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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肘,去拍结婚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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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越假装自如地收拾桌上的垃圾,没人知道他胸腔里跳动的那颗心脏已经快要冲出来了。
他耳根有些发红,笨手笨脚地把吃完的饭盒垒在一起,手一抖,差点把许瑞没喝完的那瓶矿泉水打翻了。
许瑞愣了两分,然后抬手摸了摸项越的脑袋,调笑道:“好弟弟。”
“草……”
项越笑骂一句。
心理那点紧张的情绪叫许瑞一句好弟弟冲淡了几分,他拍开许瑞放在他脑瓜顶上的手,说:“得寸进尺啊。”
“不是让我叫的吗,到底让不让叫,你给个准话。”
“没说不让叫啊,”没有男生不喜欢听人家叫自己哥哥,特别是他们这帮十七八岁的高中生,不仅喜欢当哥,更喜欢当爹。
许瑞也不例外。
但他不想表现得这么明显,假装毫不在意地说:“你喜欢就叫。”
项越看着许瑞一直没放下去过的嘴角,心道说的好像你不喜欢一样。
真闷骚。
他俩这顿饭吃到一点多,回教室的时候班里都趴了一半了。
项越小心推开后门,门轴发出轻微的吱呀声,项越侧身让许瑞先进去,自己跟在后面,脚步放轻跟做贼一样。
屁股还没坐热乎呢,副班长从讲台上下来问他们:“你俩干啥去了,李芸找你们半天了?”
“找我?”
项越一慌,脑子里最先想到的就是他的化学成绩。
他今天已经让王老头批斗过一回了,李芸不会也想再教训他一顿吧。
他小声地问:“啥事儿啊?”
“拍光荣榜。”
哦。
项越拍了拍胸口,吓死了,原来是拍光荣榜啊。
因为后排的同学睡觉的也不少,副班长压低声音道:“这会儿其他班的同学还在拍,我先带你们过去,记得穿校服。”
项越说:“我的校服还没到,不穿行不?”
一中校服都是学生上高一的时候一起订的,临时转过来同学校服只能跟其他人一起补,他上周刚给李芸报过尺寸,说是今天明天两天能拿到,刚好错过了。
一直沉默的许瑞杵了杵项越的胳膊,小声说:“穿我的。”
他俩身高差不多,许瑞的校服是最大码的,他平时穿在身上很宽松。项越虽然比他壮,但穿上应该也没什么问题。
项越挠了挠后脑勺,红着脸凑近他说:“这不好吧。”
穿一件衣服,多不好意思啊。
许瑞:“……”
爱穿不穿。
他拉着项越没好气地出门,说:“那你跟别人借去吧。”
项越瞧他脸色有些黑,赶紧赔笑道:“别介啊,我就乐意穿你的。”
他和许瑞并排下楼梯,和他肩膀抵着肩膀,说:“怎么搞上去的,你闲着没事儿在校服上乱涂乱画?”
项越很早以前就注意到了,许瑞校服袖子靠上的地方有一大块儿黑色的墨水渍,应该是用马克笔画上去的。学校发的校服是蓝白款的,这么一块儿墨渍糊在白色的衣袖上,实在是太过明显。
他说着,还贱兮兮揪起他的袖子地凑近了看,许瑞一个连课本都舍不得画脏的人居然能容忍自己校服上有这么一大块儿墨印。
“忘了,”许瑞垂眸看了眼那团痕迹,他说,“不小心弄上的吧。”
“那你也太不小心了。”项越说。
他揽着许瑞的肩膀下楼,手指还有意无意地摩挲着校服布料,像是在思考什么。
他们走到一楼拍照的地方,还有很多班没拍完,都在下面排队等着。李芸跟几个老师站在底下聊天,有说有笑的,跟面对他们的时候简直判若两人。
瞧见看见他们来了,朝他们招了招手,说:“你俩有单科并列,拍完单人的再拍一张合照。”
许瑞说:“校服不够了。”
“没事儿,”李芸看了眼正在拍照的同学,“再借一个,拍完了就还给人家了。”
借件校服,多大点儿事儿。
项越抱臂站在一边看其他同学拍照,心中有些无语。
学校在绿化带旁边搭了个简易的摄影棚,说是摄影棚都算抬举它了,实际上就一块儿红布,摆了几张不知道从哪儿搬来的凳子。
打光板都没有。
地上还落了很多粉色的桃花花瓣,都被来来往往的人踩碎了,黏在地上,项越看着有些恶心。
摄影师拍照很快,项越看见那几个拍照的同学屁股还没挨着板凳呢摄影师就说拍好了,让换下一个。
他看了一会儿觉得无趣,撞了一下许瑞的肩膀,不爽地说:“回去我给你在校服上画点东西,黑了吧唧的丑死了。”
“画什么?”
许瑞听闻,扭头期待地问:“画水仙好不好?”
项越看着他毫不掩饰的眸子,笑着说:“都依你。”
心中嘚瑟:就这么喜欢他的画吗?别太爱了。
他们站在旁边说了会儿小话,摄影师朝他们招了招手,示意他们过去拍照。
许瑞先过去拍的,他坐在凳子上,双手放在腿上挺直腰板直视镜头。
“来,3、2、1看镜头!”
咔嚓一声,摄影师朝他挥了挥手,示意他先站在一边。
项越跟后面的同学借了件校服,他拍好单人照,摄影师又搬了一张凳子递给许瑞,让他坐在项越身边。
“来,3、2……”
摄影师举起相机朝他们比了比,看着屏幕里的人,总觉得不太对劲。
“靠近点,你俩下象棋呢?”
