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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一个世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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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天气还好,旁人都热得脱衣裳,长衡却冷得打哆嗦。
“我就杀了你”。
这话听起来多么刺耳,让人心里哇凉哇凉的。
是不是他被君灼温柔相待惯了,忘了君灼本质是杀人如麻,烧杀抢掠样样都干的山贼。
什么时候君灼对他的态度对他来说有那么重要了。
长衡失魂落魄走在寨子里,宽阔的空地不见了大当家给他修建的水池金屋。
看着空荡荡的地方,长衡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变空了。
奇怪。
他的情绪为何变得那么低落。
落到尘埃里,再也不能轻盈的飞起。
“喂,那边那个家伙,快过来搭把手,把这些柴火劈了。”
长衡回神,茫然指了指自己:“我?”
“不是你还能有谁!”
“……”
世界真的变了。
这个人竟然敢这样对他讲话。
劈柴这种粗活君灼从没让他干过,说句夸张的,他住在莲花寨的那几天,君灼爱惜他到疯魔的程度,觉得呼吸都会累着他,恨不得帮他呼吸。
长衡耸肩:“我不会。”
“不会也得会。莲花寨不养闲人,不砍柴你就去洗衣服。”正巧,有两个人端着一盆脏衣服出来,里面堆着一堆亵裤。
帮人洗内裤。
长衡更不干:“我不干,要去你去。”
“这不做那不干!反了你不成!我看你就是欠收拾!”
“有本事你就揍我。”
“闹什么呢?”传来君灼低沉的声音。
长衡看过去,君灼负手而立,藏匿于树的阴影下,光暗交织的阴影显得他的面容更加诡谲。
小弟屁颠屁颠凑过去:“大哥,这个新来的光吃不干活,还对大哥不敬。”
“我什么时候对他不敬了,你说瞎话不考虑我也在场吗?”长衡被气笑了,真是一群憨货。
君灼冷冰冰扫了长衡一眼。
或许被君灼娇宠惯了,这种眼神看得长衡心里十分委屈,不可置信的愣在原地,君灼竟然这样看他,像是对待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在君灼眼里,他就是一个陌生人,得到这样的认知,委屈席卷而来,暴雨般摧折内心,眼泪夺眶而出,不受控制的往下砸。
靠。
好丢人。
怎么就哭出来了。
看见长衡哭,君灼心情十分烦躁,抬脚踹了小弟的屁股,皱着眉道:“没人告诉你么?这是莲花寨的大夫人,不用做那些粗活。”
小弟欲哭无泪,没人告诉他呀!他也不知道大哥什么时候娶的啊!是他失忆了吗……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小弟跑到长衡面前,卑躬屈膝:“对不起大夫人,是小的有眼无珠,还请大夫人原谅!”
长衡:“……”
变脸还挺快啊。
君灼道:“还不快过来,难道你想帮寨子里的人洗亵裤?”
“……”
狗贼。
长衡不情不愿走到君灼身边,跟在君灼身后,走过摇曳的阴影,来到一片寂静处。
是一片小竹林,竹林里有一个小凉亭,供人休息饮茶的地方。君灼坐在石凳上,单手支着下巴,“我帮了你,不应该谢谢我么?”
“你……我现在这样还不都是因为你。”长衡小声嘀咕。
“说什么,我没听见。”
“我说谢谢你。”
“这么不情愿啊,”君灼好整以暇道,“我突然觉得你是为了活下来,才编那些话骗我的。”
“我?我骗你什么了。”
“骗我说我们很相爱。”君灼说,“我可没觉得你有多爱我,不是瞪我就是对我冷言冷语的。”
“……”
你以为你对我的态度很好吗?
“我哪里骗你了,我们就是很相爱啊。”长衡底气不太足,越说声音越小。
“证明,证明给我看。”
“好,我证明给你看,”长衡拉着君灼胳膊,带着君灼把莲花寨每个角落都逛了一个遍,告诉君灼他有多么熟悉莲花寨的构造。
没想到逛完之后,君灼还是不相信,还说长衡方才在外面溜达就是为了探清莲花寨的地形。
听着君灼赖账,长衡气不打一处来,指着鼻子骂君灼,结果情绪太激动,骂着骂着自己先哭了。
眼泪怎么也止不住。
君灼烦躁无比,随便用衣袖擦了擦长衡的脸,十分嫌弃道,爱哭鬼。
长衡边哭边反驳,你以为这是我想哭的吗!这不是我能控制的!
