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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她去寻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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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赤铃尊宽限。”待赤铃上香结束,千合躬身对赤铃行了一礼,见赤铃眉目锋冷的看着腐花,千合煞白的额头上瞬间冒出细小的汗粒,躬着的身子越加躬得深了一些,慌不迭的解释道:“将将听闻有镜妖闯来观中,恐有外方势力觊觎仙山灵气。阴网盖观邪气腾腾,妖物最是喜欢。行尸一事便是开端。花宫修物放置在元君殿内,一来元君可视三宫可监,若腐花生出无妄之灾,可立即摧毁。二来邪祟再闯入仙山祸乱,花宫可出一份力击退。现下三宫灵力不比从前,这种时候更需齐力。”
绾谣抱刀挑眉,修物不离身远等同于还在千合尊手里,可为何千合尊会虚弱至容光衰退,青白着一张脸和神气?
镜妖乱入折宫之事未公开于折宫之外,且也过了一些时日,花宫理应不该知道这则怪事…花洲身边的那名有问题的亲侍就是花宫细作。绾谣腹诽。花宫岌危,仍敢派发细作潜在折宫,真是找死!
绾谣隐讽道:“千合尊知获折宫的消息总是虽晚但到。”
“腐花嗅觉灵敏,或远或近,观中妖物观外邪祟只要距离不过两山之远都可嗅觉邪气。行尸那日,我宫凭借腐花知晓异象遂去往仙山下与行尸敌抗。当然,若妖物自行掩盖妖气,嗅到之时会晚些。”
绾谣自然知道花宫修物有这一项嗅探,不过借此机会点落千合尊罢了。花宫细作一波接着一波的潜在折宫,千合听她隐讽却没有丝毫紧迫感,一点不担忧细作的事,一副心平气和娓娓而谈的模样。绾谣看着就来气。碎了一句:“脸皮怎么会这么厚。”
这句声音虽小,却传到了千合的耳朵里。千合不做理会,继续道:“镜妖的穿行之术可不破道仙结界跑来观中作祟,我已命人在宫中的镜面上全都贴符施法。若镜妖再现,定能抓获。”
绾谣听之犹芥, “嘁”了一声,很不满意千合尊说的话,“穿行的镜妖只是一抹虚影,你抓获又如何?”
“至少能留下镜妖行来的气味。让腐花去寻本体。”千合尊耐心的回道。
绾谣稚气还想说些什么,赤铃将其打断,“绾谣留下来,同千合尊一同猎守镜妖。”
抱着花纹刀的人惊目,一脸嫌弃的领命,她知赤铃尊的用意。此妖物与青城花氏有关,先前赤铃尊早已令她去查花氏了,而那时阴网盖观,封锁了仙山外的一切信息。现在倒是个机会。再者,猎守之时还能监管千合尊。一举多得。
绾谣言出用事不修边幅,心思却缜密得像一张整序的蛛网。赤铃也无需多说提点,绾谣便明白她的令下。
带绾谣来元君殿,赤铃本意即是在此。
……
鸢春将视线从铜镜上的符纸挪至镜里的花洲上,“既然妖物是姑娘家出的…难道……是来寻姑娘的?”
身在花府那些年,花洲待在井下根本不了解这些,花族中人她只见过阿母和嬷嬷,两人凡态昭彰,不与邪祟往来,更别说将其操纵了。而她是个身长腐花的极阴体,年华十九后散出阴气招邪引怪,所是妖祟都想近身,凶神恶煞的欲要将她扑倒撕吃…说不定镜妖是她引来的。
花洲摇了摇头,应道鸢春:“我阿母她不会邪术,驱策不了镜妖。应该不是。”
鸢春若听若明的点了点头,想到什么又道:“姑娘要是思亲,倒是可以顺着镜妖与亲友联络。不过我总觉得姑娘方才说‘应该不是’,想必姑娘心中还是有所疑问。应该不应该不知,但也是可能之一。若想证实,倒是可以从镜妖找寻答案。”
听得鸢春说的,花洲忽然想深入了解镜妖,也好顺着镜妖知得些阿母近况。
花洲撕下铜面上的符张,怕赤铃发现便照着符上的箓文画了一张不起功效的假符纸贴回去。
“姑娘你这样…就不怕被赤铃尊发现吗?”鸢春收起桌上的笔墨,知道赤铃尊的脾性便生起惧怕。
比起惧怕赤铃,花洲另有所想,“镜妖被赤铃收过一次,若镜妖还来,定会绕开赤铃。这样我就能单独会上镜妖,顺着镜妖回花府一趟。那万一,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就禀与赤铃,她会来救我。”
鸢春心里疑惑,巡严的折宫内,赤铃尊威名生畏,洲姑娘为何敢直唤赤铃尊的名?又疑洲姑娘提及赤铃尊救她时神情的笃定,好似仇恨着赤铃尊的人跟无仇似的。不过在这一点上,赤铃尊确是会对洲姑娘更上心。好像全天下只有赤铃尊一人才能欺负洲姑娘那样……
“不行,你不能禀她。要是禀了,你我定然会被怀疑。”花洲细想一番,又道:“若我入镜了,你就自行服下迷神散,醒来若我没回来就跑去找赤铃,说不知为何你被迷晕,醒来后就发现我不见了。那时赤铃在观中找不到我,自然会查出假符纸,从镜妖那儿来寻我。”
鸢春听着点头:“姑娘聪灵。”
忽然,铜面一闪,面对铜镜的人来不及思量,花洲便被镜妖迅速拽入镜中!
