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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张记凉皮（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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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于岑白而言，还是同样的一天，她老早来到考场，放眼寻找目标外挂，考场地处柏舟城北，人烟稀少，她连着打了好几个哈欠，眼前的朦胧被风吹干，也没看见一个人。
其实城北这块原本算不得太偏，柏舟城地方小，在十几年前，城北这块还算是繁华的地段。
岑白的母校——新华小学就坐落在这附近，再往南几百米就是云光山，山下是柏舟城第三初级中学。
岑白就在那念初中，往西有片镜湖，一到夏天开得满湖莲花，路边都停满了观光车，公交车里也挤满了人。
岑白想着那盛况，公交车正好过来，里面算上司机和后排几位考完试的考生，才五个人，她又望向不远处的镜湖，而今莲花都死光了，只剩下臭水沟。
原来在小学门口还有家凉皮铺子生意极为火爆，可惜后来遭了难，老板一家几口人都被烧死了，好在那附近都是几间空屋子，没有殃及别人。
后来那片废墟里总传出来莫名其妙的钢琴声和狗的嚎叫声，几公里外的人家都听得见，夜里睡不着便都陆陆续续地搬走了。
再后来，新华小学也搬到了城中，这片也就渐渐荒废下来。
时光逐渐流逝，就在岑白以为怀疑灰半仙根本没把任务发到地府的时候，目光不由自主地停在一个男人身上。
果然是显眼，太显眼了。
这人真是白得超凡脱俗，岑白自视有几分姿色，白富美三个字，她舔个脸占了白和美两个字，可看到这人，她就觉得自己一个字也不占了。
连个鬼差都长得这样俊俏，真是活久见！
他简直是跟其他人都不在一个滤镜里的白，那皮肤比岑白在地摊上见过的白玉菩提珠子还白润，五官又隽秀明媚。
点睛之笔是他眉心的那颗红痣，颜色明明不深，甚至还有些若隐若现的意味，可岑白就是能轻而易举地注意到。
“嘿，眼睛都要掉人家考官身上了。”
岑白看见眼前晃过一只手，说话的人是岑白练车时认识的女生，叫齐玉。
教练车就是天然的吊桥效应形成地，两人又年龄相近，一来二去就熟络了。
“你别光看他长得好，不过就是个协警，没正式警徽，估计是家里拿点钱就上岗的，没什么本事。”
经齐玉这么一提醒，岑白才注意到，这外挂鬼差竟然是来当考官的！
齐玉的意思是想提醒岑白，这考官什么三教九流的人都能当，长得好却未必是良人。
可岑白的心思根本不在这上面，仍然细细打量着这个小白脸，很快就轮到了齐玉考试。
按照岑白前十多回的经验来看，齐玉是稳过的。
可这车开了一圈回来，她竟然挂了！
齐玉的教练脸色发青，一面安慰齐玉，一面悄无声息地狠瞪着考官。
岑白瞬间了然，看来这鬼差没什么眼力见儿啊，该帮忙的地方没出手，不过人家也不在乎阳间的钱财提成，没必要费心劳神，只是可惜了齐玉。
轮到岑白，岑白的教练一如往常地上前递烟说好话，那考官却一脸茫然地看着那根烟，最后面色冷峻地摇摇头，教练只能在心里骂，这该死的考官怎么油盐不进！
岑白神色自若地上车，熟练完成灯光考试，余光瞥见考官开门。
车门又砰地一声被关上，只见考官坐在副驾驶，神情冷淡，一脸秉公执法的模样，看上去很不好相与。
岑白正想着，忽而听见一阵童音。
“主人，你安全带系错了。”
稚嫩中带着些许沙哑，像是七八岁闹起来狗都嫌的小男孩。
岑白和考官均是一愣神。
岑白先低头看去，只见这位考官大人冷着脸把副驾驶安全带的卡扣系到了主驾驶这边。
车里的空气空白几秒。
岑白忍着不让自己笑出声来，这位314鬼差很快发现过来，不动声色地将安全带抽出来，又看向手心里的法器。
那是一块小而精致的五边盒，通体漆黑，像是檀木做的，顶上镌刻着繁复的纹路，岑白看不出是什么，先前稚嫩的声线就是从那里发出来的。
“你闲得慌是吧，用得着你跑出来多嘴。”
车里又默了片刻，盒子里的家伙不敢再吭声。
314又抬眸看向岑白，摊开另一只手的手掌，只见黄沙从中蔓延开来，岑白敏锐地察觉到车里有什么东西发生了变化。
岑白听见314道：“我来主要是帮忙清鬼，在车里开了屏蔽器，车内系统检测不到犯规行为，可以出声说话。”
这正是岑白需要的，有了这个她就可以自如地下车收拾鬼影，也未必用得上这个鬼差帮什么忙。
岑白没吭声，只是尽量礼貌地点了点头，她也确实不知道该说点什么，甚至于她都不知道该叫这个鬼差什么。
他没名字，直接叫考官有点生分，叫数字更像是报手机尾号，更是奇怪。
车外开始飘起蒙蒙细雨，细密的雨点砸在车玻璃上，314有些低沉的声音参杂着阵阵雨声。
岑白知道，应该是要进入通灵界了。
“不是蜮章闲得慌，是前几日的安插的芯片突然失灵了…”
314手心的黑盒子又响了一阵。
默了一秒，岑白觉得自己的小指忽而被勾住，她侧目看过去，原是从314手心伸出来的一根红线。
“漂亮姐姐，你是这次任务的甲方？”
岑白愣了愣神，她想起之前在灰半仙的镜子里，314手心的盒子还是机械的声音，现在怎么变得这样可爱。
她很久没跟这么大的小学生说过话，正在犹豫要不要夹一点声音，显得亲切。
他主人看上去那么不好相与，连考试放个水都不会，是怎么会养出这么可爱的法器的？
岑白心中疑虑重重，她不知道如今地府已经发展得这么现代化，诸如“芯片”、“任务”、“甲方”……这些和古代话本里格格不入的词汇让她摸不着北。
小蜮章似乎要再说什么，却见红线颤了颤，被314惨白颀长的手指硬扯了回去。
他似乎正想开口说什么，车外忽而传来迫切的呼喊声。
“岑白！”
声声呼救被雨水打湿，听不太清，岑白反应过来，猛地回过头，透过雨滴横流的车玻璃，看见一个人影正朝这边跑过来。
人影逐步靠近，岑白才终于看清，那人竟是齐玉！
齐玉拍打着车门，“岑白！救命！让我进去….”