君灼不知道怎么哄长衡,反而把事情越描越黑,最后只能烦躁的磨磨后槽牙,像一只得不到主人宠爱而疯狂在原地走来走去的纸老虎。长衡生气不理君灼,和君灼闹别扭,独自一个人回了房间。
两个人不欢而散后,长衡开始躲在屋子里不出去,不想看见君灼——看见君灼他就想起对他好的那个君灼。
明明是同一个人,对他的态度截然相反,给长衡一种从天上摔到地下的感觉。
心里不是滋味,难受得要命。
不出门的日子,长衡除了看书就是写字,等着七日之期一到,君灼提着刀来把他杀了。反正他也找不到让君灼爱上他的办法。
这天,长衡刚磨好了墨,准备写写字打发时间,木门突然被暴力踹开,半扇门颤颤巍巍,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
君灼面色阴沉,站在门口。
长衡淡定抬了一下眼,七日之期这么快就到了么?
看见长衡安然无恙的脸,君灼莫名松了一口气:“这么久不出现,我还以为你死了。”
长衡淡淡道:“差不多,我等着七日之期到了,你把我杀了呢。”
君灼有些意外:“不是说让我爱上你吗?发现谎言撒得太大,没办法圆了是么?”
“谁说我没办法圆。我只是累了,不想跟你纠缠下去了。”
君灼嗤笑一声:“我教给你个办法。”
“什么?”
这对吗?
“把我们曾经做的事做一遍,这样说不定我就能想起来了。”
曾经做的事……他哪里知道他们曾经做过什么。他知道的一二还都是君灼给他说的。君灼只是提了一点,并没有说细节。
长衡低着头看宣纸,这简直就是为难人嘛……宣纸,毛笔,砚!他怎么忘了君灼不识字的事情。
君灼和他重逢的时候会写字,也认字,就说明,他教过君灼读书写字。
长衡问:“不管多无聊你都愿意做吗?”
“当然。”
“第一件事,写字。”
“好。”君灼走到长衡身边。
长衡拿起笔,在宣纸上写下君灼的二字:“这是你的名字。君有君子之意,君子温文尔雅,灼有光明磊落之意,二字一起,便是,温文尔雅,光明磊落之意,是个好名字。”
君灼道:“这俩字笔画少,我才取的。”
“一的笔画更少,你怎么不叫一一呢。”
“不够威风。”
“风一一。这够威风了吧。”
“……不会写。”
“我教你,”长衡握着君灼的手,教给君灼握笔的姿势。
温热的掌心贴着手背,好似有一股暖流顺着手背烙进血管,让血液开始小小的沸腾。
长而柔顺的头发无意擦过两个人相握的手上,带来酥酥麻麻的痒意。可以忽略不计,但偏偏不能忽略不计。
扰得心神不宁。
长衡抬了一下手,将碎发弄到一旁,“这里这样写,先写一横,再写一竖……”
君灼侧眸看长衡,看见长衡长而卷的睫毛,如小蝴蝶的翅膀,颤抖着,十分可爱。再往下是饱满嫣红的唇,好看,也硬,说话不好听。
长衡的皮肤很白,白的透明,这样近距离看,可以看见脸上的毛细血管,浅浅的青青的,不仔细看也看不出来。
君灼注意到长衡的左眼眼尾末端有一颗颜色浅淡的痣。
“看什么呢!还不快写!”察觉到君灼的心思不在练字上面,长衡狠狠捶了君灼一拳。
君灼回神,喉结上下滚动,哑声:“没,这个字太复杂,我写不会……写你的名字吧……”
“行吧。”长衡开始教君灼写自己的名字。教完这些,他还教君灼写句子。
宣纸上写满了歪七扭八的字,好像拿着兵器打架的火柴人。长衡看着君灼的练习成果,笑得嘴角咧到耳根后面了。
白瓷似的脸笑得红彤彤的,白里透红,说不出来的诱人。君灼看见,长衡眼尾尾端的小痣泛红了。
长衡道:“你看你写的这个,好像一坨……”
“一坨什么?”君灼偏头,两人靠得太近,头一偏,唇差一点就贴上了。
长衡收起嘴角的笑意,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君灼却不打算放过长衡,向前一步,主动伸手扣住长衡腰,声音沙哑:“我们亲过嘴吗?”
“亲过,当然亲过。”
“那是什么感觉?”
“很……”他好像忘了被君灼亲的感觉,只记得亲嘴时呼吸很热。
“很什么?我不记得了,帮我回忆回忆亲嘴是什么感觉好不好?”君灼现在的呼吸也很热。
“先生都教我写字了,亲嘴也应该可以教吧。”
长衡脸颊滚烫,“你在瞎喊什么!”
我靠。
丢死人了。
君灼喜欢占他便宜的死德行就没变过!
长衡推开君灼,红着脸跑出去。
君灼看着长衡仓皇的背影,低头失笑。
小鬼火看着突飞猛涨的攻略进度,非常欣慰的点了点头,少年的脸红就是最好的答案,这样就好起来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