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主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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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在第一个案子开始的时候，唐允宁就隐隐约约有了猜测。
只是他心里太害怕，说来可笑，他一个堂堂调查部部长居然还有害怕的事情，而且只是一个未曾确定的猜测，就足以让他生出许多无端的可怖。
就好像冷漠不是他的底色，而只是他用来保护和宽慰自己的工具。
唐允宁轻轻叹了一口气，手有些颤抖地打开了申谨发来的邮件。
“CBCA(强制性控制脑神经类药剂简称）药效反应如下:1.CBCA不可服用，只能通过注射进入人体内，注射后患者根据药效强度立即出现不同程度意识分离，严重者陷入昏迷。2.CBCA破坏患者脑神经，排斥间可生出第二人格(目前没有发现第三及以上人格的情况），且第二人格具有意识独立性，可自由支配大脑归属权。3.CBCA具有不可逆性，一旦注射长期存在，除非消杀第二人格。4.注射后有巨大排异反应，如身体免疫力下降、意识易混乱、出现间歇性或永久部分记忆损失等。……”
唐允宁呼吸越来越轻缓，像是快停止了。他的手放在鼠标上，几乎没有勇气继续往下划。
邮件的最后，他看到一行字。
“唐部长，有空我们聊聊吧。
——申谨”
是该面对了。唐允宁苦笑道，难道任由自己躲避吗？恍惚间他又想起一道熟悉的身影和那些震撼心灵的话语，说不清是为什么，好像有一股力量在推着他走。
他已经好多年没有这种感觉了。这种，好像有了某种盼头和念想的感觉。
当天下午，唐允宁联系了申谨，由于申谨现在情况特殊不能暴露于外界，两人直接在地案处偏僻的地方开了间会议室聊。
申谨用手轻点着桌子:“唐部长，我就有话直说了。”
他抬起眼直视唐允宁:“你找我要具体药效反应，是身边有什么人有这种状况吗？”
唐允宁没想到他问的这么直接，心中思量了片刻，自己20年没能说出口的秘密，是否就这样告诉眼前人呢……
申谨见他不答，饶有兴趣地继续问:“这个人是不是你我都认识？你想确认他是不是被注射过CBCA，然后用来做……实验体？”
唐允宁从中听出了一丝心狠的意味，有些好笑:“申先生是觉得我太狠心？这么一个活生生的人，却要被当成实验体，就像TSB的做派一样？”
申谨挑眉，作出投降状:“拜托，我可没这么说。不过我作为大功臣兼主要负责人，应该有权利知道这个人究竟是谁吧？”
唐允宁快速重新打量了眼前的人，虽说看着有些不靠谱，不过凌弥已经派人查过他的底细，确实与他所述相符，此刻……不妨赌一把，就把自己的秘密告诉他。
他这么想着，忽然有些心虚地想到另一个人。纪施岭几次三番问自己，他却屡次含糊其辞，态度还不是很好……
申谨见他思索得眉头都皱了起来，有些疑惑地“嗯？”了一声。
唐允宁回过神:“其实这个人不是别人，就在你面前。”
申谨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要说唐允宁冷静自持的外表下还有第二个人格，他是万万不信的。
“你说什么？”
唐允宁不动声色:“我怀疑我被人注射过CBCA。”
申谨即使有一万分不信也只能掩盖住，严肃道:“展开说说。”
“我丧失了幼年的所有记忆，只记得一场大火，大火之后，我身体里就出现了另一个人。”唐允宁一开始就秉持着要献祭的心里，没打算把自己才是次人格的真相告诉他。
“每当有火光出现，他也就暂时掌握了身体的主导权，不过这些年大多都是由我主导。”
唐允宁自然地撒着谎。
“‘他’有独立意识吗？时时刻刻都想夺走主导权吗？”申谨看不出神色地问道。
唐允宁被问得一愣，“……当然。”
申谨的嘴角弯出一个弧度:“你在撒谎。”
唐允宁的心咯噔一下。
“CBCA产生的次人格有极强掌控欲，如果如你所说他在火光出现时获得主导权，他一旦把握住就不会轻易撒手。就像你们的第一个案子……嗯……是那个叫杨牧的少年吧，他的第二人格不会在某个特定时刻出现，而是在潜移默化中一点一点侵蚀他的身体，妄图掌握永久主导权，还会做出极端举动来巩固自己的主导意识。”
