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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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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早听说你高烧昏迷,我就想随母后一起过来,又怕来的人多,乱糟糟的。”周月堂见顾青岁精神头还好,先松了口气,“裴家人今日没派人来?”
“听荷露说,上午派了嬷嬷过来。”顾青岁道。
顾青岁生病,皇后、太子、太子妃都来了,隔壁裴家只派个嬷嬷来,这说得过去吗?就算崔夫人作为婆母不用亲自来,也该派个家里的姑娘来。
裴临书下面两个妹妹,一个崔夫人所出,一个妾室所出,都到了待嫁的年纪,完全可以来探望生病的嫂嫂。
“号称世家大族,却连最基本的礼数都不懂。”周月堂忍不住道。
顾青岁哼了声:“他们不是不懂,是觉得我们不懂,他们也就懒得做样子。”
周月堂微微挑眉,她何尝不知裴家的心思,这是这心思说严重了是藐视皇家。她不好点破。不懂礼数好歹还能敲打敲打,藐视天家,那可是要论罪的。
“是不是裴家惹你不高兴了?还是跟驸马闹别扭了?”周月堂直接问,“看来这次不是小事,真把我们公主殿下气着了。”
顾青岁:“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不想给他好脸,他都懒得装,我还装什么呀。”
让他头疼的男人,就不能要了。
顾青岁便不想隐瞒自己和裴临书之间的矛盾。
平民女子成了亲要看夫君脸色,她能理解。毕竟要靠夫君养家,娘家可能还要夫君帮衬。
但现在她是公主,公主年俸加赏赐是七品官员的十倍还多。
更不用说驸马这个身份给他和裴家带来的好处。
就不论夫妻情分,单从利益上说,她也没必要忍气吞声。
“你上回不是还说,怕父皇母后担心?”周月堂疑惑。
“我当时把这件事想简单了,我那时只以为他是看不上我,可我现在觉得,他就是看不上我们顾家,看不上朝廷。”顾青岁哼道。
周月堂微愣,顾青岁能这么说,那一定是因为裴临书说了什么对朝廷不敬的话。
不待她问,顾青岁就道:“我真怕他哪天做出对朝廷不敬的事,惹怒父皇,连累到我。一想到这个我就头疼。”
“驸马可是本朝第一位状元郎,也算给其他世家子弟做了个榜样,他怎么会……?”周月堂凝眉,顾青岁是不是把事情想的太严重了。
“这就是我最看不上他的地方,拿着大梁朝廷的俸禄,心里却瞧不起大梁皇室。”顾青岁道。
“岁岁,父皇行伍出身,为政严明,那些提倡‘宽仁’治国的文人多少有些不习惯,裴临书是读圣贤书长大的,想必和他们一样,并非真的瞧不起父皇。”周月堂道。
“那怎么能一样?”顾青岁看向周月堂,“周伯父也是文人,他和父皇也时常有意见相左的时候,但他是为了大梁朝廷千秋万代,所以父皇不会真生他的气。但裴临书不一样,他表面恭敬,之前不还写过那拍马屁的诗吗?但大梁朝廷怎么样他是不关心的,只要朝廷能给让他当裴家家主,是大梁还是大周,没那么重要。”
从前顾青岁不明白这个道理,都是梦里学来的。
苏鸿诬陷太子之事在朝堂上引起轩然大波,当时就有知道苏鸿和裴临书关系的人上奏弹劾裴临书。
这其中就有以安国公李印,定国公梁忱为首的开国功臣,他们建议父皇撤了裴临书的职。
梁忱还因为这件事和父皇吵了一架,父皇差点削了他的爵位。
梦里,裴临书告诉她,这是武勋们在趁机落井下石,排除异己。竟一点都不顾及她这位公主的面子。
但顾青岁醒来后想想,印叔、忱叔说的没错啊,裴临书本来就没那么无辜,他早就察觉到了苏鸿对东宫有不满,却没上报,任由苏鸿怀恨在心,以至于构陷太子。
周月堂叹息一声,“可很多时候论迹不论心,他没犯什么错,咱们也不能真拿他怎么样?再说你们已经成亲了,父皇若真降罪于他,你也要受牵连的。”
顾青岁点头,放在被子外面的手还拍了拍床,“嫂嫂说的是,所以,我不想跟他过了。”
“什么?”一向稳重从容的太子妃难得露出震惊神色,杏眼圆睁。
顾青岁比了个静声的手势,“嫂嫂,这事儿我只和你透露。你别告诉别人。”
“我……”
“也不能告诉我哥,等我准备好了,我自然会说的。”顾青岁道。
“你要准备什么?和离可不是小事。”周月堂皱眉,“岁岁,你别冲动……寻常夫妻和离尚且不易,更何况你是公主,还是大梁开国第一位公主。”
“放心,我一定找个能让父皇点头的理由。”顾青岁笑着拍拍周月堂的手臂。
对从小读女四书长大的周月堂来说,和离太不可思议,她下意识劝顾青岁,“岁岁,你再想想,你之前不是还说驸马样貌俊美吗?”