岑白心头大震，难道是因为自己摇来的外挂导致齐玉被牵扯了进来！
314也是瞳孔一震，他以为只有岑白一个凡人牵扯进来，没想到还有其他人进入通灵界。
岑白看着车窗上划过的血印子，心下一沉，正要开门让她进来。
314却忽然拦住岑白，“不能开，外面有鬼。”
314话音未落，一只枯瘦的爪子就拍上了车窗，像只没毛的蜘蛛，整个车门和齐玉一起在雨中战栗。
“啊啊啊救…救命！岑白！救我…”，齐玉被另一只爪子紧箍着脖子，声音渐微，泪水和雨水混在一起滑落。
岑白在情急之下掏出辰州符，摇下车窗扔了出去，紧紧扒着车窗的蜘蛛爪子就要闯进来的刹那，缠着齐玉的鬼像是被符纸烫到，连连后退几步，岑白急忙打开后车门，把齐玉拉了上来。
齐玉被鬼追得连滚带爬，掌心都被磨出了血，伤口又被雨水冲刷，她也顾不上疼，只紧紧攥着岑白的手，泣不成声，“岑…岑白，有鬼…我撞见了…”
岑白尽量安抚她，“没事了，进来就安全了。”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齐玉看向副驾驶座上的314，可314却没吭声，只是带着警惕和审视的眼神回望着齐玉。
似乎在谨慎地怀疑什么。
齐玉被他看的发毛，眼泪流得更凶，“岑白……”
岑白看着314冷漠的神情，眼神暗了下去，只能将来龙去脉跟齐玉大致说了一遍，齐玉惊吓过度，也不知道听进去了多少。
314听着齐玉的话音，观察着她的反应，许久，他掌心的红线才像蛇信子一样缩了回去。
齐玉的哭声逐渐弱下去，岑白看见齐玉身上渗出红色的湿痕，惊道：“你哪里流血了嘛？我看看。”
齐玉一愣，“没有啊，我应该只是脖子被...被那鬼掐了一下，最多只是衣服被划破...”
314正要跟岑白说什么，齐玉却忽然道：“是、是外面的雨...”
“外面的雨是红的。”
岑白闻声看出去，透明的雨滴霎时变得鲜红，像是血水，铺天盖地。
整个世界都被染红。
这是岑白之前没见过的景象。
“到通灵界了。”
蜮章又从314掌心发出声音，语气里竟还有几分兴奋。
这可把齐玉吓了一跳，她看清是考官手里的小盒子在说话，深吸一口气，她努力接受这个事实，“什...什么界！”
蜮章很高兴有人搭话，故作深沉地压低声音，“七月十五鬼门大开，若是一处聚集的鬼域太多，就会形成酷似冥界的通灵界，这就是传说的，百鬼夜行。”
说着，又悄悄伸出红线落在齐玉掌心的伤口处，片刻便凝住了血。
314攥紧掌心，“闭嘴。”
岑白对通灵界，以及其中的鬼域还是有一定的了解的，灰半仙也跟她提过一些。
有些从冥界偷跑出来或者不甘心归于冥界的鬼，会凝聚鬼气，用法力建成一个鬼域，自己做鬼域主，就跟自立山头差不多。
314拍了拍岑白面前的方向盘，“这雨不对劲，开车。”
岑白对314这种冷漠而颐指气使的态度有些不满，但她也没开口，只是试探着拧动钥匙，车子轰鸣几声，正要熄火，却见314抬起那只白若樗蒲的手，缕缕黄沙再次从他的掌心流淌出来，像是来自黄泉，萦绕的森森鬼气顷刻间消散。
车子竟真的启动了！
岑白又惊又喜，按照原定的道路往前开。
暂时没有鬼再围上来，齐玉忐忑不安地望向窗外，发现这条路上的建筑也和之前来练习时不同了。
岑白也发现了这一点，尤其是前面的一排商铺。
车停在临街的第一家商铺前，任凭岑白再怎么踩油门，也开不动了。
岑白抬头看向商铺上的名字，一阵心悸。
“是张记凉皮！这家店怎么会在这？”
齐玉的惊呼声划破寂静，尾音颤抖着，因为在她的记忆里，这家店应该已经被烧成灰了。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