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 1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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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三天里，感觉全世界都在忙着准备分班面试，只有安泽无所事事——毕竟流云班作为兜底班，几乎可以说是没有考核门槛，这段时间里，安泽除了简单准备一个自我介绍之外，唯一需要关心的，就是如何安顿好极光那无底洞一般的胃袋。
第一天晚上，他忧心忡忡地抱着极光回家，爸爸妈妈听说他认了条龙，兴奋地骑着飞兽去菜市场买了一大桌子好菜，一不留神被极光吃掉了大半。
于是后半夜里，一家人便对着龙球忧心忡忡地讨论了半天，最后无奈得出结论——家里的收入确实很难供得起极光的吃喝，一家人必须一起想想办法，保证龙和人都能好好地活下去。
第二天上学，安泽的母亲带着安泽一起，找到了学校负责后勤保障的老师，凄凄惨惨戚戚地讲述了当下的困境，祈求学校在伙食费问题上可以宽容一些。
老师表示理解，和学院的几位领导商量后给出了方案，每顿午餐能拿后厨的余量给极光加餐，但是确实没有能力保证让它吃饱，其余的问题还是得靠他们自己解决。
第三天上午，安泽的父亲替安泽请了个假，然后手里推着孩子、孩子怀里抱着小龙，一家三口就这样来到了离家不远的一家屠宰场刷脸。
屠宰场老板也是第一次看见活的龙，新奇地逗了极光半天，看起来确实是稀罕得很。但父子俩确实没法厚脸皮求人家免费给肉吃，只说着下班放学都可以来帮忙，老板便心领神会，愿意低价出售生肉给他们做龙饭，但前提是要经常带着极光过来玩。
经过一家子的不懈努力，极光的饮食问题暂时没有那么急迫严峻了。带着小龙匆匆返校的安泽，也总算是赶上了最后的面试时间。
几个班级面试的场所和地点大不相同——旭日班直接安排在了天空操场，这个地点给了大家十足的压迫感，毕竟大部分同学的飞兽刚刚破壳，连独立飞行都不太稳当，索尔老师的面试，就已经要求飞兽载着同学在操场上尝试飞行了——也难怪敢报旭日班的同学那么少。
辉月班的面试则是占据了整个学校最大的破壳礼堂，这是飞兽们出生的地方，场地足够大、设施也足够完备。因为在室内，安泽也没能一探究竟面试内容，只是相当敷衍地在心底给自己的好友柯林祈了个福，祝他能上岸就上岸，上不了岸也别哭得太惨。
辰星班的面试地点则最为特殊——没有固定的面试地点。整个面试过程中，米修老师骑着那只大跳蛛在学校的各个角落窜来窜去，只留着一大串儿可怜孩子，抱着自己的飞兽跟群小鸡崽儿似的，满学校的东跑西跑。有的同学跑了半天掉了队直接哭着选择了放弃，从头到尾跟上节奏成功完成面试的同学也是累得乱七八糟。
而安泽则是花了好久才找到流云班的面试地点。虽然他有心理准备，知道条件绝对不可能比得上前面三个班级，但是真的踏进去的时候，还是被这扑面而来的朴实惊到了——
不是操场、不是礼堂、也不是随机考验能力的特殊地形训练场。潘妮老师只是随便在理论教室一楼找了个空出来的教室，简简单单摆了几张桌子，就搭成了这样一个原始简约的面试点。
“诶呀呀！这不是那只小龙吗！！”一进门，坐在讲台下的潘妮老师就“嘭”地站起身，发出一阵惊喜的呼唤。
安泽想起她一个上午晕过去三回的潇洒战绩，缓缓开口安抚道：“老师您冷静一下，我去找一下附近有没有枕头什么的……”
潘妮老师摆摆手，脸上还是藏不住的惊喜：“诶呀诶呀，这种好事也能轮到我嘛……”
安泽挠了挠头，心想着早上都被气晕过一回了，你不该是最清楚眼前这个是“好事”还是“坏事”的么。
但他没吱声，只是把极光放在腿上，然后摇着轮椅驶向讲台。
潘妮见状，立刻从欣喜中回过神来：“哦同学，你要是上讲台不方便的话，就在下面……”
话音未落，安泽就一拨手旁的摇杆，身下轮椅的后方立刻整出一根机械支架，安泽手用力向后一撑，轮椅的前侧便被支架抬起，接着椅轮向前一拨，就这样轻松上了台阶。
“哇哦！”潘妮老师颇有些惊讶，主动凑过来看他的轮椅，“真厉害啊这个！是你自己设计的吗？”