项越尴尬一笑,用脚踢了下板凳往许瑞身边靠了靠,肩膀相撞,他总觉得不太对劲。
他妈的,怎么感觉跟拍结婚照一样。
一张双人照总共也就拍了不到一分钟,加上中间那场闹剧,撑死了不到两分钟。
拍完照片,项越魂不守舍地爬到四楼,无力地趴在桌子上往窗外看。
他们班在四楼走廊尽头,从他的位置往窗户外望,能看见跟食堂挨着的篮球场。
有几个男同学穿着短袖正在打篮球,项越看了一会儿,觉得有些无聊。
打得太菜了。
耳边又传来细微的翻书声,是许瑞又开始学习了。
因为班里有同学午休,中午要学习的同学看书的话会把动作放的很轻,怕耽误人家休息。
他把头转过去,双手在桌下交叠在一起,只把半张脸贴在课桌上。
脸上依旧是那副要睡不睡的疲惫样。
许瑞停下笔看了他一眼,用口型问他:怎么了?
项越摇摇头,没回答他。
他依旧盯着许瑞,神情认真得像许瑞脸上印了化学题。
而他,并不会解这道题。
?
许瑞看着他,不知道项越是哪根筋又抽了。
他抬手摸了摸项越的脑门,没发烧。
疑惑地收回手,许瑞撕下一张便贴,快速写下几个大字:再看戳瞎你。
项越轻笑一声,没跟他呛,从书包里把手机翻出来开始看微信消息。
离开一个月,刚开始有几个玩的还不错朋友偶尔会给他发消息询问他的近况,现在除了高霖也没人会主动找他。
项越倒是乐得清静。
小群里偶尔会有几个人约着去打球喝酒,不过自他走后,大家发消息的频率明显减少了许多。
管嘉清的家教老师又给他发了几个文件,项越想起来之前答应要给许瑞打印试卷。
他忘了,许瑞也没跟他提过,不知道是不是也忘了。
他划拉着点开许瑞的微信头像,聊天记录停留在周六那天,许瑞给他发的250块的转账消息。
已经过期了。
项越第一次点开许瑞的朋友圈,里面和他想的一样,什么都没发。
朋友圈背景也很简单,是花花家小院,拍摄角度是项越现在租出租屋。就站在他常抽烟的位置。
他都不知道,原来那院子里种的,是一棵合欢树。
树上开满了红粉色的小绒花,粉雾般的绒丝自青枝间漫溢。许瑞的拍照手法明显不是很专业,甚至称得上差劲。
从他给项越发的那张自拍照项越就看出来他同桌不会拍照了。
但架不住合欢树漂亮,这张照片还算看得过去。
他退出朋友圈,重新给许瑞换了个备注。
低着头又玩了一会儿手机,许瑞忽然屈着胳碰了碰他的肩膀,项越差点把手机摔了,抬头看他,用眼神问:干什么?
吓他一跳,还以为校领导来查课了呢!
许瑞看见他的脸,差点没笑出声。
这家伙一直把脑门磕在桌子上玩手机,不仅刘海乱了,脑门儿上也因为长时间抵着桌子印上了一片红痕。
他兀自乐了一会儿,也没提醒项越,把刚刚写的小纸条递给项越。
项越打开一看,好家伙,老板催稿来了。
上面是许瑞刚写下的,问他什么时候给画校服。
他随手捡了支笔,在上面写:有马克笔吗?校服布料不能用签字笔。
许瑞接过纸条,在笔筒里拿出两支马克笔,把身上的校服脱下来一起递给项越。
项越心道居然还真有。
他把手机收进书包里,又把桌子上乱糟糟的练习册试卷一股脑塞进书桌下面,摊平许瑞的校服,先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稿。
许瑞袖子上这块儿墨渍不小,画水仙花不太好看。要是别人肯定就拒稿了,但好在他项越聪慧过人,这么点困难难不倒他这个小天才。
他先是两笔勾出一个□□人,□□人作出一个举手的姿势,又把那块儿污渍拉长、扩散,从污渍中伸出一支支花来。
不出十分钟,一个举着簇簇水仙的□□人就完成了。
他把校服还给许瑞,一脸求夸的表情。
“真可爱。”许瑞喃喃道。他用手指轻轻抚过校服上的图案,像是在感受每一笔的细节。
项越嘚瑟道:“那是,不看是谁画的。”
等他的校服到了,他也给自己画一个。
他见许瑞这么喜欢,又道:“有奖励不?”
许瑞笑问:“不是你自己要给我画的吗?”
项越:“那你也不能真白嫖我啊,废了半天劲,辛苦费都不给吗?”
许瑞想了想,他好像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东西给项越。
沉默了一会儿,许瑞问他:“给钱行吗?”
“什么?”
项越戏谑的笑意凝在脸上,他没听错吧,许瑞说要给他钱?
许瑞以为他没听清,又说了一遍:“我没带手机,晚上回去给你转账,可以吗?”
他身上就带了几十块零钱,估计不太够。
“啧。”
“开玩笑的,”项越说,“不用给报酬。”
他脸上表情有些难看,语气也不太高兴,许瑞看着他,忽然福灵心至了一样,问他:“那你还想不想喝排骨汤?”
“排骨汤?”
项越脸上的表情缓和了一点,他撑着胳膊坐起身,问:“有山药吗?”
“有。”
许瑞说,就算没有他也能给项越弄来。
项越说:“那我要喝五碗。”
许瑞:……
五碗,怎么不撑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