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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06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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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哒。
镣铐这么一松,霍洗忧的身子就往后退了退,不出他所料,想来是柔妃和张翩然又说了些什么。她面上的神色,真真切切的在那里摆着:“娘娘对奴才以前的事,感兴趣了?”
外头天黑,蝉鸣不止。
他重新靠近,用指腹压着镣铐,眯着眼,对着月色看镣铐上的锈斑:“这上头的血,也不知道是什么人留下的。”
“娘娘你喝过人血么?从河南一路逃荒到京城,我实在太饿了,五脏六腑里空荡荡的,用匕首割开手臂,那血液就如同小蛇般盘旋着。”
刚巧,霍洗忧的手腕之间,有一处新的伤口,他举起来,在她眼前轻轻晃。
“要不要尝一口,保证不腥。”
在冷与热的间隙之间,他那双乌黑的眼充满着生机,张翩然抬了手,一巴掌扇过去:“你再说一个字,试试看!”
霍洗忧的视线从镣铐重新落到张翩然的脸,摊开掌心,想让她拿着另一端:“奴才还以为娘娘的胆子大了些,怎么才开始就怕了?”
她拍开。
女人眼底有着一种说不出的恶怠,“霍洗忧!你莫要仗着陛下在比你背后撑腰,就在我与柔妃之间左右逢源,做一些不入流的勾当。”
她这算是在柔妃处得了不痛快,就把脾气写在脸上,对付他来了。张翩然的眼睛可真漂亮,瞳仁亮的似是琥珀,霍洗忧低眉看她,觉得喉咙间有点发紧:“这些事,奴才从不曾欺瞒娘娘。”
“不曾欺瞒?”张翩然横眉竖眼的指着那些刑具:“我本以为,你是从泥潭里爬出来的人,做事最是谨慎。可你那些乌七八糟的私事,简直让人不堪入目!你来告诉我,这些都是些什么?”
是刑具。
他作恶的手段。
铁证如山,容不得他狡辩。
可至于私事,她到底是想要问他什么?霍洗忧语气里很是不解,道:“奴才的夫人,是娘娘的贴身婢女。后院里的事,都是她一手操持着,娘娘不放心奴才,还不放心她么?”
张翩然闻言,拧了下眉:“你同画眉之间,也用过这些?”
霍洗忧明白了,她指的是男女之间的事,他那张阴沉的脸,笑起来:“她是娘娘的人,给奴才一百个胆子,都不能碰!奴才也不知道,娘娘从哪里听来污蔑奴才的话,奴才实在委屈的很。于情于理,奴才自是不希望,为了些龌龊让我们之间产生了误会。”
一来一回,倒像是情人之间打情骂俏的话。张翩然不乐意极了,“你走罢。”
“娘娘,别用这眼神盯着,奴才伤心的很。”霍洗忧的手从烙铐里挣脱出来,要去抚她的侧脸,变成粘人的犬,只差哈着气,扑到她身上来:“我记得,可是你请我过来一叙的。”
想要赶他走。
可没那么容易……
昏黄的烛火,他高大的身影落在她的眼里。这会儿,他也不自称什么奴才不奴才了,一口一个我啊,一口一个你啊,恨不得,水乳交融了才好。
那镣铐。
落地的时候发出清脆的声响。
张翩然的呼吸都变轻了,“霍公公,往日里爱逛勾栏的取乐还不够?竟要戏耍到本贵妃!”
桌上那些刑具,都是小夏子找过来的。
昔日里,都是霍洗忧在那花魁处使的物件。
他捡起烙铐,阴柔的脸拧做一团,想要系在她手腕之上,“不可以么?”
张翩然看清了他的眼。
迷人。
又危险。
没过几瞬,霍洗忧眼中的欲念就恢复如初,他反问道:“娘娘是希望我是什么身份?总不能,我舔着脸说是娘娘的情人。”
张翩然脸上火辣辣的,“无赖!”
他不等,她躲开,连带着镣铐将人一把抓住,“娘娘,要审问出真相,不好半途而废的。”
毕竟,是她开的头。
霍洗忧凑过来,又紧了紧镣铐,笑道,“你害怕了?”
谁害怕!
怕个鬼啊!
她才不会,因他几句威胁,就乱了分寸。
张翩然道,“我都知道了,你的秘密。”
“我有许多秘密,娘娘说的是哪一件?”他的声音好低,仿佛是天生的上位者,不笑的时候,隐约从他身上瞧见了几分玩世不恭的味道。
她忍不住的想,真像一个人。
今夜,她已经是第二次想起,太子殿下。
真是荒唐极了。
张翩然已经微抿着唇,像是要盖住那里的一处浅淡的牙印:“霍洗忧,你满嘴的胡言乱语,所做之事,没有一件是值得我信任的。包括,你要藏起来的……”
霍洗忧看着她,“这话,倒是新鲜极了。”
她皱起眉,“你不肯承认?”
