话语隐隐带一点哭腔。
“祝……央?”
没有人回答他。
一种彻骨的冷意从穆兰皋后背冒出，他眼前变成大片大片闪烁白光的眩晕，祝央的那些柔情蜜意好似一场镜花水月，梦境坍塌，露出里面腐败不堪的内里的时候，穆兰皋才恍然明白过来，他被祝央摆了一道。祝央用那些虚情假意的温柔把他骗得团团转，最后又毫不留情地离开他。
这是第二次了，第二次祝央离开他。
穆兰皋突然想到，祝央不会留在他身边的，祝央总是执着于逃开他。
他的喉间蔓延过一阵铁锈的味道，穆兰皋痛得全身发麻，一双眼睛猩红到几欲出血。
“抓回来……抓回来，把他抓回来。”穆兰皋喃喃，他一把攥紧自己副手的手臂，神情癫狂，眼泪止不住地往下落，“司珏，他跑了，他要离开我，他又要离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