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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赛沙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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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特.雷文死了，他的四层小洋楼自然空了出来。
一大早，荒星军部就为如何处置这栋楼争论不休，闹得鸡飞狗跳。
有虫坚持将楼收归部队，“反正便宜了别人，不如便宜自己，咱哥儿几个轮值时还能进去休息休息。”
也有虫反唇相讥，“开玩笑，肮脏杂种住过的洋楼，要住你住，走进去都怕脏了我的鞋！又不是帝都，也就你这种穷鬼才会想占这房子便宜！”
“说谁穷鬼呢！！”
“谁想要房子谁穷鬼！！”
“那个……我觉得我们大本营兵少地多，还有许多有洁癖的，也不稀罕这个房，不如把它拿出来当做奖励？一能妥善处理房子，二能收归民心，我觉得给昨晚那只报信的亚雌就正合适。”有虫弱弱道。
此话一出，军部陷入沉寂。
洁癖虫率先鼓掌：“双手赞成！双手支持！！”
穷鬼虫还待反击，却被军部指挥长一言噤了声。
“都闭嘴，尤其是你，”军部指挥长满面严肃，冰冷地瞪了穷鬼虫一眼，“作为被授予光荣使命的军部成员，我希望你们都能严于律己，不拿群众一针一线，若谁满脑子只想着休息贪图小利，我会先请他滚出军部。”
老大一发话，这下其他兵蛋子再怎么不满，都只能将满心埋怨往肚里吞。
穷鬼虫彼得诺拉气急败坏，心想查理斯指挥长就是老古板，等回帝星，他必找关系参奏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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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半兵蛋子留在原地清点凯特.雷文的财产，另一半兵蛋子动作迅速，立刻打开中央广播，召唤众赛沙镇民来广场汇合。
查理斯指挥长拿着手稿，在众虫面前念了一些套话，随后言简意赅地阐述了一下昨日的情况。
“……基于对宋时晏为维护小镇和平以及军部权威所做贡献的感激，经本军部讨论，决定将凯特.雷文的财产分配给他，诸位可有异议？”
宋时晏觉得这剧情发展是凯特.雷文入坟都会气醒的程度，于是毫不犹豫道，“我不同意。”
“——我有异议！”
与此同时，虫群中响起了另一道清亮的声音。
宋时晏扭头一看，发现是一只身材矮小的亚雌，正高举着手，踮着脚尖在虫群中上窜下跳。
“……”宋时晏露出一丝诧异的神情，随后微微一笑，不动声色地挪开了目光。
“？”
“？？？”
兵蛋子们面向彼此，耸肩的耸肩，扮鬼脸的扮鬼脸，用夸张十足的方式表示内心的诧异。
有异议倒是预料之中，可天降横财这种掉馅饼的事，有异议的二虫之一竟是受益虫，这就说不通了。
彼得诺拉对洁癖虫莱克嘲讽一笑，“看来宋时晏和你一样有洁癖。”
莱克从鼻子里挤出一声冷哼，“一只荒星虫，也配有洁癖？”
查理斯倒是很稳重，他面向台下，沉声道：“都上台来，一个一个说。你，叫什么名字？”
那只矮小的亚雌眨巴眼睛，怯怯道：“回查理斯指挥长，我叫诺拉。”
“说吧，你什么理由。”
诺拉朝查理斯90°鞠了一躬，转身面向台下，大声道：“我之所以鼓起勇气站在这里，是为了回报我的恩人，也是凯特.雷文财产的真正主人——前上将扎伊德阁下！”
此话一出，全场愕然。
宋时晏瞪大眼睛，捂着胸口，露出一副震惊又伤心的神情，心中却在啧啧称奇。
诺拉这小子，还挺会演。
诺拉接着道：“当时我还是只虫崽，见证了凯特.雷文和扎伊德阁下一同被流放到荒星，我以虫格担保，那块地是扎伊德阁下从我雌父手中买下的！付的也是他自己的星币！后来扎伊德阁下因火灾而身故，这块地理所当然应属于他的儿子奥维利，却不知为何被凯特.雷文私吞了！”
一瞬间，广场交头接耳，众虫议论纷纷。
“你知道吗？凯特.雷文本是和扎伊德一个军队的，因为贪污军饷罪被流放到荒星。”
“那他做出这种事，一点也不奇怪。”
