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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怎么没力气的样子 ...

  •   “不就是个奴才吗,叫他干点活还挑三拣四。”

      校操场旁边的榕树下坐着三五个穿着不太规整的学生。

      正午时分,烈日当空,大部分师生都在午睡,教学楼和校内道路上静悄悄的,基本没有人路过,除了操场传来几个男生打篮球的声音,就只剩洗手池那边淅淅沥沥的流水声了

      许寒被两个学生架着胳膊,强行摁在了水龙头下面,水流哗哗地从后脑勺冲下去,糊得他睁不开眼。

      刚才说话的男生支着膝盖坐在树下看戏,忽地又不爽了,叫道:“别冲了,这么热的天,他倒凉快。”

      那两位狗腿也是听话,闻声便松开手,许寒没来得及稳住身子,脑袋前倾往下栽,头顶直直撞到了水池的内壁上。

      校操场旁边林荫树下的洗手池相当破旧了,学校前些年支出一大笔经费用于修建科技楼,却忽视了操场周边的公用设施。

      这处洗手池是由水泥砌成,长方形的凹槽贴满了粗劣的瓷砖片。那些瓷砖片原本是白颜色的,现已覆了层黄黄绿绿的水垢和霉斑,而部分碎裂的缺口无人修补,还露着锋利的边角,一不小心就会把人割出血来。

      “操,没把他弄受伤吧?”见许寒半身扑进洗手池里,男生又紧张地跳了起来,慌忙奔近前去查看。

      他本就生得一双奇丑无比的大小眼睛,稍微皱点眉就更显面目狰狞,十分猥琐地上手扒了两下许寒的头发,见没有明显的受伤痕迹,又嫌恶地往人家身上啐了口唾沫,说是许寒头发上蹭到的水垢脏了他的手。

      “算了算了,这人贱得很,就他会跟恒哥告状。”男生说着,又招呼边上几个瘦猴模样的兄弟,让他们把东西放到许寒的书包里,又对着许寒再度威胁,“记得我们要你做的事没有?再不记得就扒你裤子,用开水烫你鸡鸡!”

      许寒一时半会喘不上气,只能重重地点了下头,见他们还不满意,又哆嗦着接了句:“知道了。”几人这才放过他。

      他面上湿漉漉的,头发乱七八糟地黏在额前,两只骨瘦如柴的手臂撑着水池边缘禁不住直打颤。

      那群人里面有个矮个头的女孩是最后一个走的,她把一个精致的盒子和一封粉红色的信件也放进许寒的书包里,并交代许寒一定要把东西送到范成恒手上。

      “小寒,我哥叫你。”余姚来的时候正好与那女孩擦肩而过,不甚在意地瞥了一眼。

      许寒拖着疲累的身体,才捞起地上的书包,拍掉上面黏着的尘土,便被余姚揪住衣领,像小鸡一样拖着走。

      “你可真窝囊。”余姚瞅着他那身狼狈样,一眼就知道发生了什么,边走边嫌弃,接着又想起件事,问他,“刚才那些人,要你干嘛?”见许寒不吭声,便兀自抢过他的书包,拉开拉链,一通乱翻。

      几包上档次的烟条和一盒包装精致的腕表,她把那些人送的较值钱的东西都塞进了自己的背包,剩下的全丢到街边的垃圾桶。

      “你能不能有点脑子?别再帮那些人给阿恒传话送东西了!”她凶恶地戳了戳许寒的脑袋,有点恨铁不成钢,继续对着空气咒骂,“都一群傻逼,烦死掉了。”

      自入读高中被同年级的范成恒盯上,起先只是偶然招惹许寒两下,见许寒不理会,后面却变本加厉,逼着他做各种可有可无的事情。

      许寒自然是不愿意的,只是愈加激烈的拒绝和反抗只会激起范成恒的征服欲,把他捉弄得越狠。

      当时许寒的成绩名列前茅,原本和那些不学无术的混混井水不犯河水,却不知从哪天起,被他们起了个外号,叫“范成恒的狗”,这些莫名其妙的麻烦便如连带效应一样缠上了他。

      他们以为范成恒把许寒当狗使唤,大家就都可以使唤这只“狗”。直到有一次,某个傻逼下手过狠,打伤了许寒。

      那几道淤痕都在许寒的胸腹和背上,他们不知道范成恒是怎么知道的,没过几天,那个带头欺负许寒的和他身边的狐朋狗友就都遭了殃。

      范成恒发话:打狗也要看主人。

      那些人猜想,定是许寒告得状,怂了几天。可没过多久,该欺负的还是欺负,该使唤的还是使唤,反正折腾人又不留痕的方法多得是,无非变了点花样。

      而且他们还就此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从前几乎无法接近和笼络的范成恒,现在只要叫许寒传话就有一定概率成功。

      范成恒的母亲余夫人是市坊间的传奇人物,人脉广,关系多,黑白两道通吃,颇有手腕,独自把亡夫留下的夜店管理得有声有色。

      因此在当地,无论校内外都有人忌惮范成恒三分,也有许多在余夫人那边碰了一鼻子灰的,想从范成恒这边入手,然而范成恒不好入手。

      除了生得一张颇具欺骗性的脸之外,实际上范成恒是性子傲,脾气臭,火气爆,三言两语没说好就开始打架骂人,平时身边除了两三个固定狗腿,没人敢接近。

      现在却多了许寒这个意外渠道。

      此时余姚把许寒带回家,刚想甩手走人,屋内便传来范成恒的叫唤声:“许寒!许寒!人呢?”

