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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一个世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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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过后,长衡开始躲君灼,像老鼠见了猫似的。为了让君灼找不到自己,他在屋门上连加了四个门闩,五把铁锁。
夜里躺在床上,闭上双眼,耳畔响起滚烫的话语,“亲嘴是什么感觉”;眼前浮现漆黑却又带着一点轻佻的双眼。
长衡心脏乱跳,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他捏着被子,咽了一口唾沫。
后知后觉一件让人不能相信的事——那四把闩五把锁,防住了君灼,没防住自己蠢蠢欲动的心。
吱呀——
头顶上方传来细微的声音,好像有东西被撬开了。长衡看着帐顶,隐约看见葱白的月光落了下来。
有人撬了他的屋顶!
是谁!该不会是劫财劫色的山贼吧。
……自己身处势力最大的山寨中,怎么可能有人敢偷莲花寨的东西。就算有,也偷不成,寨门都进不来,就被拦腰砍死了。
这个撬房顶的人是谁。长衡闭上眼睛,缩进被子里,竖起耳朵听上面的动静。
又是一阵轻微的声响,他感觉落在脸上的光线更明亮了。这意味着屋顶的洞开大了。
声音消失了。
长衡睁开一只眼,悄悄摸摸看情况,视线还没开始移动,入目一张鬼鬼祟祟的脸,吓得他从床上滚下去了。
“……”
那人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噗嗤一笑,声音很轻,却震得的耳朵发麻。
这声音,是君灼!
长衡从地上爬起来,怒目圆瞪:“你知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啊!深更半夜不睡觉撬别人屋顶,你这个大当家怎么那么闲。”
君灼丝毫没有被抓包的悔意,幽怨的目光看向门上紧紧扣着的四把闩五把锁,“整个莲花寨都是我的,我想去哪就去哪。你管的着么?”
“你有病啊,你撬我屋顶。”
君灼才不会承认自己是几天没见到长衡,想长衡了,才出此下策撬了长衡的屋顶,嘴硬道:“我只是来看看你死没死。万一死了没人知道,尸体放在屋里发臭了可就不好了。”
“臭不臭管你屁事,赶紧给我滚,我要睡觉了。”长衡用被子裹住自己,躺在床上翻了个身,背对着君灼。
君灼看着长衡的后脑勺,“这是我的寨子,我不希望出现不干不净的东西。”
“……你才不干不净!你才不是东西!”
感觉到身后下陷,长衡懵了一瞬,君灼上他的床,躺在他身边了!
“滚下去!”长衡像个小狗似的呲着牙捍卫自己的领地。
“不要,这是我寨子,我想睡哪就睡哪。”君灼双手枕在脑后,气定神闲道。
“王八蛋。”长衡用尽全部力气,一脚把君灼踹了下去,“滚。”
“……”
长那么大,还没有人敢这么对他。
君灼从地上爬起来,幽怨盯着长衡:“七日之期还有两天,你想好怎么死了吗?”
“没有。我很困,请你赶紧滚。”
“长衡,你别得寸进尺。”
“谁得寸进尺了,明明是你蛮不讲理……”
床上的人没了动静,仔细一看,原来是睡着了。说着话也能睡着,还真是第一次见。
君灼拍拍屁股,重新躺在长衡身边,支着下巴,打量着长衡,你到底有什么魅力,能让我天天惦着你,念着你。
一秒不见就开始心痒难耐,寂寞空虚。
长衡,你到底什么来头呢。
第二天一早,长衡醒来,发现君灼光明正大躺在自己身边,自己也好像枕着君灼的胳膊,躺在君灼怀里。
“……”
狗东西,又占他便宜。
“我是不是很好看。”耳边响起君灼不着调的声音。
“呵呵。”长衡冷笑一声。
君灼旧事重提:“七日之期你还有一天。”
长衡把衣裳砸在君灼脸上:“走,跟我出去。”
君灼穿好衣服,从善如流:“来啦。”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屋子。负责晨起做饭的小弟看见这个画面,凑在一起窃窃私语,说昨晚自家大哥搞出非常大的动静,听得人面红耳赤的。
他们这群小弟哪里知道,昨晚的声音其实是君灼被长衡踹下床发出的。
长衡带着君灼下了山,做自己唯一一件亲身经历且有记忆的事——买桃木簪。
他把乱七八糟的簪子插在君灼头上,说:“以前你最喜欢这些东西。”
君灼嫌弃道:“这些女儿家的东西,我怎么可能喜欢,你莫不是诓我的。”
长衡一愣,这话君灼对他说过类似的。
他拿起那把桃木簪,塞到君灼怀里:“那你知道送簪子的含义吗?”
