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张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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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绪飘到很远的时候，手心微凉的触感突然将他从记忆中唤回到了现实。
手心里被塞进了一个玻璃杯，林迷望向递给他东西的男人，那人穿一身宽松的家居服，拿着一大瓶冰镇饮料，见他看过来微微笑道，“刚倒的，好喝，不用跟我客气。”
“谢谢张叔叔。”他道了声谢，浅抿了一口来简单清醒头脑。
“这有啥的，举手之劳。”张觉的亲爸张为胜虽然嘴里是这么说，但却很受用地耸了耸肩，哼着一曲小调去厨房帮忙了。
墙上的时钟快要到八点了，外面的天比刚才已经黑了不少。卢妈妈从进屋起就没闲着，这时候搬出来一个擦干净的烧烤架，看两个人抬着有些吃力，林迷就放下手中的东西想要过去帮一下。
“你就坐在那等吃饭就行，不用你，”卢妈妈皱着眉头拒绝了，“大老远来挺累的吧，本来就瘦，再多歇一会儿，等张觉回来就吃饭。”
“我不急，”林迷微微下垂的眼角显现出点睡眠不足的疲态，叹了口气，“那个张觉他……”
其实有很多没说出口的东西，但总感觉解释起来有点麻烦。
比如过去的矛盾，现在的生活，未来的打算，他只要还在这里，就不知道该怎么解决他们俩的那种关系，即使只是简单的见一面。
从张觉还是“哥哥”起，他就从来没有想明白过这一切，直到今天也是。
话还没说完，“啪嚓”门口响起一阵开门声，从外面传过来的脚步很沉重，几乎每走一步都在释放着浑身没有好气的态度。
林迷抬起头，顺势对上了来人的目光，冷的，陌生的，透明到在里面很难看见他的存在。
张觉则是在视线交汇的瞬间移向别处，大步走开把外套扔到架子上，甚至嫌恶地扯了扯嘴角。
他就猜到会是这样。
“你俩咋才回来呢？我让你买的东西呢？”卢韵娟没听见这边的动静，表情不是很好地走出来，“磨磨唧唧的整这么半天。”
林迷缓缓将眼珠转动，看到张觉身后还有一个女孩，年龄不大，长得很水灵，从进屋开始就眨巴着大眼睛上下打量他。
“问王彩宁去，”张觉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也不知道收收那副死样，净在那干丢人现眼的事。”
“觉哥，嫉妒不是你的错，”王彩宁伶牙俐齿地怼了回去，继续笑眯眯对这边说道，“卢妈妈～才看见有客人啊，这个小哥哥是谁啊？啊我王彩宁，觉哥干妹，这一片二把手，你好你好。”
卢韵娟忙着弄手里的活，随口回了一句，“林迷，大学霸，你觉哥发小。”
“发小？”王彩宁的眼神顿时谄媚起来，“真的假的啊觉哥，你妹我单身，有这大帅哥你咋不早说?”
张觉眯了眯眼，本来心情就不怎么好，被这么一问更是勾起一肚子火，“别几把瞎说，我说过我认识他吗？”
“嗯，”林迷打断了他们的对话，把视线轻飘飘地从张觉的脸上收回，点头承认，“我也不认识。”
……
这是时隔五年两个人见面的第一句话，对比离开的那个夜晚，张觉已经变化了很多，比如头发短得几乎贴在了头皮上，肤色晒得更黑了一点，下颌线比起从前的清秀，此刻显出几分凛冽感，一双狭长的桃花眼微眯起来时，眼尾那颗泪痣点缀着风流的味道，一举一动手上胳膊上的配饰都能丁零当啷响一片，气质褪去了过去的青涩又独添出一份轻浮。
混的人，他的脑海中一瞬间出现了这个词语。
“你给我好好说话啊，”卢韵娟警告道，想着林迷在场，语气又硬邦邦地软了几分，“说你呢，上哪去了，身上一股烟味。”
张觉随手扯开自己的领口，倒是大方承认了，“这你都闻出来了，狗鼻子啊。”
“你说谁狗呢?我是你妈，没大没小的，快收拾收拾过来串串，闲出屁了你。”
张觉全当没听见，随手撩起衣服的下摆擦了擦鼻尖上的汗，吊儿郎当地进屋了，临走前留下一句，“谁吃谁串呗，又不是哪块残疾了。”
房门被砰地一声甩紧，门上贴着的动漫帅哥海报随风晃动了一下，脸歪了。
“家里一有人就跟我讪脸是吧，你不吃也得烤，你最好别吃。”事已至此，张为胜知晓大事不妙，上去安抚放下东西气到手抖的卢韵娟，“行了，跟他一般见识干啥，人俩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关系好着呢，这种小打小闹的算什么。”
谁和他穿过一条裤子啊，林迷在心里暗暗反驳，他没那种癖好好吗？