霍洗忧的声音发涩,“娘娘才是瞒得我好苦,到了今时今日,可算是说了一句实话,你从未信过我。”
“说了你又不高兴,我何必自找麻烦?”
张翩然莫名的很。
“没错。”他的呼吸紊乱,俯视她的眼,说,“我真是烦透了这一切,偷偷摸摸的与你相会,你也是一样的罢。”
张翩然不会承认,她是他的情人,分明……那另有其人:“霍洗忧,你也别同我玩笑,已经到了这步田地。你什么都想要,不觉得太异想天开了么?”
他说:“我想藏起来的人,只有你一人。”
呵,好像再扇他一巴掌。
也因此给了对方逼近的机会。
“张翩然。”他颤抖着,也不知时隔多少年以后,再一次呼唤这个名。
记忆变得模糊不清,太阳穴直跳的厉害,应当是他离开京城之时,去见她的最后一面。
张翩然沮丧的想,手被控制着,打他不得,“难怪,霍洗忧极喜欢玩这些,的确别有一番趣味。那花魁,她正是有了这些,才备受你霍洗忧的宠爱。”
霍洗忧的指甲很短,不磨人,“旁人都可以提这个,你不行!”
张翩然瞪他,她问:“为什么,我不行?”
霍洗忧的唇快挨上她,快速起来,道,“娘娘还想玩哪样儿,奴才陪你到底。”
他越是不想提。
张翩然就越是觉得,这里头有什么猫腻,见不得人,“你的那位属下……八娘她,放了眉答应出来,你包庇她?”
听完她的话,他有些疑惑:“好端端的,怎么提起她了?”
张翩然怒道,“我偏提!”
“好了,好了。她是什么身份,娘娘又是什么身份,不值当。”他出声哄着。
“八娘她,是你什么人?值得你当着我的面儿包庇?”
“我要包庇的人,是娘娘您啊!”霍洗忧却像是被泼了脏水似的,挨着她,看着她,贴近她:“总不能告诉陛下,想要吓唬他的人,是贵妃娘娘。”
但张翩然不愿意,只一味的用厌恶的眼光盯着他:“你少在我这里拿乔!没有你的允许,柔妃能进入诏狱?霍洗忧你瞒得了别人,你瞒不住我!”
霍洗忧也没否认,极难得的示弱一番,道,“我当是出了什么大事。你原是在怪我,偏袒柔妃了?”
左言而顾其他。
他确实不喜她提起八娘!至于缘由,只有他心里最清楚,而且,他这反映很值得让人反复回味,她冷声道:“霍洗忧,你同八娘,又是什么认识的?”
霍洗忧在感叹,道:“很久以前的事,我记不起来了。娘娘,奴才到底哪里惹你不高兴了?”
八娘,这个花魁的身份,抽丝剥茧,马上可以看到谜底,但被他这么一打岔,仿佛又增添了几分迷雾。张翩然继续问:“她就值得你,如此护着?”
霍洗忧用余光将她重新打量:“张翩然,我对别的女人好,你生气了?”
他不再笑。
“我晓得你想见元钱,等你生了之后,我在再找人安排就是。”
张翩然绷着神经,“霍洗忧,你到底是什么人?”
琢磨到他身上来了,女人发起火来,诛杀九族,霍洗欧可并不想留下隐患来。他得再耐心的哄好了:“我是皇后娘娘的人。”
“你的意思是,做这一切都是为了能让我入住坤宁宫。”
他可真敢说啊!
霍洗忧从背后抱着她,“若是,没有娘娘护着眉答应,早就该按着我的安排,大功告成了。”
张翩然护着肚子:“过几个月,孩子就要生了,我不怕你什么,你休想与我件条件!”
“娘娘又开始可怜起柔妃了?不能吧。”似是发现什么了不得东西,要借此撕开他的面具。霍洗忧想要碰触她的肌肤,她的呼吸是甜的,似是花蕊中的蜜露。
怎么就不能乖乖的,让他采摘呢。
她对朱荀,可是忍着,让着,不似眼前非要问个清楚明白。八娘的身份是勾栏里的花魁,亦是帮他换脸之人,这可是玩笑不得大事!
“你这女人,总仗着我的喜欢,为所欲为。”霍洗忧轻飘飘的说。
张翩然上前一步,掐住他的脖梗,神情肃穆:“霍洗忧,你真是个厉害的人呢!干的出这些见不得人事,还非得逼着我把话说明白了?”
他嘻嘻哈哈,故意激怒她道:“那,你到底又在吃醋个什么劲呢?”
张翩然正要回话,那外头,眉答应把门敲的震天响。
“贵妃娘娘!大事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