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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一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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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女士不搭理他。
第一秋那边手机响了。
“如离别你亦常住心灵上，宁愿有遗憾，亦愿和你远亦近……”
这首歌周长鸮在毕业那天唱过。
他不知道当时第一秋在不在，毕业会在操场，至少当时他在台上余光搜寻很多遍，都没有第一秋的身影。
如今机缘巧合在第一秋手机上再听这一首，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
这首歌很适合在冬天听。难得的晴天，坐在客厅沙发浏览网页推送的无聊新闻，不想玩游戏，不想回复任何消息。
在和煦光阴中，静静想念一个永远不会有可能的人。
这样沉默地无望。
“你妈……”
周长鸮：？
怎么突然骂人。
周长鸮看着第一秋把手机转过来对着他。
一个熟悉无比的头像直晃晃占据他所有注意力。
老熟人了，周女士。
“我……妈？！”
而且还是视频电话。
周长鸮拿过手机，对面显然已经洗过澡，换上睡衣的周女士出现了。
“妈你这大包小包的……”
“怎么是你啊。”
“你快让秋秋接电话,秋秋呢？”
周长鸮认命把手机还给第一秋，靠着椅子背，支头看着第一秋。
第一秋坐回椅子上，举着手机，背挺直，藏不住的拘谨。
“阿姨。”
“哎，吃过了没啊？”
“吃过了。”
“学校怎么样啊，有没有和小宝出去逛逛？”
“妈！”
周长鸮痛斥周女士暴露自己小名，自己已经一米九了，看上去和小宝这个名字十分不搭。
“没你的事！”
周长鸮噎住，伤心了一秒，振作起来爬上床去折腾他的床帘了。
他和第一秋是对床，在上面正好看到屏幕里的周女士。
“学校还挺大的，还没怎么看全。”
“哦哦，那你有空和小宝一起走走。你妈跟我说了，你啊，太内向，趁大学多交点朋友，多出去玩玩啊。”
“嗯，好，知道了阿姨。”
周长鸮买的这种比较简单的床帘，床架搭好之后，遮帘挂上去就行了。
他动作快，蹲在里面没一会儿就搞好了，想把帘子拉开的时候刚巧听到周女士问了一个问题，手里动作放了放。
“秋秋，你现在有没有对象啊。”
周长鸮闷在里面，一动不敢动，静悄悄听自己的呼吸声音。
“没，不想这些。”
“噢噢，是阿姨多嘴了。”
“那黑色外套你们试过了没，我洗过了，袋子都是干净的，你们穿上给我看看呢，看尺码合不合适。”
听了这句，第一秋才注意到周长鸮的床帘已经搭好了，只是看不见他人。
“周小宝！躲哪去了？”
周女士不见周长鸮，声音不由放大了不少。
“来了来了，这儿呢。”
周长鸮把帘子拉开，和第一秋对视一眼。
他下床走到第一秋椅子后面，凑近了对着手机，“有何指教啊，周女士？”
“别贫，把衣服穿给我看看。”
“好咧。”
周长鸮把身上外套脱了，拆开封口袋，走到门口的镜子。
“眼光不错。”
走回来对着手机转了几圈。
“秋秋呢？看看怎么样。”
周女士很明显不是很想理他。
第一秋把手机放在桌子上，外面的衣服脱了，在原地就套上了。
周长鸮一直靠着桌子，视线没有片刻脱离。
太瘦了。
手臂上至下，仿佛一条径直的线。
他看着第一秋把衣服穿起来，手机举起来的时候，他缓缓走到第一秋身边站着。
想替他理理袖口的，犹豫间，他自己理好了。
“不错，真俊！”
比起周长鸮的，周女生给了第一秋热烈反应。
“行了行了，我们差不多该去洗澡了，也不早了。”
“好好，你们别熬夜啊。”
“阿姨再见。”
“秋秋再见。”
挂了电话，周长鸮心理上松了一口气。
周女士的行为难以预测，没想到她什么时候居然有了第一秋的微信。
