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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06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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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翩然腹中的孩子像是受到母亲的感应,小小的动了下。
方才,霍洗忧给她带来的不适,在此刻,烟消云散了。
张翩然暗暗的计算着。
这一胎,她怀的实在是不容易,好在孩子懂事得很,从不折腾她。这肚子,随着天气越热,也显得圆滚滚的,要是依着黄历,是要等到秋天才算是整整好的,十月怀胎。
孩子和她,都等不了这么久。
万安宫寂静。
眉答应等霍洗忧走了,才敢出来;“娘娘,莫赶奴婢走。”
“你听见我们说话了?”
霍洗忧亲自过来,哪里又是把人赶走这么简单。
可见,朱荀此人实在凉薄的很,前些天,害宠着眉答应,现在就为了哄着柔妃高兴,要把人弄死了。
张翩然有些头疼,这眉答应总是她一手扶持上去的。等人真出了万安宫,也不知道这条小命能活到几时,她道:“画眉,我也不想让你走的。”
画眉作势跪下来:“奴婢……这几日眼皮子跳的厉害,总觉得要发生些什么。果真,这报应I就来了!霍公公何等凶狠的人物,既已经说了这样的话,奴才是留不下了。”
张翩然笑:"柔妃冲进来那会儿,眉答应你可不怂啊!”
狗仗人势,可不见着朱荀不管她,又来抱她这个大腿。
眉答应哆嗦的,“奴婢是为娘娘谋不平!”
张翩然有些不耐烦,“你瞅瞅你,活脱脱的,就像只能被人随意碾死的蚂蚁,还为我谋不平了?
画眉的双手在衣裳上擦了擦,同仇敌忾,骂道,“那柔妃居然是个表里不一的货色。当着陛下的面儿,那是弱柳扶风……霍公公更可恨,他居然来对付奴婢。”
张翩然:“他只是个替人传话的,未必是他的主意。”
“那是谁?”画眉真看不透贵妃娘娘,像是在帮什么人说话似的:“柔妃她,总不能有这么大的能耐。”
“你都说了,是柔妃差遣了霍洗忧。”张翩然眉宇间带着一股倦意,她这一胎月份足了愈发的累人了。可能,因腹中孩儿的缘故,这脑子里就多了一根弦,同一件事能琢磨出不同的意味来,她说:“这事,原不是冲你来的。你不过一个答应,住在哪处不是住?陛下却非要霍洗忧来万安宫知会一声。早不提,晚不提,偏等柔妃来过之后,陛下就不允你住在万安宫,”
画眉不懂,面上憨憨的:“奴才,听不明白。”
张翩然想霍洗忧难怪总那一副神色看她,的确可怜的紧,她一时心中感慨万千:“谁愿意做个糊涂鬼。”
画眉磕头:“还求娘娘垂帘!”
看样子,画眉也不想走。
比起跟着霍洗忧,跟着她这个贵妃娘娘,倒是好些。
“背后之人也高明,是想借后宫嫔妃的手,悄悄处置了你。那些女人啊……成天在宫里坐着樌会磋磨人的,你又是个忍不了的脾气,等打起来那便成了后宫嫔妃之间争风吃醋的桥段,陛下也不好出面。”张翩然摸了摸小腹,她说的更明白些:“你到底说上去是我的人,对你下手,也算是打了我的脸。”
这宫里,能这么和贵妃娘娘叫板的。
可不就只剩下柔妃了!
画眉电光火石之间,惊叫:“娘娘的意思是,柔妃见不得奴婢好!”
张翩然道:“你挨了柔妃的一巴掌,这一场战……也算是敲了锣。”
画美的面色惨白:“奴婢就知道,必定是那柔妃见不得奴婢好,她想弄死奴婢!”
张翩然称是,柔妃的手段若真说起来,也算不得多高明。她太在意朱荀的宠爱了,也太过心急想要把画眉弄走。如今住着的这屋子好处多,不但能去诏狱,更能方便的去别处。她笑眯眯的看着,和风细雨般的问道:“我留下你,画眉你可领情?”
“奴婢又不是茅房里的石头,冥顽不灵。”眉答应哪里还能看不清呢,跪下来,起誓:“娘娘对奴婢恩重如山,娘娘让奴婢做什么,奴婢就做什么……”
“真的?”张翩然问,“你有手有脚的,我也强求不了你。”
“娘娘,尽管吩咐!”
张翩然嫣然一笑,这笑容极暖,带着几分促狭:“那,你会不会扮鬼吓人?”
在说笑话罢。
眉答应看了她一眼,却又觉得那双好看的眼不似在说笑,她嘴角哆哆嗦嗦的,“如何扮鬼,娘娘要吓的又是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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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着帘子,张翩然听见眉答应与小夏子的说话声。
“这些都是从哪里来的上不得台面东西?公公,这是当万安宫是什么了?”
