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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 1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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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到景州路途遥远，崔璟轻装简行，终于在五月初到达景州陵城。
崔郗两家作为世交，崔璟身为小辈，自然是要上郗府拜访韦老夫人。
因租赁房屋、上任等事宜，待定下上门拜访的日子时，已然到了五月中旬。
这日，天朗气清，崔璟带着竹青往郗府而去。
因路途不算遥远，崔璟便选择步行，领略景州风土人情的同时，也为今后要做的差事做准备。
行至西街，迎面而来的烟火气息使崔璟愣了愣神，除儿时与祖父一道逛过灯会之外，他已经记不清有多久没见过这样热闹的场景了。
来到一处贩卖花灯的小摊前，崔璟随手拿起一盏制作精美的灯盏，耳边是小贩热情的介绍。
不等他说些什么，忽然不远处传来一妇人的的声声厉呵：“抓小偷！抓小偷！”
声声叫喊，不绝于耳。
崔璟回头望去，便见一个头矮小的男子身形灵活地穿梭于人群中，速度极快，不少人还未回过神来，便已然离他甚远。
眼见那男子快速朝着他们这边而来，崔璟缓缓握住手中还未放下的灯笼，欲伺机而动。
这时，人群中另一道白色身影不知从何处冒出，恰恰在那细痩男子跑过时伸脚，那男子被绊得猛然向前飞扑出去，就在旁人以为他即将摔倒之际，他竟弓着身子往前猛冲了几步，而后稳住了自己，又不管不顾地向前跑去。
崔璟抓住时机，往后而去，意图直接抓住此人。
不过显然今日的事情轮不到他大显身手。
在那细痩男子稳住身体，想要继续逃跑之时，方才那白衣公子几个健步上前，身手敏捷，干脆利落将人放倒。
把那人死死禁锢在身下，随手捡起被那男子撞到的书毫不留情砸向男子的头，喘着气，骂道：“跑，我让你再跑，光天化日之下便行这偷鸡摸狗之事，还偷到了孤儿寡女的头上，当真不知廉耻。”
人群见状，自然对此人唾骂不已。
崔璟看着人群中见义勇为的白衣公子，总觉得有几分面熟，只是脑海中又确实没有此人的身影，遂作罢。
他拨开人群上前，拿出身上的令牌，交代清楚自己的身份。
不多时，竹青带着府衙的人前来，将那男子缉拿归案。
原本被围得水泄不通的地方随着男子的离去而渐渐宽泛起来。
崔璟正打算要走，便又听到那妇人的声音响起：“多谢公子，若不是公子，我真不知今后的日子该怎样过活。”
絮叨间，便将自己这段时日所受的苦楚找人倾诉而出。
崔璟回头，见那位被妇人道谢的白衣公子似乎极为拘谨，又似有什么急事一般，想要立即离开。
不过他历来不是那等爱多管闲事之人，在他职责范围内的事，他自然不会袖手旁观，可职责之外，他便不会过多干涉。
正要走，便见拉扯间，一副画卷自白衣公子袖中掉落，他身旁的小厮急忙去捡，不料人群挤挤攘攘间，那画卷被人一脚送到了他面前，连带着画卷展开，一幅人像图映入眼帘，栩栩如生。
崔璟被这新奇的画技吸引，下意识将画卷捡起，细细看着画中之人，只觉得与真人别无二致。
当即，脑中的想法渐渐成型，崔璟觉得，此人必当相交，日后必成大器。
于是他手持画卷，不顾那小厮见到他的惊诧神色，径直来到还在僵持的两人身旁，对那妇人开口：“我还有些问题想要与这位公子细谈，不知可否通融通融。”
尽管他语气还算温和，但妇人知晓他的身份，不敢造次，对着白衣公子絮絮叨叨几句感激之词便带着孩子走了。
见妇人走得干脆利落，白衣公子，也就是此刻女扮男装的郗黎只觉得欲哭无泪。
今日她好不容易磨得祖母答应她出门，顺顺利利将去京城那段日子里攒下来的画像画完，想着逛逛街，放松放松紧绷了好久的神经，没成想遇见了光明正大行窃之人。
那对母女一看便是苦命人，身体快过大脑，还未等她考虑清楚，回过神来时，自己已经追了出去。
好在，这点小插曲也是顺利的，小偷被抓获，一切都很完美。
直到……看见了那张熟悉的脸。
郗黎只觉玄幻，这人不是正在京城与自己的父亲斗智斗勇吗？
怎么忽然出现在了陵城，还是以钦差的身份。
不过须臾，郗黎便想通了，如今景州的大案轰动朝野，她料想到了朝廷会派人过来，只不过没想到会是崔璟。
怪不得祖母那日意味深长地说，过些日子会有人京城那边的人上门拜访，原来就是崔璟这厮。
眼见他利落将人绳之以法，郗黎只想赶紧先走为妙。
结果被那妇人缠上了。
看着妇人离开的背影，郗黎有些无奈，该走的时候不走，该留的时候不留。
“敢问，此画是否为公子所作？”熟悉的声音响在耳边。