申谨一边说一边观察着唐允宁的神色，“第二个案子，那个姑娘叫秦念，我听说她父亲秦时岸偷走了药剂并给她注射。实际上他偷的应该只是半成品，只能短暂模糊人的意识，由于秦念被动受折磨，有极强主观反抗力，所以才生不出第二人格，只能摧毁她的精神。”
唐允宁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
“唐部长，你的第二人格还挺听话。”申谨轻笑道。
唐允宁不可控制地回想起“他”的主动逃避和把身体主导权“让”给他的一瞬间，攥紧了手。
“我其实不是……”
申谨打断他:“我不是说你不是主人格，我的意思是，你有话瞒着。”
唐允宁有些惊诧地看着他。
申谨差不多能猜到个七八成了:“你认为自己不是主人格？”
唐允宁眼瞳震颤，整个人都有些轻微发抖。什么叫他认为……难道不是吗。
申谨的眼神带了些同情和怜爱:“唐部长，你不会被PUA了吧？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觉得自己不是主人格？”
“我丧失了幼年的记忆，‘他’却对我了如指掌。他说把身体让给我，每次遇到火光我都会失去意识……”说到一半，唐允宁忽然意识到他已经将自己代入了药效作用中的主人格，瞳孔骤缩。
申谨笑道:“你自己也发现了不是吗。了如指掌是可以编的，丧失记忆本来就是副作用，遇到火光失去意识是因为你是主人格，触碰到被注射时的特定情境次人格就会出现……不过这也可以说明一点，你的次人格很弱，弱到不能自己抢夺主导权。”
唐允宁接收的信息量实在是太大了，平时尤为灵光的脑子此刻都变得转不过弯来。
申谨也意识到唐允宁这些年都以次人格自居，精神压力不知道有多大，宽慰道:“以你现在的状态，‘他’仍然没有出现证明自己是主人格，说明你真的是这副身体的原主人，只不过被注射了尚未成熟的药剂，还被因为弱而感到危机的次人格恶意PUA……你真的一点也记不起来当时的情形了吗？”
唐允宁喉咙干涩发苦，摇了摇头:“只有一场大火……”
申谨摸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如果这一切属实的话……原来CBCA这么早就开始研发并实验于人身上了……你现在的意思是，你要主动当解药的实验体？”
此话说完，申谨才意识到尚未明白真相的唐允宁做出这一决定是多么艰难决绝，一旦作为次人格的他接受实验，将会被永久抹除。
可现在不一样了，唐允宁没有那么宽宏，宽宏到与另一个曾经想杀死他的人共享身体，意识到自己才是主人格只会让他更坚定自己的决定。
“是。”
谈话完出来，申谨与唐允宁匆匆告别说自己研究院还有事要忙，唐允宁也谅解他最近要研发解药的压力，便说具体还是在线上联系。
于是到处暗戳戳找人找不到的纪施岭在调查部门口撞见了正在互相加联系方式的两人。
纪施岭:？？！！
申谨倒是毫不避讳，欠欠地朝他招手打招呼，在纪施岭眼里简直就是赤裸裸的挑衅。
唐允宁一脸心虚地快速抽回手机，反应过来后才觉得自己刚才的动作莫名其妙，自己跟纪施岭又没谈恋爱，怎么搞得像他滥情似的？
“你们……”纪施岭一副受了打击的样子。
申谨像是有意想气气他，抢答道:“嗷，我和唐部长刚刚结束了愉快的谈话，就在2层的会议室18，风景很好哟～”
随后，申谨笑眯眯地先走一步，留下两个人尴尬地对峙。
正当唐允宁对着纪施岭有些委屈地神情不知道要怎么开口时，就见申谨那边发过来一条信息。
申谨:单纯为了报上次他看我不爽的仇，就让纪组长先醋一会吧，唐部长不介意吧？【微笑】【微笑】
唐允宁有些无语，回复他:你想多了，我们还不是那种关系。
急着解释的唐部长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多加的“还”字和对面的人越来越黑的脸色。
纪施岭强行微笑:“唐部长刚刚是在和申谨探讨药剂实验的事情吗？”
唐允宁见有台阶下，连连点头。
结果纪施岭幽幽咕哝了一句:“聊得这么好，都加上联系方式了。”
唐允宁觉得好笑的同时，意识到自己好像不用再躲避了。
他该重新审视一下自己了。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主导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