      许寒寻声过去,在自家的厕所里找到了人。范成恒脱光了衣服,悬着打了石膏的右手臂,不耐地对他招呼:“过来帮我洗澡!”

      最近天气炎热,许寒家里没有空调,只有一架生了锈的小破风扇,接触不良的支架摆动起来还会发出吱嘎尖锐的声响。范成恒躲在这里快蒸成虾干了,一天恨不得洗八次澡。

      “你怎么回事?外面下雨了?”看见许寒的头发和上衣都湿了,范成恒瞬间皱起了眉头,疑惑道。

      许寒勾着脑袋没有回话,面无表情地接过脸盆,开始帮忙打水。

      许寒家里的厕所没有淋浴喷头,洗澡的时候要用塑料盆子接水,范成恒单只手搞不定,这两天都叫许寒伺候洗澡。反正他叫许寒干什么就是什么,也不差多干一个洗澡工的活。

      范成恒趁许寒接水的档口,猛地扯开了他的上衣衣襟,把那件湿衣服从许寒身上扒了下来。

      “这么湿还穿着做什么?脱了一起洗。”他拽下衣服时,还特意多瞄了几眼许寒的前胸和后背,确认他身上没有伤。

      许寒很尴尬,不敢和范成恒对视。他天生对同性有感觉,就算是被讨厌的范成恒看着,也不例外。

      “脸这么红?病了?”范成恒上下打量着许寒,伸手探了下对方的额头,又问,“怎么没力气的样子?没吃饭啊你?”接着便拿起手机给宋麟拨了个电话,让对方送午饭过来。

      范成恒前两天又打架了,结果手腕脱臼,害怕被余夫人骂,便借学习为由躲到许寒家里来。

      许寒的父亲长期在外地打工,几个月才回家一趟。之前范成恒就经常趁人家爸爸不在,随便去家里捉人,现在还直接住进来了,偏说这架是为许寒打的,威逼许寒照顾自己,否则就要对方赔偿十倍医药费。

      许寒当时不过十六岁,只知道有钱有势的范成恒恐吓他,他没钱还该怎么办,也害怕被父亲发现后,会不分青红皂白地拿鞭子抽他。

      于是这段时间,他一直是诚惶诚恐地为范成恒端茶倒水,洗衣做饭,但无论如何尽力,范成恒还是会拿一些可有可无的小事来刁难他。

      许寒刚打湿了毛巾准备搓澡,便听见范成恒在电话里跟宋麟报了一连串的菜名,他数了数,心想这些菜自己三天都吃不完。

      之前他把剩余的饭菜偷偷喂给邻居家的小狗,但被范成恒发现,会被喝令丢掉。因为范成恒不喜欢自己的东西被别人沾染,即使是他不要的。

      其实那次范成恒的伤并不严重,半个月就好得差不多,是他硬赖在许寒家两个月,非要和许寒一起睡觉,让许寒给他喂饭,伺候他洗澡。

      其实,那时候的许寒想过,如果范成恒不那么自我,不那么傲慢,不那么喜欢控制人,强迫人,不会给他带来那么多麻烦。

      或许再温柔一点就好了。

      毕竟范成恒住进来的那段日子,一日三餐没亏待过他,即使那些不过是对方多余的剩下的东西,但对从小贫穷的许寒来说已足够丰盛,并感到满足。

      然而如果就是如果,或许就是或许,实际上什么都不是,那顶多是许寒偶尔无聊产生的性幻想。

      ……

      “这位同学,对,就是你,齐勒!”

      许寒忽地从梦中惊醒,发现自己还在多媒体大教室里,下午的最后一堂课已过半,墙上的时钟显示着4点30分,而他身边的齐勒刚被教授点名起来回答问题。

      许寒想了下教授刚才问了什么,又思考了一下齐勒正在回答的内容,发现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齐勒诚惶诚恐地落了座,面上依然惊魂未定,对着本子奋笔疾书。

      许寒定睛一看。

      「妈呀,吓死我了,这个教授好鸡儿可怕,开学没几天就考这个问那个,还特别盯着我点名,跟我有仇吗?」

      许寒收回视线,抬头望了一眼讲台前的教授,发现教授也正抬眼瞪视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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