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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叫哥 ...

  •   “试卷都拿到手里没有?”
      王老头拿着成绩单走到讲台上,拧开保温杯灌了两口菊花茶,去去肚子里憋着的火气。

      “拿到了。”
      底下有几个同学稀稀拉拉地回应他。

      王老头:“这回题不难,考八十分以下的同学都好好反思反思是怎么回事儿,哪块儿知识点不懂的积极来办公室问老师。”
      “还有不及格的,想想自己是不是走错地方了,高一的教学楼不在这儿啊。”

      “王老头是不是点我呢?”
      项越正在看着许瑞的试卷对答案,闻言抬头往讲台上瞅了一眼,正好和化学老师对上视线。
      那眼神,项越觉得如果可以的话王老头恨不得直接把他生吞活剥了。

      他心虚地低下头,把头埋在堆高的书本后,对许瑞说:“真点我呢。”
      许瑞不以为意:“脸真大,点不及格的呢。”
      他翻出项越给他打印的题目,挑了张化学试卷开始做题。
      许瑞:“讲到第七题的时候叫我。”

      项越急得冒火,说:“真的啊,咱班就我一个化学没及格,我感觉一会儿下课王老头该批我了,咋办?”
      许瑞:“凉拌。”
      项越:……
      好一个冷漠无情,见死不救的男人!

      因为题目简单,一节课下来试卷上需要重点讲的知识点差不多都讲完了,王老头拿着试卷下来,走到项越座位上问他:“我看看试卷,是不是给你改错了。”
      他还抱着一丝侥幸,可能项越的成绩真是登记错了呢。
      全校第二,再不济也不能考51啊。

      项越耷拉着脑袋,不情不愿地把桌上的试卷递给他。
      王老头看了一眼,说:“你给我人家许瑞的试卷干嘛?还在人家试卷上乱涂乱画,你看看你画的什么东西。”

      操。
      项越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傻逼,他不小心拿错了。

      他赶紧双手奉上自己的试卷,王老头伸开他的试卷看题,越看眉头皱的越紧。
      到最后,几乎拧成了一股麻绳。

      他终于接受了这个事实,说:“跟我去办公室。”
      项越不想去,他推拒道:“下节还有课呢老师。”

      王老头瞪着他,眼里的意思不言而喻。
      项越继续挣扎:“我能先去趟厕所不……”
      “别跟我耍贫!”
      王老头打断他,脸色越来越难看:“憋着。”

      项越向许瑞投去一个求助的眼神:帮我说说话啊!
      许瑞憋着笑扭头假装做题:自求多福吧。
      项越:冷酷无情!

      无奈,项越只能接受事实,默默地跟在化学老师身后往外走,路过门口的时候还有几个狗逼捂着嘴嘲笑他,项越朝他们竖了竖中指。
      用嘴型说:狗东西。

      许瑞用胳膊肘撑着课桌,脑袋靠在臂弯里,勾着唇角欣赏项越不知道什么时候在他试卷上画下的大作。
      幼稚鬼用红笔画了一座领奖台,登上领奖台的并不是人,是他送给项越的花。

      第一名是水仙花。
      水仙花站在最高的台子上,花盆上被项越画上了一枚金牌,上面写了一个大大的“1”字。
      还幼稚地在水仙花旁边画了两个闪闪的小星星。

      第二名是小苍兰。
      花盆上挂着一枚银牌,没有小星星。

      第三名则是一枝腊梅。
      腊梅更寒碜,没有花盆,没有铜牌,只有项越的一句评语。
      “下次努力”

      “凭什么啊……”
      许瑞自言自语,“凭什么第三名没有铜牌啊。”

      王老头一言不发地带着项越来到办公室,把手里的资料往办公桌上一甩,说:“你怎么回事?”
      项越双手交叉放在腹前,低着头看自己的鞋面,说:“我错了。”
      王老头点着项越的试卷,气道:“这类型的题上课的时候讲过多少遍了,一模一样的知识点,套公式都不会套吗?”

      “记住了,下次一定改正。”
      项越继续认错,一点不带顶嘴的。王老头说什么他都接我错了;我一定改正;我记住了,下次一定不会再犯。

      “你以后每天下午大课间跟着课代表来找我,我亲自给你补课!”
      “好……”
      项越还想顺着他说话,好字刚到嘴边,反应过来王老头在说什么,赶紧闭嘴,拉长嗓子说,“啊——”

      “啊什么?”
      王老头恨铁不成钢地说:“全班五十个人,就你一个不及格,你想干啥?”