小夏子把丢了的盒子捡回来:“眉答应,这都是给贵妃娘娘补身子的,后宫里独一份,便是柔妃娘娘都没有呢!”
眉答应:“那就更留不得!谁知道,柔妃打什么鬼主意!我们贵妃娘娘就是吃了这些补品,肚子大了好些。你们这群人哪里知道这里头的门道……”
张翩然的衣袖盖住小腹,她这肚子,好似,又大上一些。
也是让人心焦的。
眉答应:“我看柔妃就是没安好心!莫不是,想让贵妃娘娘这一胎不好生?”
谁敢残害皇嗣,不要命了?就在这一瞬,外头跑进来一只黑猫,对着帘子就是撕心裂肺的叫。
“哪里来的畜生,跑到万安宫来撒野了?”小夏子着急的嗨起来,命身边的小太监去抓猫,黑猫厉害的狠,抓伤了人,一下子就溜得没影子了。
闹出这么大动静。
里头的贵妃娘娘,也醒了。
张翩然懒懒的喊了一声:“画眉,你过来。”
“娘娘本就睡不好!好不容易能小憩片刻,都是因为你们,又被惊醒了。”
“眉答应,这事可怪罪不到小的身上,实在冤枉!”小夏子叫苦不迭,就见着张翩然被眉答应扶着,进了里头,身影再也瞧不见了。
小夏子再看了一眼那些补品,暗想柔妃娘娘心肠可真是狠,这样损的招数也用上了。到了朱荀跟前,便将眉答应的话,又说了一遍。
“眉答应心疼贵妃娘娘,说是这孕妇补品吃的多,肚子就越发的大……到时候,生起来,累人的很。”
他站在那处不知有多久了。
霍洗忧被熏香熏得眼睛酸痛,微微睁开眼。
朱荀已经批好了折子,高高的一叠放在右手边。大部分,那都是底下送上来请安的折子,真正要紧的事已经在他这里就被拦了下来,一来是朱荀不乐意操这份心,全权交给霍洗忧处理。
二来是朱荀如今志不在此。
“万安宫这地方哪里会有猫呢?分明就是有人故意放进去,要吓贵妃的。”只听,朱荀长叹一口气:“大伴儿,你说朕如今该拿柔妃如何是好啊?”
这些时日,朱荀和柔妃闹得僵,虽说是已经和好如初,但总归似是那裂开的瓷瓶,留着一道道缝隙。
霍洗忧并不着急,弯下腰,低声说道:“柔妃娘娘爱重陛下,才会拈酸吃醋。陛下英明神武,便权当柔妃娘娘耍一些小把戏罢了。”
朱荀听见这个就生气,他最忌讳的就是太子殿下,柔妃却在此处触了他的霉头。
霍洗忧的话更是让这事验明正了身。
朱荀本就是个多疑之人,今后柔妃在他心里也全然不是当年那个不懂世事的小竹马:“柔妃那里,你也不用太顾着了,今后,便多看护着万安宫。”
“顾太医的意思是,贵妃娘娘这一胎脉象极好。”霍洗忧他淡淡的说。
“贵妃这肚子,看着是喜庆。”虽说,也有个别声音说贵妃娘娘的肚子大了些。朱荀听听也就过了,他心里发愁,自打登基以来,一直无所出,他虽曾想过让柔妃生下他的长子,但事与愿违,到了如今,也只能叹上一句:“是柔妃没这个福气。”
霍洗忧不言语,低着头,目光冷冷的。没有再接朱荀话的意思。
朱荀深知他的为人,是不喜掺和这些后宫嫔妃之事,宁愿整日呆在诏狱里,审问那些乱臣贼子。让霍洗忧看顾万安宫,也全是奉旨办事,“大伴儿,贵妃的孩子应当也是冰雪可爱的是不是?”
霍洗忧应了一声。
而在朱荀眼里也成了想当的敷衍了事,他看过去,那日光之下苍白的肌肤有了几分血气,常年习武,手臂线条如冰楞般肃冷,手腕之间,忽坠下一串三眼天珠手钏,极有古韵。
朱荀笑着指着他,道:“大伴儿,少见你戴这样的物件。”
霍洗忧微抿着唇,将衣袖一扯盖住手钏,轻声道:“奴才近日来听到一个传闻,不知该讲不该讲。”
“大伴儿,你我之间,还防什么。”
霍洗忧等到小夏子退出去后,走到朱荀身边,低声说,“陛下有所不知,后宫里好几个宫女太监,说是看到了不干净的东西,”
朱荀说,“别是野猫在到处乱窜吧?”
这话刚从说出口,等到夜里,朱荀去望静贵人的路上,被突如其来的黑影,吓了一跳:“什么东西在前面!”
只听到咔咔咔,如同骨头碎裂的声响,逐渐朝着众人靠近。一阵阵阴风,像是裹着无数的血腥充斥在人们的鼻尖,宫女嚷嚷着,“不得了,是太子殿下的鬼魂跑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