“凯特.雷文和我聊天时背地里骂扎伊德，说如果不是扎伊德那件事引起军部整顿，他的事情也不会败露，不过两虫表面没什么冲突。”
“嗝，就是说，有没有可能是凯特.雷文从扎伊德那合法取得的土地？”
奥维利戴着个挡脸兜帽站在虫群中，将所有议论尽收耳底，突兀听到最后一句话，气得手臂青筋暴突，刚要发火，却被一声呼喝打断了。
“报——”来者是一只军部雌虫，气喘吁吁奔上讲台，“查理斯指挥长，在凯特.雷文的房子里发现了新情况！”
他毕恭毕敬地递来一张纸。
“我凯特.雷文泛了大错，为了侵占扎伊德的财产，不惜给刚出月子极虚弱的他下慢性毒药，逼他精神紊乱……偷偷更换他的抑制剂……最后偷走他的存款……为了百年后精神安宁，如果我死去时奥维利还活着，愿将财产返还给他，”查理斯读着读着，眼珠子就气得鼓起，拳头往麦克风上一砸，“凯特.雷文这个孽障，根本就是死有余辜！”
原来，那军雌拿来的，正是昨天宋时晏逼凯特.雷文签下，又偷偷放在洋楼保险柜里的那份述罪书！
“查理斯指挥长，这张纸是机器打的，有没有可能是有虫故意陷害凯特.雷文。”彼得诺拉站在查理斯身后，伸长脖子偷瞄。
“陷害？恐怕是凯特.雷文那狗杂种心虚，想着万一纸被人看见了还能摘干净自己，故意不手写吧！”莱克冷哼一声。
查理斯是个公正的指挥长，他翻到最后，看见了那个龙飞凤舞的签名，又不排除两个部下所言的可能性，于是沉声问道：“谁认得凯特.雷文的字？都上来看看！”
“我以前和这杂碎合作过，我认得！”
“我可以证明，凯特.雷文刚来的时候财产全部充公，还找我讨饭，如果没有扎伊德接济早饿死了！”
“虽然扎伊德也不是什么好虫，但我还想说真是知虫知面不知心，现实版农夫与蛇啊！”
“凯特.雷文是在扎伊德死后，才突然暴富的！”
“就是这狗贼的亲笔签名！”
一窝蜂虫涌了上来，将述罪书传来递去，七嘴八舌给凯特.雷文判了二次死刑！
这时，又一只军雌走了过来，附在查理斯耳旁低声道：“指挥长阁下，在凯特.雷文房子里发现的存折，确实都写着扎伊德的名字。”
“好了，”查理斯轻咳一声，心中有了底，“你们都退下。”
待众虫走下讲台，他面向宋时晏，威严道：“宋时晏，你为赛沙镇除去恶虫做出了巨大贡献，现在说说你有什么异议？”
宋时晏微微一笑，“查理斯指挥长阁下，我的想法和诺拉完全一致。我简单的提醒不过是尽了作为镇民，维护小镇稳定的义务，配不上这栋房子如此大的价值。希望您能将它转给它的真正主人——扎伊德前上将的继承虫奥维利。”
查理斯看向宋时晏的目光霎时带上几分欣赏，“不错，很有身为镇民的觉悟。我查了囚犯名单，发现上面没有你，你是因意外流落到荒星的吗？”
“正是，”宋时晏彬彬有礼道，“飞船没油迫降到荒原，被异兽摧毁，我拼命往北走，歪打正着来到赛沙镇。”
“那你还挺幸运的。”查理斯不由蹙起眉，上下评估着宋时晏难以琢磨，近乎于无的精神力，可还未等他开始惊讶，宋时晏又接着道，
“是挺幸运，因为我在荒原里遇到了一只虫，如果没有他的保护，我必定命丧当场，你说对不对，奥维利？”
目光投向人群中那个披着斗篷，异常高大的身影。
“我去，奥维利居然回来了？？”
“谢谢，差点被吓死。”
“可不可以让我过去一点，再站在他身边我要哭了。”
奥维利猝不及防被宋时晏点出，一下子成了众虫视线的焦点，看着那些或冰冷或恐惧或厌恶的面孔，一时紧张极了，连手都不知往哪放。
好在，虫群中很快出现了不一样的声音。
“别的不说，奥维利也挺可怜的。”
“他应该是一只善良的虫吧，至少从异兽中救虫，我没有勇气。”
伴随着坏虫的死亡，荒星驻扎部队的更迭，在近两年新上任的、正义感十足的查理斯指挥长的领导下，近乎全员恶虫的赛沙镇渐渐也出现了不一样的虫。
很快，便有一只亚雌崽，拿着个本子红着脸怯生生地走向奥维利，“奥维利阁下，我一直很景仰您，请问您可以给我一个签名么？”
奥维利接过本子，手指微微颤抖着，又是感动，又是难为情，他抬起头，下意识去寻找宋时晏的目光。
见宋时晏朝他鼓励地点点头，微微一笑。奥维利这才拿起笔，在纸上写下自己大名。
“谢啦！”亚雌崽抱着本子，兴高采烈跑向雌父。
有亚雌崽做示范，镇虫们登时觉得奥维利没那么可怖了，环绕奥维利的真空圈也渐渐缩小，几近于无。
“行，就如宋时晏所言，房子和财产归还奥维利，”见众虫都没什么异议，查理斯轻咳一声，宣布散会，他对宋时晏点点头，“你随我来军部一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