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 15 章 ...
-
在郗黎的坚持与崔璟的劝说下，老夫妻还是让郗黎来到了理娘的房门外。
不是他们强人所难，如今理娘是破案的关键，若是从她这里找不到突破口，不知下一位受害人又会是谁。
来到内室门口，郗黎先是试着与房内的人说话，但许久没能得到回应。
在房门口徘徊许久，郗黎让青栎包里的东西全部拿了过来，在青栎疑惑的目光中，郗黎将东西一一摆好，便让青栎出了门。
堂屋的房门一关，郗黎便在侧屋门口开始作画。
屋内，静默无声，屋外，众人或好奇不已或心急如焚。
不多时，侧屋门缝底下，一张张被折得整整齐齐的方形纸被人从这头塞进了屋中。
郗黎从崔璟那里了解到，理娘识得些字，现在就希望理娘能够对门口的异动作出一些反应。
昏暗的内室中，一女子头发蓬乱，双眼无神地坐靠在床榻边，依靠在床边，却席地而坐。
只见她双手紧紧抓住衣衫领口，细细看去，脖颈处还有不少抓挠的血痕。
对于屋外的交谈声，她只冷漠地朝门外看了一眼，后又继续放空。
无妨，这些人不知来了多少次，只要默不作声，他们就会走。
可这一次，门口窸窸窣窣的动静始终不停，尽管不想理会，仍旧声声入耳。
无奈之下，女子朝门口看去，不知何时，门缝处已然堆满了质量上乘的纸张。
只停顿数息，又一张纸从门缝出伸进。
她定定凝望良久，最终还是赤足走向门口。
她不明白，与其将心思浪费在她这个废人身上，还不如花些功夫去寻那个畜生。
骨瘦如柴的手拿起地上的折得整齐的纸张，缓缓将其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极其可爱的小女娘。
寥寥数笔，却将女孩的灵动坚韧展现的淋漓尽致。
小女娘似乎是一个厨娘，在自己小摊上迎来送往，眼角眉梢皆是笑意。
紧接着第二张，女娘因争议而换了一处位置叫卖，仍旧笑口常开……
理娘一张张看着，看着画中的女娘展现着她自己的一生。
眼泪不知何时洇湿了纸张，原本她的生活，该如画中女娘一般，蓬勃向上，生机勃勃。
可一切都毁了，都毁了！
这一次，纸张中的话不再是一份，而是两份，展现不同的人生际遇。
左侧，是女娘郁郁寡欢，最终与世长辞,女娘的父母亲悲痛欲绝，日子越发凄苦，相继撒手人寰，而官府始终没能找到那个杀人凶手，另一个女娘无辜遇害。
右侧，女娘在父母亲及亲朋好友的宽慰支持下，最终坚持了下来，不惧流言蜚语，继续做着自己的小生意，最终事业有为，父母亲笑逐颜开，精神矍铄；而那个杀人凶手最终伏法，凌迟处死。
理娘怔怔看着纸张中的一副副生动画作，眼泪决堤。
谁人不想活成右侧女子的模样，可世道艰难，更何况她经历过那样不堪入耳之事。
说得轻巧，做得艰难。
最终，她仍由手中纸张随窗口吹进的清风飘落，如同她此生般，命薄如纸。
“吱呀——”
门缓缓打开，门外的人闻声立即抬头看向门内之人。
郗黎缓缓走出，对上崔璟探究的眼神，摇了摇头。
她知晓自己的劝解方式极为低级，毕竟不是专业人士，只能尽自己的力。
原以为理娘那般要强的性子，当两种结局放在眼前，她定会作出最优抉择。
可她忽略了这个时代对女子的限制，放在现代都有很多人不愿面对，更遑论如今。
是他将事情想得过于简单，眼下看来，不仅没能劝住理娘，或许还会耽误崔璟查案。
愧疚之色浮于眼中，郗黎有些自责。
不知理娘会不会觉得她的所作所为不过只是为了从她哪里得到犯人的线索，继而影响崔璟后续的调查。
“无碍，我们先回。”崔璟看出郗黎的想法，走上前轻声宽慰道。
郗黎点点头，跟上他向外的步子。
只是踏出院门时，她回头看了看有些破败的院落，最终将今日画画所挣的银钱，趁着两位老人与崔璟说话的功夫放在了院中的木桌上。
她不知自己是出于愧疚还是同情，总之这样会让她和这一家三口都好过一点。
回去的路上，崔璟将身上的荷包递给了郗黎。
郗黎疑惑抬眼。
“这是昔日你替我买小厮的银钱，某不是你这个债主都忘了此事？那日后我若是手头不宽裕，找黎儿借钱不失为最佳选择。”
眼前男子眼含笑意，眉目温和。
郗黎原本有些郁郁的心情有些好转，果断将荷包收入怀中，“若是你荣国府的世子都沦落到需要向我借钱，那那时候的我，定然富甲一方。”