顾青岁摸摸下巴,“这也是我唯一舍不得的点。”裴临书单是静静坐着,就仿佛谪仙下凡,她能盯着看好半晌。
他那双手也很是赏心悦目,骨节修长匀亭,皮肤白皙如玉,顾青岁最喜欢看那双手缓缓的翻动书页。
周月堂:“……”她语重心长,“这件事不是儿戏,你还是再想想吧,纵使驸马和裴家有几分傲慢,那也是从前养成的习气,兴许过个几年就好了,”他想了想,“或许等你们有了孩子,他也就适应了驸马的身份……”
顾青岁闻言,还真犹豫了一瞬,从前娘亲也说过,等有了孩子,男人再硬的心肠也会变软,但万一没有呢,她连孩子都生了,想和离岂不是更难?
而且说到那种事,很多时候是她在主动。
顾青岁不觉得主动有什么,夫妻之间没必要扭扭捏捏的。
他表现的倒也不是特别冷淡,该回应的时候都回应了,有一次在浴桶里,他们把水弄得到处都是。
她腿软的站不稳,他一路抱着她回到床上,那时候她觉得他们很甜蜜,话本上写的神仙眷侣,不过如此。
但也就只有那种时候,她才会产生错觉。
幸亏她没怀上孩子,否则事情倒有些麻烦了。
“他看不上我,未必能看上我生的孩子,罢了罢了,我别脏了他们裴家高贵的血统。”顾青岁哼道。
周月堂想了想,世家最看重血脉,还真有这种可能。她于是又问了一次,“驸马到底做了什么?能让你下定决心和离?”顾青岁不可能只靠猜测,就把自己气成这样。
“过几日你就知道了。”顾青岁道:“先帮我保守秘密,母后和哥哥要是问起来,你就先说之前我和你抱怨的那些事,说我一肚子委屈,却没换来驸马半点怜惜,”
话音未落,荷露进来道:“公主,太子妃娘娘,崔夫人又派嬷嬷来了,还带来一箱子药材。”
“让她进来。”顾青岁道。
很快,昨晚来过的那老嬷嬷就走进屋内,满脸堆笑的向顾青岁和周月堂行礼。
“还望公主恕罪,我们夫人今日身体不适,无法来探望公主殿下,便命老奴送了些名贵药材来,还有一包燕窝,让公主补身子用。”
老嬷嬷话是说给顾青岁的,眼神却时不时瞟向周月堂,观察太子妃的脸色。
见周月堂没有面露不悦,老嬷嬷刚要松口气,就听顾青岁道:“拿回去吧,婆母身子不好,这些药材还是留给婆母用吧。”
老嬷嬷:“……公主不必客气,自当以公主为先,再说库房里药材还多……”
“知道你们家药材多,但架不住婆母病得时间长啊,长年累月的吃药,可不得省着点儿?”顾青岁道。
周月堂看得一愣一愣,不过仔细一想,顾青岁从小就是不吃亏的性子。
当年前朝皇室想招安红巾军,找不到顾鼎,就让人把王皇后和顾青岁并当时在顾家住着的自己请到了总督府上。
总督和总督夫人对王皇后威逼利诱,总督家的千金则对顾青岁冷嘲热讽,嫌她打扮的寒酸,还假装好意,要给她送首饰。
顾青岁直接把首饰推回去,“我可不敢把民脂民膏戴头上。姐姐胆子大,还是姐姐自己留着戴吧。”
连周月堂面对总督府千金,尚且有些拘谨,顾青岁却是一点不怕,当时周月堂就觉得顾家人都非凡俗之辈。
那老嬷嬷笑容僵在脸上,半晌不知如何回应,求助般的看向太子妃。公主娇蛮,太子妃却是出了名的贤惠,她就眼睁睁看着公主这样阴阳怪气?
谁知太子妃微笑开口:“公主孝心可嘉,实在难得。嬷嬷请回吧,就说外面天寒,崔夫人不必来谢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