鸢春惊魂,还没来得及照花洲的安排服下迷神散便被走入净室的赤铃逮个正着。
赤铃望着铜镜,目光淡淡的没有一丝波动。她抬手撕下铜面上贴得歪斜的符张,纸上的墨刚干不久,笔迹和花洲画的行春符一致。
鸢春看不明赤铃尊的喜怒,也不知赤铃尊听得了她和洲姑娘说的哪些话…整个人被吓得松垮,软着腿的跪在地上辞辩:“赤铃尊,婢女亲侍不周”
鸢春还没说完,赤铃就入了镜中。
镜妖幻影束人后不将人困在镜中时,便是在将人移走,穿行之中会留下一条行径。跟着这条路径就能抵达穿行的止境。
镜妖走的是一条土路,土路能留下清晰的痕迹,显目于眼下,让追踪的人能精准快速的追上。
土路上的行径如同被大风刮出一道宽大的长痕,走迹分明得像是有意让人追去。
赤铃行到青城的城门,路径就没了。
巍峨的城门雕刻精美,金光摇晃,所砌皆是藏宝。比珠光还要更亮眼的是城门两侧驻守的官兵,他们披着银甲,排成一条紧密的人墙,严防死守着城门,一一查检着入城的行客。
青城是一座盛极的珠宝名城,城内金瓦玉柱,城外青山绿洲,光景富庶,城民和乐。与名城息息相关的花姓族人是当地百世流芳的豪商巨贾。名城的崛起,离不开树大根深的花族。花族本事通天,富可倾国,族人个个都是端正样好的佳女才人,经年流转中从未出现过品行不端的顽劣子女。就连百姓都抓不到芝麻点大的蛐蛐话柄。
直到几月前百妖侵城,尸野遍地,花族成为了百姓口中的谈笑,花族的名望一度折损。
原因是,花族族长的独女花姬私下产出祸城殃民的腐花女,罔顾人伦,逆反天道。未等城民齐聚花府降妖闹事之前,家风苛严的花族族长便捉拿住花姬还百姓公道。由于腐花女于井下消失后不明踪迹,种种罪因全都归咎于花姬一人。花族严惩了花姬,也未懈怠寻找腐花女。自此往后,青城加强了警戒,凡出入青城的流客都须验明身份。
“头儿,那儿有个红衣法师!”一名眼目流利的小兵站在穿金甲的将领身旁,倾斜着身体到将领的耳边悄声禀告,视线不移的紧盯着距离城门不远的赤铃。
“什么?红衣法师?没昏眼吧?那件事后族长重金悬赏找上等法师至今还没音讯。要真是红衣法师你小子就赚了!”手抚佩剑的将领半疑半信的跟着小兵的视线看去,又道:“红衣法师道行高深,凡游极少,我长这么大还未见着过什么红衣的道士。要真是,不说福光临城,你我宝石堆金,富贵快活到死!”
说罢,将领果真眼见到不远处有位红衣法师,顷刻亮眼闪烁。
“快快快,去禀族长!上等法师找到了!”将领一边激动地朝身后的兵士令下,一边对方才禀话的小兵催促道:“还愣着干嘛,快去请法师进城!”
“是,头儿!”
小兵领命跑去,一转身的功夫那名红衣道士便不见了,紧接着,越来越多的兵卒一道寻了起来。
早已入城的赤铃在一处高台前停下,高台倚城心耸立,是当地有名的风正断头台,由花族第一代族长建起,命名风正便是专门严惩不正的小人,如偷香者,窃物者,杀人者,抢劫者等等这些品性不端的人,严重些的,将会用写上姓名的粗网麻袋套起来,吊在高台之上活活饿死以示警戒。弘扬正气之风。
这一示威之后,风正断头台被使用过几次后便无人敢再凌越。时过百世,断头台干净得纤尘不染。直到妖祟血洗青城后,首位花族族人登上风正台,被严惩处死。
赤铃那双清冷的眼眸稍稍抬高望去,高台正中央的梁柱上有一位孤零零的死尸干瘪的蜷缩在粗网麻袋中,麻袋上写着两个大字“花姬”。
“官家,那儿有个红衣法师。”不远处几位妇人同声向一队巡城的官兵道。
“红衣法师?”红衣法师!在哪儿?”
“领队,在那儿!看!”
“还真是!”
“快!”
话音将落,一队官兵朝赤铃小跑去,甲胄作响,“踢踢踏踏”的脚步声从远到近的传入赤铃的耳中。
方才那些话,赤铃听着了。从入城到城中往来的人都对她投以别样的目光,跟寻宝寻着了似的。
一队兵将行至赤铃身前,身壮魁梧的领队躬身抱拳,甲胄之下,是一位粗糙的大汉,在秋初凉爽的时节下,大汗淋漓。
“法师,花族有要事相求,还请法师借步花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