      “我没想干啥,”项越说,“大课间就二十分钟,办公室来来回回又几分钟,时间真不够。”
      “更何况,许瑞已经答应给我补课了。”

      王老头道:“人家许瑞不用学吗,凭什么给你补课?”
      项越心道他稀罕我呗。

      “他让我给他补英语,他给我补化学,我俩都说好了。”
      他跟王老头磨嘴皮子:“我以前化学更差,考三十四的时候都不少。多亏了许瑞这个月给我补课,他讲的东西我听得更明白,我其实已经有进步了。”
      他手舞足蹈地夸许瑞,直把许瑞夸成了文曲星下凡,谁都没他同桌讲得好。

      “你什么意思?”王老头抬着头看他,“你是说我讲的还不如许瑞?”
      办公室老师正伸着头看热闹,听见王老头这话一个个差点没笑出声来。

      “不是!”项越差点没咬着舌头,王老头怎么比许瑞还会冤枉人?
      王老头还是不想答应他:“你进步是因为这回题目简单。”

      项越道:“我跟许瑞我俩是同桌,我有什么不懂不会的当时就能问他,也能及时搞明白。单独攒着再来问您,效果不一定比许瑞给我讲得好。”
      他也不管这些话有没有逻辑,一股脑全往王老头身上砸,叽里咕噜半天,一听还是在夸许瑞,叫化学老师一句话都插不进来。

      “行吧,”王老头终于松了口,“要是下回考试还不及格,说什么都没用了。”

      “行!”项越一口应下,只要不天天来办公室,干什么都行。
      至于下回能不能及格,那就是一个月之后他才需要考虑的事了。

      项越走后,办公室里的老师开始你一句我一句地讨论:“怎么回事儿啊?”
      “考成啥样了啊这是,这么大火气?”

      王老头倒了杯水,揉着太阳穴说:“我们班第二,化学不及格。”
      有老师道:“化学不及格还能拿第二,这学生可以啊。”

      “考试的时候睡着了?”一个老师问。
      “真睡着了就好了。”王老头想起项越写的满满当当的试卷和密密麻麻的红叉,说,“其他科都很优秀,单科偏科,上课听得讲很认真,也不是故意没学。”

      又有老师说:“那估计还是没开窍,单科偏科可不好提啊。”
      不怕门门差,就怕一科偏科。

      “唉……”
      王老头叹了口气,摸了摸自己光秃秃的头顶。
      慢慢提呗,高考之前能开窍就行。

      *

      一中某墙角。
      项越单手插兜站在墙根边上抽烟,赵志豪踩着两块混凝土吭哧吭哧撑着手臂翻墙,坐在墙头问项越:“你真不出去?”

      “问几遍了?”
      项越看了眼站在不远处给他们放风的许瑞:“我出去了我同桌怎么办,赶紧把外卖拿进来。”

      赵志豪真服了他了。天天同桌同桌,就没有一天嘴上不提他同桌的。
      要不是知道项越的取向,他都快以为项越真看上许瑞了。

      赵志豪从墙头上跳下去,稳稳落在墙外垒着的几块儿水泥板上。
      这里是一中学生的逃课圣地,去年这几块儿水泥板就在这儿了,也不是道是哪个前辈搬过来的。

      水泥板上放了三份外卖,赵志豪仔细翻了翻这三份外卖的订单,没看见项越的名字。
      他朝墙内喊:“没有你的啊?”

      项越把烟掐了,三两步跨上去,居高临下地说:“扯淡,尾号8878,你再仔细看看。”

      赵志豪又看了一遍,还他妈真有个手机尾号8878,只不过收货人写的不是项越,而是‘越来越帅’。

      “你大爷……”
      赵志豪笑了一声,真是个骚包。

      他把外卖递给项越,用手捂着心口做出一副不舍的表情:“我走了,别太想我。”
      “别恶心我啊!”
      项越接过外卖,嘴里比吃了苍蝇还恶心:“赶紧滚。”

      他拎着外卖从墙头上跳下来,拍了拍身上沾的灰,抬脚往许瑞身边走。
      外卖是他最后一节课买的,吃了一个月食堂,项越感觉自己都快吃变异了,今天就想换换口味。虽然外面的东西也不怎么样,比不上许瑞做的,但跟食堂比起来还算稍微能下咽。

      项越问他:“回教室?”
      许瑞走在项越身边闻着他身上淡淡的烟味,有些走神。
      他已经好几天没在项越身上闻见过烟味了。

      “喂!”
      项越又叫了他一声,笑道:“想什么呢。”
      “没什么。”许瑞答道。
      他看了眼手表,离放学已经过去二十分钟了,班里该有同学吃饭完回去了。

      项越忽然弯腰捉住他的手,凑在他胸口边问:“你这表都戴多久了,带子都磨破了。”