“木头做的东西能有什么含义。”
“木簪定情,愿君知意。”长衡一本正经胡说八道,“当初我就送了你这把簪子,我们定了情,你想起来了吗?”
君灼看着手中的木簪,又看了一眼长衡,语气带着点茫然:“真的吗……”
“当然,我骗你干什么。”长衡道,“看吧,你现在都记不起来,就算把曾经的事都做一遍,你也未必能记起来。”
“我们还做过什么?”
“做过很多。”
长衡带着君灼去了他们一起吃过饭的酒楼,点了与之前一模一样的菜式,一本正经坑骗君灼,说这是自己最喜欢的菜。
君灼拿着筷子,打量着长衡,企图从长衡脸上找出一点撒谎的痕迹。他怎么能找到呢,这确实是真真正正发生过的事。
只是上一次因为齐阳的到来,没能把饭吃完。吃完饭,长衡带着君灼去了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小溪边。
“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君灼没有印象,老实跟在长衡身后,听长衡说那些他没有记忆的事情。太阳西沉,整个世界陷入金黄的炽热中,长衡和君灼并肩而行,影子被无限拉长,牵着手消失在金黄的炽热中。
很晚了,他们该回山寨了。
回到山寨,长衡拿了一本空白的书,在上面写下今天发生的事,认真道:“为了防止你再忘记我,我把今天发生的事都写在纸上,这样你就不会忘记了。”
君灼在边上磨墨,长衡教了他很多字,他也识得许多,但是组在一起怎么就变得那么晦涩难懂了呢。
“为什么没有马上发生的事?”
长衡没反应过来:“什么?”
反应过来,脸蛋通红,回来的时候,他们坐在马上,君灼问他,有没有在马上做过。
他红着脸道:“这种事就不要写了,有伤大雅。”
“不行,万一忘了呢,必须写。”君灼极为认真。
“……给你笔,你来写。”
君灼这个不要脸的,还真拿起笔把那句话写了上去,写完之后,又问:“在马上是什么感觉?我都忘记了。”
“你在说什么屁话。”
“衡儿不是说让我重新爱上你吗?马上做的感觉也是属于我们的回忆,既然是难忘的回忆,没准儿衡儿详细说说我就想起来了呢。”
那两个字被君灼含在嘴里呢喃,好像被泡在蜜里,说出来时,只剩下甜了。
久违的称呼,让长衡身躯一震,瞳孔颤抖。他怎么会如此怀念一个称呼呢。
他多希望这是一场梦啊。
梦醒了,在他身边的还是那个对他千般纵容,万般宠溺的君灼。
气氛忽然变得非同一般。
“你把今天发生的事抄一遍!”长衡落荒而逃。
君灼眉眼含笑,望着长衡离去的方向,真是不经逗。
拿起笔,在纸上画了匹马,马上坐着两个紧紧依偎在一起的人。
“大哥。”
好事被打扰,君灼不悦的皱起眉,头也不抬道:“何事?”
“小道消息,齐阳跟官府勾结在一起了。小的们害怕齐阳是为了铲除我们山寨,才和官府勾结的。”
“小事。我倒要看看小小蝼蚁能掀起什么大的浪花。”君灼放下笔,“来的时候,可看见夫人往哪个方向走了?”
小弟说:“好像回房间了。”
君灼挥了挥手,示意小弟退下。
小弟走了之后,君灼开始暗自回味与长衡相处的感觉。
眉眼舒展,身心愉悦。
他看着纸上的画,抚摸着纸上的小人,失神般喃喃自语:“长衡,我好像有一点爱你的感觉了……”
“靠。”
长衡口干舌燥,端起桌上的茶水,一口闷完,“他对我没有意思,何苦撩拨我。”
小鬼火坐在桌上,悠哉悠哉晃着腿,看热闹不嫌事大:“长衡,你知道任务进度到哪了吗?”
“能有什么进展,君灼现在又没爱上我,我也没有爱上他。”
“不。现在攻略进度百分之八十。”
“啥?你没开玩笑吧,怎么可能进展那么快,是不是你法力消耗太大,脑子坏掉了。”
“本座从不出错。”
“是么?一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我怎么变成鱼了。”
“……那是意外,是魔尊的问题。”
长衡不相信小鬼火的话,回想这几日与君灼相处的感觉,他发现自己回忆君灼的好,再与君灼相处,然后心慢慢的不由自主的开始向君灼靠近。
他还以为爱是一件难事。
现在看来,原来那么简单。
什么都没做,就开始有心动的感觉了。
长衡垂目,开始回想君灼对自己的千般宠溺,万般纵容。
福至心灵,猛然惊觉——
原来君灼的爱是一场潮湿无声的春雨。
来时无觉,去时渴望。
发现时,爱已经在湿润的土地中生根发芽,疯狂滋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