郗黎眉眼飞扬的模样尽数落在崔璟眼中，眼前人与从前不同之处太多，却跟他记忆深处、令他难以忘怀的女孩渐渐重合。
这样的郗黎，才是真正的郗黎。
*
时隔几日，郗黎再次出府，脑中不由自主地想到那日崔璟给银钱，当回府后细细数开，才惊觉，这些钱远远超过了当初自己命人买小厮的钱。
而仔细一算，那剩余的钱，竟与她留在理娘家中的银钱分毫不差。
明明觉得自己已然很隐蔽，不知这人是否背后生了眼睛，这般敏锐。
“姑娘今日怎么不换男装？”弥漫着暖香的马车里，青栎疑惑问。
“今日想随意逛逛，置办几身衣裳。”郗黎随口道。
虽说可以让人上门量身裁衣，但从前遗留下的逛街的习惯，偶尔拾起来还是有着不同的乐趣。
车轮滚滚，马车停在一家络绎不绝的成衣铺前，主仆三人进了店，店小二热情得迎了上来。
本是随意看看，不想郗黎一眼便看中一件苏绣月华锦衫，其上振翅欲飞的蝴蝶与含苞待放的花蕊栩栩如生。
“老板，这件衣衫我要了。”
“表姐，这件衣衫与你实在相配！”与郗黎的声音前后脚响起一道女声。
循声望去，那人也恰巧看来，是一张极其陌生的面庞。
本就是自己率先开口，郗黎便又对老板重复了相同的话。
“明明是我们先看上……”那约莫十三四岁的姑娘有些忿忿不平，却被一人声阻止。
“三妹妹莫要生气，我倒觉得旁边那件淡紫色衣裙更合我心意，更何况，这衣裙本就是这位姑娘先出口买下的。”
莺声燕语、婉转如歌。
只是莫名有几分熟悉之感。
再次回头，郗黎便见到了一张熟悉的脸——顾韵。
“郗三姑娘，竟真的是你！”她一脸惊喜，“果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方才我便觉得这背影熟悉，没成想竟真的是你。”
郗黎面露讶异，与顾韵寒暄起来，不过心中古井无波。
自打在陵城见到崔璟的那一日起，她便有遇到女主出现的准备，果不其然。
两人本身也不算熟悉，只随便问候几句，郗黎便准备离开。
自然，看着包装精美的衣衫，郗黎犹豫了一瞬。
究竟是让给女主做个顺水人情，让日后触发女配剧情时，女主能够念在今日的些许好处上对自己手下留情。
还是将女配人设贯彻到底，尽量不做多余的改变呢？
郗黎犹豫了一瞬，看到老板递过来的衣裳，终究是接下了。
堂堂女主，怎么会因为一件衣服便与女配作对呢？还不如自己好好享受。
于是，郗黎带着手捧着大小礼盒的丫鬟走得潇洒。
身后，见郗黎走远，那个方才还叫嚣不已的小姑娘此刻小声问一旁的顾韵：“表姐，这边是京城郗家的姑娘么？”
语气里，不乏艳羡之情。
“是啊，京城的贵女，皆是如此。”顾韵唏嘘。
他们付出千百倍努力和代价得来的东西，于别人而言，唾手可得。
权势，果然是好东西。
本就准备今日好好犒劳自己的郗黎自然不管旁人对她的行为举止如何评头论足。
先是买了衣裳，又是去首饰铺子看看首饰，再去了胭脂铺……最后来到糕点铺子给祖母带她最喜欢的芙蓉糕。
一路吃吃喝喝，正午过半，正是日头最为毒辣之时。
郗黎一行人意欲打道回府。
马车穿过热闹繁华的西市，在即将到达出口之时，车驾缓缓停下。
不等青栎两人掀帘细问，便崔璟清朗如玉的声音响在车外：“黎儿这是准备回府了么？正好那日给老夫人预备的礼有一件忘在了家中，今日便托黎儿一道带去给老夫人如何？”
郗黎一掀车帘，便见崔璟立于车驾边，一袭青色锦袍，长身玉立，气质清雅。
面上始终带着温雅和煦的笑容，一双黑眸真挚又诚恳。
这本就不是什么大事，更何况，还是一个“美人”如此真诚的恳求，郗黎自然满口答应：“将东西交给青岚便好，郗黎在此替祖母写过世子美意，改日定邀请世子登门做客。”
客套话说话，本以为可以回府的郗黎终于在崔璟温和的笑容下察觉出一丝端倪。
这条路，虽是通往郗府的必经之路，但也是通往府衙的一条道之一。
况且，既然是拜访祖母的礼，依照崔璟的性子，怎么会等到今日偶然遇到她才提及。
怪哉怪哉！
不等郗黎试探出个究竟，便见车帘掀起的一角处，崔璟缓缓侧身，露出顾韵那张娇艳如花的脸来。
郗黎对着笑容和暖的顾韵回以一笑，心下疑惑：白月光与替身的修罗场这么快又要来了吗？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第 15 章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