      许瑞怔了一分。
      因为靠得太近,许瑞闻见项越身上那股烟味更明显了一些,还有一股残留在衣服上的洗衣液的味道。
      他并不讨厌。

      他心跳又有些快,挣扎着把手从项越手里抽出来,后退几步和他拉开距离,说:“几年了,没坏就能接着用。”
      他又说:“不回教室了,去科技楼吃。”

      “科技楼不是不让进吗?”
      项越记得这栋楼,跟男生宿舍挨着,大门一直用锁锁着,不开放不让进。

      虽然叫科技楼,但里面并没有什么高科技。
      作为他们这个小城市最好的高中,几年前他们学校还是个“交了钱就能上”的地方。
      当时这儿的几座私立学校也没开起来,十里八乡的都挤破了头把孩子往一中送。
      班少人多,这栋楼就是以前盖来给学生上课的。但也因为这些事儿,学校的升学率都被拉下来了。

      后来换了个校长,政策也要求一个班最多只能有五十个人。
      限制人数后,现在的教学楼就足够容纳他们这些学生了。
      这栋楼也废了。
      平时一直用锁锁着。

      许瑞带着他走到科技楼侧门,伸手握住铜锁用力往下一拉。
      咔哒一声,这把锁直接被许瑞拉开了。

      项越看得瞠目结舌,没想到这居然是一把坏锁。

      他走进楼里,伸着脑袋在楼道里左看看右看看,问道:“你怎么知道这锁是坏的。”
      有一种探索未知世界的激动感是怎么回事儿?

      许瑞一边关门一边回答他:“夏一鸣带我来的。”

      项越听见这讨厌的三个字,心里十分的激动劲儿让许瑞浇灭了七分。
      那七分激动又烧成五分怒和两分妒,质问道:“他带你来这儿幽会?”
      许瑞白了他一眼,骂道:“神经病。”

      他带着项越找了间没上锁的教室,把窗户打开通风,又挑了个靠窗的位置把课桌上的椅子拿下来,用湿纸巾和卫生纸把桌椅都擦干净,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项越心想,这么爱干净,随身带着纸巾湿巾,不愧是gay子。
      他又想,许瑞动作这么熟练,以前肯定没少跟夏一鸣那小子来。

      许瑞把座椅擦干净,扭头一看项越不知道在发什么愣。
      大高个子杵在门口,跟个门神一样。

      “进来啊。”
      不搭把手就算了,杵在那儿不动是什么意思?没点眼力见。

      “哦。”
      项越提着外卖进去,把外卖放在许瑞擦干净的课桌上和他面对面坐下。
      他今天点的炒饭,放了那么久米饭已经差不多凉了,还余下一点余温。
      送的汤倒是还热着。

      期待了一节课的外卖项越吃的心不在焉,他手上库库往嘴里送着米饭,却连卖盒里的炒饭是咸是淡都都没尝出来。

      吃了一会儿,项越忽然开口道:“瑞瑞,王老头说让你给我补课。”

      许瑞听见这两个字,刚平息下来的心脏忽然又漏了半拍。
      他差点让米饭噎着,喝了口桌上不见蛋花只见汤的蛋花汤,说:“别瞎叫啊,一会儿揍你了。”

      项越心里那股酸劲儿还没过去,不满道:“你前同桌都能这么叫你,现同桌怎么就不行了,我比不上他?”
      “胡说八道什么?”许瑞道,“反正你别这么叫我。”

      “那我叫你什么?大学霸?同桌?我总不能一直叫你大名吧。”
      许瑞不知道项越又在作什么妖,叫大名有什么不好的,这一个月不都是这么叫的吗。

      他想了想,问项越:“你今年多大了?”
      “问这干啥,”项越咽下嘴里的米饭,“十七。”
      许瑞半开玩笑地说:“我十八,叫哥。”

      “我不信。”

      项越朝他翻了个白眼,他刚说完自己十七许瑞就来个十八,怎么就正好比他大一岁。
      他怀疑许瑞是故意在占他便宜。

      许瑞却说:“九八的,七月的生日,过完暑假十九。”
      项越拿着筷子盯着许瑞的眼睛,试图从里面找出许瑞说谎的痕迹。
      许瑞笑着问他:“叫不叫?”

      项越脸都憋红了,支支吾吾就是叫不出来。

      许瑞乐了,掏了掏校服兜把最后一张纸巾递给项越,继续埋头吃饭。
      二百五不经逗,说两句就脸红。

      春日午后的阳光正好,许瑞挑的位置也好,细碎的阳光洒在教室的课桌上,洒在桌上的外卖上,洒在相对而坐的二人身上。
      暖洋洋的。

      “瑞哥,”
      吃完饭,项越把桌上的垃圾收拾好,说:我能这么叫你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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