这才哪儿到哪儿，完全就是最低端的操作，安泽颇有些得意，但面上还是十分平静：“对。”
“哇塞，一年级的机械科应该才学到最基本的机械介绍吧？你这都是自己摸索学习的吗？看起来应该有很厉害的老师带你的吧？”潘妮老师问。
“我爸爸妈妈都是镇上的机械师。”安泽依旧努力保持语气中不掺杂太多得意，“我从小就跟他们学了。”
“真不错啊真不错！”潘妮老师绕着他的轮椅转了一圈又一圈，“同学，你这真的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啊！”
这是一句非常真挚的、不掺杂任何其他含义的夸奖，但安泽却还是有些敏感的不开心了——原因无他，机械师作为驭风族的顶尖辅助，大部分都会像自己父母那样，留在峡谷的这一端，一生在地面上为其他人的飞行梦添砖加瓦。
安泽是有些机械天赋不错，但是……自己明明就是想飞上天的啊。
他看了看眼前这穿着永远规矩朴素的女老师，又看了看她肩膀上那只小巧的、无法载人的猫头鹰，心里又有些失落了——是啊，她都已经如此坦然地接受自己就是个“走地鸡”的现实了，看到情况比她还要自己，肯定也是会像夏缪尔医生那样，劝自己认清现实、留在地上、发挥所长的。
于是他没吱声了，面试陷入了短暂的寂静，直到下一秒，潘妮老师歪着头，盯着他的脸看：“怎么不开心了？”
安泽抬起头，有些意外对方如此的敏感细腻，却也没有承认：“没有，老师。”
潘妮又盯着他看了许久，然后笑起来：“还没有自我介绍呢！你和你的小龙叫什么名字？”
“我叫安泽，它叫极光。”安泽回答。
潘妮重新坐回台下的位置上，手里捏着安泽的简历，认真翻了许久：“安泽同学，你的理论课成绩真的非常出色啊，所以为什么会‘主动’来流云班呢？”
她特意强调了“主动”两个字，显然也是知道这种案例的稀缺。
安泽思考了一下，又看了一眼潘妮老师，觉得这老师脾气够好，说话也挺真诚的，再加上也没办法再拒绝自己了，便选择了实话实说：“因为我的腿站不起来，极光的翅膀也有残疾，其他班级的老师应该不会选择收留我们。”
他猜得很对，即便说出这样直白的话，潘妮老师的脸上也几乎看不到半点儿愠色。
“是嘛？”潘妮老师问，“你找他们问过了？”
安泽愣了一下，然后苦笑：“我觉得应该不需要问吧。”
“那不好说呢，有老师明确颁布过‘不招收有走地鸡倾向的学生’这一条招生准则吗？”潘妮老师耸耸肩，“索尔就算了，他是个怪人，哪怕是把米修变小了去面试，都不一定会让他过的。但是辛西娅老师可是很喜欢学习好的高材生呢，没准就会看在你理论课的成绩上让你通过呢……至于辰星班，你不试试真的可惜了，只要你不选择海投，米修那家伙几乎不会拒绝任何人的，哪怕你不能飞，他也应该能在队伍里给你找到一个合适的位置！”
安泽没想到潘妮会对少数主动来流云班的自己说这样的话，他有些意外，半天没能说出一句话来。
“后悔了吗？”潘妮老师笑起来，“后悔也没有用啦，我虽然很好说话，但也是很讲规矩的！你既然填了我们班的志愿，就是我们班的人了，想走都走不掉咯。”
本来没想那么多，可经潘妮老师这么一说，安泽的心里是真的生出了一丝淡淡的悔意。
“安泽同学，我很欣赏你！包括你的成绩、你的技术，还有你目前表现出来的、极有可能装出来的沉稳，都已经是在同龄人里非常优秀的了。”潘妮老师撑着脑袋，弯着眼睛看着他，“但是你的缺点和弱点也很明显。”
安泽看着她，依旧没有作声。
“我发现你看起来是很倔强、也可能你自己心底有个什么伟大的、崇高的梦想，这些东西看似一直是支撑着你往前走的动力，但是实际上，你在重要决策面前甚至都没有试一试、闯一闯的勇气，你甚至不敢把你的目标说出来，应该就是在随时警惕着、提防着梦想破碎的那一刻吧。”潘妮老师望着他，安泽只觉得自己的脑袋都要被她盯出两个洞来。
“说实话，总在幻想失败的安泽同学，你其实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的，对吧？”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 12 章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