“别拦着我，我现在就要收拾他，”卢韵娟显然不吃这一套，边敲门边喊，“张觉，你再不出来，你想要的东西就他妈的下辈子再买吧。”
话音刚落，门又突然开了，张觉换了件长袖，单手抵在门框上笑，“别啊，我不是怕校服弄脏了吗？咱们得一码归一码的。”卢韵娟被张为胜拦着才没动手，僵持中，张觉用单手拎起一旁的烧烤架推门出去了，目不斜视，自然地像是完全忘了家里多一个人。
林迷嘴角保持的微笑小幅度地抽搐了一下。
他的目光随着张觉的背影飘忽到外面，看他动作利落地驾好架子，点上炭火，然后用蒲扇慢悠悠煽火，架子上的肉在大火的炙烤下香味四散，油水顺势滴到下面，火舌又跳跃向上卷了一层。
烦。
本来想就这么回去算了，此刻却突然觉得很饿，今天什么也没吃，又高强度活动了一天，现在产生的是那种被活下去的欲望所征服的饿，林迷低下头，轻轻按压着胃，觉得自己可能也算是很没出息的一男的。
“差不多了，来小迷，彩彩，快过来院子里吃饭，”张为胜走在后面冲他们挥了挥手，“都来尝尝，我儿子干啥啥不行，烤串还是挺好吃的。”
“前面那句可以不用说。”有人在旁边嗡嗡道。
在内心的挣扎和生理性的饥饿前，林迷只犹豫了一秒，显然选择了后者。
张觉就站在外面，袖口挽起了一个边，上面蹭上了点碳灰，他看见面前多了个人，也不说话，只是干手里的活，全方位无死角的表演把对方当空气。
至少应该先打个招呼吧，为什么回来？准备待多久？再客套一句什么，最近怎么样？林迷不知道该看向哪，感觉自己的发音从未如此艰涩过，“嗯，我……”
张觉在他开口的瞬间挑起了一侧的眉毛，手上的烤串翻了个面，又扇大了点火，林迷那时候正处于风向的下方，一下子避之不及，迎面吸了一大口烟。
前胸贴后背地干咳了几声，他眯了眯眼睛。
得，故意的是吧？
“来，小迷，吃什么就说，我这还有干豆腐卷，也烤上吧。”张为胜没发现刚才的一幕，他把手上的串放在烤架边上，顺手从后面捏了捏张觉的脖颈，磨牙道：“问问人家小帅哥要啥，那不是你朋友吗？作为东家咋这么完蛋呢。”
张觉被这一拽弄得有点不自在，他嗯嗯啊啊地应和了一句，在人走后，慢吞吞地拿起一旁的调料刷子，居高临下地盯着他，语气依旧不太友善：“吃点啥？小、帅、哥?”
林迷复杂地看了他两秒，伸手指向面前的羊肉串，开口道：“这个，这个，还有青菜，不要辣谢谢。”
张觉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就手捞起他说的那几样东西，开始速度很快地刷酱，刷子一下下往上蘸着料，烤串上沾的辣椒圈多得挤在一起掉了下来，而张觉就像没发现一样，抖擞掉浮在上面的辣椒，接着又刷了一层。
做完这一切才随便地扔给他。
林迷仍旧站在那，没动。
“看什么？微信还是支付宝？”张觉往前一怼，有种不给钱就别想走的奸商气质。
林迷这时可以确定以及肯定，这人就是故意的。
“支付宝。”他回答道。
“我不用支付宝。”张觉说。
“那就微信。”林迷蹙紧了眉毛，事已至此他也不太想纠缠，于是点开扫一扫，等他给收款码。
张觉蹭了蹭手，摸出手机，当他面调出了微信的二维码名片，说了一句扫这儿，继续翻腾面前的几个烤串。
即使心里有一股莫名其妙的烦躁，林迷还是靠近，扫描。加载片刻后，他看着扫出的结果，有些发愣。
中二的动漫侧脸头像，名字叫awake，签名那栏写了个“没事别找我”，显然是个个人微信。
“收付款坏了，”张觉的语气一如即往地不要脸，“爱加不加。”
……还真不是特别愿意。
但最后为了不再和这个人当面杠上，两秒后，他还是指尖发冷地对那个叫“awake”的中二头像按了添加。
只是朋友权限那栏选的是仅聊天。
做完这一切，张觉才慢悠悠地腾出手在一旁玩手机，“雾都？”他不屑地拉长了音节，“这名起得挺有文化啊。”
？
差点被淹死在辣椒面中的林迷放下筷子，神情恢复了自然的高傲，“那也比你强吧？”
“呦，”张觉瞥向他，“A市来的少爷就是厉害啊，这次回来还有挺多指导意见？”
“你觉得呢？”林迷顿了顿，目光没有任何波澜，薄唇轻启，两个字轻轻从中滚落，“文盲。”
“你说谁呢？”张觉一怔，补全了后半句，“装货。”
空气中仿佛有火药味在持续蔓延，两个人全都表情莫测地盯着彼此，压抑许久的感情穿过漫长的岁月，等着这正式宣战的一刻。
就是谁也不服谁。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张觉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