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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解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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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好,安静安静,我永远不说话了行吗?我是哑巴。” 大脑中的空气被压榨得越来越少,刘其本能地遵循着意志,开始不断求饶。
林迷感受着小腿细细密密地疼痛,不自觉地哼了几声。
一条鲜活的生命就在自己面前,突出的动脉充着血在他的掌心跳动,脑海中一瞬间出现了无数个诱导的声音。
推下去,推下去,推下去。
苍白发凉的手指有些发汗,他咽了下口水,不清醒的意识中开始浮现出猜测的父亲尸体的模样,变换成各种血腥扭曲的模样,一时间有些恍惚。
不过对面也不是吃素的,抓到他愣神的时候 ,反过来一甩,林迷手中的美工刀被他夺在手里,好像下一秒就可以完成反杀。
侧面却突然传来铁门被拉开的金属碰撞音,下一秒,天台的门被拉开,几位老师站在门口,其中还包含被从办公室叫出来手里还拿着笔的周红艳:“刘其,你给我放下刀。”
???谁特么拿刀的啊,明明被揍的是他,这人才是歹徒啊。
他往自己的手里看了一眼,然后把刀脱手了,金属柄的利器掉在地上发出了很明显的一声响声。
“蹲一个认真学习的好学生,这就是你的能耐吗?” 恰好路过的物理老师恨铁不成钢地指着他说。
好学生他?带刀上学?即使他刘其纵横江湖这么多年无恶不作,此时也感觉有点迷茫。
“肯定是要钱没给就这样,”他继续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都是寒门学子哪来的钱,这帮畜生。”
刘其想说话,但是周红艳没再给他说话的机会,就像逮捕一样把他拽过去清醒了一下,手被扣住的时候刘其吸了下鼻涕甚至有点想喊一句,“请苍天辨忠奸啊。”
“你们仨,下楼去一趟我办公室。”她最后看了几眼这几个人,说了一句。
从天台下来的时候,余下的老师都对他表示同情:“没事吧,不用你管,先回家啊。”
林迷的眼圈变得有点红红的,这股血性的感觉让他直接避开了往日的受害者角色,有点爽,有点想大喊,但是最后能做到的只是垂下眼睛点点头。
路过走廊的时候,能感受到周围的人情绪都有点激动。
“我靠,刘其收拾转学生,怎么感觉他脸上挂的彩更多哎。”
“到底谁赢了啊。”
“我投转学生一票。”
“哎呀他看过来了,快少说两句吧。”
在办公室里,刘其靠墙垂下眼睛,很是沉默,鼻子里的血还没有被止住,因为乱抹,脸上狰狞着红了一片。
要是说秦贤最擅长什么,是狐假虎威,最不擅长的就是应对老师,所以往周红艳的办公室里一站,他好像也突然不会说话了。
周红艳的神色则是一如既往的严肃,她看着林迷眼镜镜片上沾上的飞飙上的鼻血,默默地送上一张纸让他先擦擦。
“来,你先解释一下中午去天台干嘛。”
刘其疼得眼里还有泪光,他瑟缩地看了一眼林迷的方向,“我就说看我干什么?”
“然后呢?”她皱着眉换了个方向,“秦贤,你来说。”
秦贤咬了下舌头,“然后他……他,那个人说要去天台。”
她又将视线落在林迷身上。
林迷倒是三个人中最冷静的,他低着头咔吧咔吧地掰着指关节,嗯了一声,像是讲连环画的接力一样,“上来给了我肚子一拳。”
“往我鼻梁上呼了一下。”
“然后其哥给了他腿一下。”
周红艳饶有趣味地看来看去,知道故事最后应该就是他看到的那样,“然后就是刘其拿刀架林迷脖子上。”
刘其想反驳,但是林迷抬眼瞥了他一下,他眼皮薄,从这个抬眼的角度看过去就是很冷,让办公室里沉默地温度骤减了十度的冷。
于是窝囊地甩了甩手,不说话了。
周红艳在拿捏压迫感这一块一直没有对手,这种老教室拿捏学生的弱点是必修课,她见收拾的差不多,就开始发表总结版,“行啊,学校是学习的地方还是打架斗殴的地方啊,每个人都有,回去给我写检讨,刘其啊,你这处分都多到能自己开个标准了,赶紧给我老老实实回教室,知道吗?”
两个人得了命令,挤着门框逃也似的走了。
林迷也停下掰手了,就要也跟着走的时候,周红艳把他叫下了。
“你等等,”她皱了皱眉,把那把小刀拿在手里:“这个是你的东西吗?美工刀,开了刃的,”她顿了一下,似乎是意有所指,“天台暗角有监控。”
他本来也没想躲,最初的肾上腺素此时还没降下来,连表情都有些过于奔放之后的僵硬。
“带违规刀具到学校,本来也是记过的,但是反正也找不了你家长,下次别带了,”周红艳把语调拉长了点,刀合上还给他,“但是相对的,这次文艺汇演的男主持,我还是希望你能参加。”
意料之内,他觉得自己的腿应该是真被弄骨折了,这时候有些隐隐作痛,做不出什么表情,再次点了点头。
“我就说你行,将功补过,什么活动都得参与一下嘛,我给你开假条回家休息一下吧。”
他现在一心想离开办公室,听到她这么说点头应下了。
刚出门还没走到楼道口,他就在门口看见了一个黑长直女生站在那里等她。
看着像是阶梯教室的那个女生,但是靠近发现,身高和早上见到的那个人及其符合“怎么了?”他问。
“你是不是我们班新来的那个?”她从阴影走出,露出一个尖下巴带妆的脸,眼线画到了眼尾:“宿新怎么样?”