他自己都没加上。
第一秋挂完电话，外套没脱，蹲着把摊着一地的东西分了分。周长鸮把牛奶箱子塞桌子底下，衣服拿出来放进了衣柜，鞋子放在他新买的鞋架上。
两人刚收完，两个舍友回来了一个。
他一打开门，看到这两位穿着一模一样的衣服，桌上一模一样的零食袋。
运动完脑子转不过来脱口就问，“这是学校发的吗？”
周长鸮原本做好他问是不是早就认识，或者更大胆一点，问是不是情侣装。
没想到是个过于轻飘让人根本不想接的问题。
“不是，我们是亲兄弟。”
周长鸮一脸郑重开口。
“啊？！真的假的？不像啊！”
“你怎么么一个人回来了？”
周长鸮选择扯开话题，坐回去把游戏点开了。
“哦对，我回来换个隐形眼镜去打球，你们去吗？”
“不去了，累了一天。”
“那行，你们先洗澡吧，澡堂和宿舍的淋浴都能用。”
“好，拜拜。”
带上隐形眼镜马不停蹄跑出去，宿舍里又只剩下周长鸮和第一秋两个人。
他凝神听了会儿，由于在背面，他看不见第一秋，也听不见他那边有什么动静。
“先洗澡吗？”
周长鸮先开口，他也不是很想现在洗，只是随便找个话题赶赶屋子里的安静。
“你先吧。”
“行。”
“或者我们去澡堂？”
“算了吧……有点尴尬。”
“行，那我先洗了。”
“好。”
周长鸮把换洗衣服拿出来，拿着一个干净水盆放进去，连带着沐浴露和洗发水。
他这边刚关上门，第一秋就把帖子切出来。
老鹰：我靠，我跟暗恋对象一个宿舍怎么办啊。
底下很快跟帖。
那个crush: 上！！！！！
佳某：看清他的身子！！！
未知用户：一年抱两！！！！！
……
这果然不是个正经软件。
第一秋默默在心里吐槽。
这帖子也不是他发的，觉得有意思就点开了，跟帖越看越让他脸红心跳。
他以前对周长鸮抱有的最大幻想不过是某个好日子，两家能坐在一起吃顿饭。
没有这些深黄的企图。
浅黄有一点。
不过就算他不设想也逃不开如今的现实。
两个人要在一个房间里日夜相处，谈论谁先洗澡这个问题了。
不喜欢还好，碰上喜欢的人，简直在过一种简化版的模拟人生。
这实在不能更煎熬，尤其对面还是直男的情况下。
周长鸮这道题贯穿了他的小半生，再名列前茅的能力也想不出解决的办法。
尝试遗忘会引发更深的记忆，每次靠近带来的感觉早就让他食髓知味了。
第一秋从颜色越来越黄的软件退出，点开了和杜亭童的聊天页面。
秋：好消息，和crush一个屋。
桐：尊嘟假嘟？
秋：很烦。
桐：拿下！
秋：直男。
桐：撤退！
桐：警告！立即撤退！
秋：周。
桐：？
桐：？？？
桐：孽缘。立即退学！
秋：滚……
桐：我说真的，你忘了我之前那个2000块钱吗？骗大学生生活费，其心可诛啊。
秋：？你不是早我十天开学？
桐：？十天我都嫌长。真的。别爱直男。
秋：再说吧。
桐：？
桐：？？？
第一秋心累聊完，那边周长鸮刚好洗完出来。
他看了看时间，十分钟。
我天。
第一秋回忆了自己以往洗澡的时间，没有哪一次是在二十分钟以内的。
“三秒一分钱。”
周长鸮走过来冲他比了比手指。
三秒一分钱，那二十分钟……
第一秋算了算，默默放弃尽情洗澡的念头。
算了，随便洗洗，回家再说吧。
他本人对自己洗澡的程度很没有数，加上有点轻微洁癖，十分钟已经是他最大的努力了。
但是开学这第一次洗澡，远比他想象的时间要久。
他干了点多余的事……
洗了将近三十分钟，周长鸮听了三十分钟的水声，走到门边去捞人了。
门打开的时候第一秋蜷曲的湿头发挡在眼前。看见周长鸮站在门口，他愣了两秒，反应过来自己在学校。
周长鸮当然没错过他发红和带着泪光的眼睛，但是不方便开这个口。
他跟着走回位置看第一秋在用毛巾搓头发。
“带电吹风了吗？”
第一秋揉头发的手一顿，“忘记带了。”
周长鸮拿出自己的，“我帮你吹吧。”
“啊？”
第一秋仰着头看他。
“就当是对以前的补偿。”
第一秋头仰着头没动作，事情的后劲让他有点迟钝。
“没必要说这个。”他笑了笑，“那从来都不是我们的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