郗黎回头，对上崔璟那优越的眉眼，面无表情点头。
“公子这画技艺精湛，不知可否赐教一二？”崔璟摆出一副虔诚好学的模样，看向郗黎的目光七分欣赏，三分探究。
面前这人，始终给他一种似曾相识的错觉。
“此技乃师傅绝技，并不外传，多谢大人赏识，告辞。”
郗黎伸出手，白皙的掌心上染了点点墨渍，衬得肤色更白。
面对这样身份的高官，郗黎的这一番话显然有些不识抬举，不过崔璟只是淡淡一笑，将画像递到郗黎手中。
“既如此，便是我冒昧了，公子慢走。”
郗黎接过东西，走得毫不犹豫。
多留下与这人周旋一秒，便多一秒被认出的风险。
*
郗府，郗黎才回到府中不久，安宜院的大丫鬟便过来，说是老夫人有请。
郗黎一如往日般，带着自己从街上搜罗到的美食，兴高采烈地往安宜院而去。
刚出院门口，郗黎忽然想到为祖母画的画像已然完工，想着祖母心心念念这般久，便一起带过去为好。
于是她命青栎折返，将书房中的画作取来，自己带着青岚先往安宜院而去。
才到院门口，便听见祖母爽朗的笑声传出。
郗黎挑挑眉，祖母难不成又得了什么宝贝，否则怎么笑成这般模样。
“祖母，今日莫不是得了好宝贝，不然……”话未说完，郗黎愣在了原地，方才还在街上见到的人，此刻再次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与韦老夫人有说有笑的人，不是崔璟还能是谁。
郗黎面上不显，心中恼恨自己大意，怎么就没有想到今日崔璟出现在西街应当是来郗府拜访的？
早知如此，她就不该回来这般早，就是躲在马车里打发时间也比现在的局面好得多。
想到此处，郗黎不免向韦老夫人投去哀怨的目光，明知自己不喜这桩婚事，祖母还不告诉她崔璟的到来。
韦老夫人对郗黎的哀怨不以为意，淡淡扫了孙女一眼，便继续问崔璟的近况。
不过这一眼郗黎却读懂了其中之意。
若是退婚成功，那今日祖母定然不会叫她过来迎客；可如今二人还是未婚夫妻，是以，告不告知，自己出于礼节，今日都是要与崔璟见上一面的。
忍着心中那点别扭，郗黎还是强打起精神应付眼前的局面。
冷眼看着崔璟口若悬河、舌灿莲花，与祖母说的有来有往。
郗黎一边感叹崔璟的见闻之广，一边警惕着祖母被这人轻而易举地收买。
两人聊得投契，郗黎坐在一旁神色恹恹。
这时，崔璟随意一个话题便将郗黎带了进去，原本说话兴致渐渐减退的韦老夫人见状，又颇为满意的与之闲聊起来。
看向崔璟的目光越发满意。
这小子的确聪颖，从她稍显冷淡下来的态度立即便猜出她是因为黎姐儿受到了冷落而不高兴，看似随意的一个问题，将黎姐儿纳为眼前对话的中心。
老东西这次的眼光不错，此人文采斐然、进退有度，能接下景州这个烫手山芋，可见能力不俗。只是可惜，黎姐儿不喜，那也是没有法子的事情。
几人闲谈间，青栎总算是将郗黎给韦老夫人画的画像带了过来。
一进门便想去郗黎身边交差，结果被眼见的韦老夫人瞧见，“青栎，你手里的是何物？非要这个时候拿过来。”
韦老夫人平日里为人和善，但毕竟是阁老夫人，该注重的规矩自然不会轻拿轻放。
此刻正有客登门，府中丫鬟如此不守规矩，自然需要敲打。
郗黎见青栎被吓得白了脸，暗道一句“傻丫头”，亲自上前解围。
她拿过青栎手中的画，背对着崔璟，面相韦老夫人将画卷展开，“这是孙女前些日子说的，为祖母画的画像，今日刚好完成，半道上想起，这才命她回去取来，特意拿来给祖母瞧瞧。不过没料到崔世子也在此处，这丫鬟冒冒失失的，还望崔世子见谅。”
“无妨。”崔璟温和笑笑，并未放在心上。
见她已然解决，韦老夫人自然不会驳了孙女的面子，顺势道：“既如此，便给我瞧瞧罢。”
话落，韦老夫人看向下首的崔璟，想开口邀请其一道欣赏。
只是还未张嘴，便见郗黎上前几步来到自己身前，笑靥如花道：“祖母，孙女亲自服侍您。”
说着，手中快速将画卷展开，一位慈祥又高贵的老妇人嘴角含笑，跃然于画卷之上。
韦老夫人一双苍老的手轻抚上画上之人的面颊，怔愣良久。
“祖母，这画还有些瑕疵，容我再去改改。”
郗黎说着便想收起画卷。
今日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崔璟见到这幅画，虽不敢说自己画技精湛，但如今利用炭笔画人物之人少之又少，崔璟才在街上表示对她画作的兴趣，若是此时见到她手中的画，难免不会将自己与那见义勇为的白衣人联系在一起。
她可不想跟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解释自己一个千金小姐为何要乔装打扮去街上买画。
更何况，祖母也不知晓自己出门在外是在做些什么，可不能让崔璟戳穿了。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