他一滞,对宿新的认同感又上了一个阶级,“怎么说,嗯……体重很稳定。”
“那我就放心了,”她的表情亮了起来,再次拿出了一个和早上那个差不多的方正小盒子,“上午那个收了吧,这个你也帮我给他,就说是沈小环给的,我是他女朋友。”
沈小环,他有印象,对应上了当初桌子里名字,一时有点不知道说什么。
好在沈小环做事很跳脱,说完这句话就摆摆手走了。
林迷拿着这东西回到教室,宿新应该是醒了之后才意识到自己错过了什么,从萎靡状态下恢复过来,哎呦了一声,更加大喇叭地说起了话,“这不是我们学神吗?现在成拳王了?”
“没事吧林同学,我有云南白药。”学委李静在一旁说。
在众人想说话不敢说的过程中,林迷又感觉到好奇的视线又重新聚焦在了自己的身上,刚开始的心气灭了,他才觉得自己的腿真的很疼。
他把手里的东西放在桌子上,拿起假条就想走,“给你东西。”
“啥?”宿新有点ptsd,笑容凝固了。
“嗯,”林迷瞥了一眼,“你女朋友给你的,叫沈小环。”
宿新彻底崩溃了。
林迷走出门外,听见了班级里愣了一下,然后是更大声的起哄声。
“我操,别玩我了祖宗们,我跟她根本没关系。”然后是更绝望的声音从里面倾斜了出来。
。
再次路过门卫大爷的地盘,他交了假条,拿起笔签的时候看见上面几行全都是某人的大名。
张觉,4.20日拉肚子,家长已知。
张觉,4.24日拉肚子没好,家长已知。
张觉,4.25日便秘,家长已知。
他很艰难地在最后一行写上同款的,但是看着更残忍一点的,林迷,4月26日骨折,已知。
放下笔,他感受到有什么东西轰隆着响了过来,溅起的尘土扬了他一脸。
他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不是很爽地看过去。
一辆黑色的摩托,穿着黑色长裤的笔直的腿,以及刚把头盔摘了的那双不务正业的眼睛。
车主看上去也很乐于保养,不过没有一点花里胡哨,看着就应该不是某人的。
看见张觉,林迷心里的火气莫名地更大了,倒也不知道在不在于秦贤的那一句:“张觉罩的他。”
他怎么就在别人眼里这么弱了。
张觉嘴角噙着一抹笑,吊儿郎当地他倚着摩托,用下巴看着他:“好学生还学别人打架?”
摩托轰鸣着,林迷的那声冷哼也被埋没于空气中。
他定定地看着他:“跟你有关系吗?”
“哟,跟我没关系,别找我啊。”
一句“谁找你了。”还没被说出来,面前的人就从前面扔给他一个头盔,“上车。”他说。
“听不懂话吗?谁说要上车了?”林迷刚处于一种肾上腺素还没挂的状态,刀还在袖子里上去就要给他来一下,倒不是真想伤他,主要是要个尊严,张觉好像后背上长眼睛一样,直接躲了,把人按门上,十指相扣,刀直接插到身后墙上分割战场。
“啊……这么打的啊。”
语调上扬,眯着眼睛,是生气的体现。
手腕的疼像是要被掰断了,尊严扫地。
林迷嗡嗡道,“我要回去。”
“行啊,去哪我梢你。”张觉松开他,单腿撑住摩托车,盯着他,大有一副“想跑就和我比比谁快一点”的架势。
“不,我打车回……”
“不去,那就跟我走。”
林迷现在确实跑不过他,于是只能接过沉甸甸的头盔,跨上摩托车的时候手没地方碰到他的腹部,滚烫的感觉让他立刻收了手,然后就死死地拽住后面的尾部,在本就狭小的空间里和张觉隔开了能再放下一个头盔的距离。
张觉没有一句废话,接上人之后没有缓冲地一下子冲了出去,凛冽地风擦过他露在外面的皮肤,他觉得更火辣辣地疼了。
极速飞车体验了五分钟左右,到地方的时候,林迷其实有种魂还在原地的感觉。
张觉潇洒地拔下钥匙,关了车灯,回头看见了后座上几乎缩成一团头盔还没摘下的林迷。
他有点想笑,走上前去,两个胳膊撑在他的两侧和他头盔里露出的眼睛来了个对视:“嘿,哥们儿,到地方了。”
靠得很近,林迷有点晕车了,摘掉头盔,本来柔顺的发丝全在静电的吸附下翘起来了,看起来像个炸毛的海胆:“这是哪儿?”
“现在才问啊,早被人拐卖走了。”
张觉的嘴角扯上了一个像素点,脚踩在碎片上,率先踏进烂尾楼。
眼看周围荒芜人烟,林迷觉得自己挺傻逼的,特别是拖着一条瘸的腿跟着一个竞走的人在一片废墟里晃荡,更傻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