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5、府试成绩 ...
-
这日上午，巡视过家里的田地后，秦高瞻带着弟弟上山挖药。随着天气热起来，山里又一批药材长成，一开始秦高瞻还在耐心教导，后来忍不住动手挖了许多。
“咱们也算是医馆的熟客了，下次去，要一份这一带夏日常见的药材。”
秦高瞰先是应了，后来想起什么，满脸疑惑，“这次没听说外地多雨淋湿药材，他们也愿意告诉我们？”
“药材运过来的损耗，雇佣镖局的花费，都算在他们对外标的药价里了。即便当地收购价与外地相同，能从本地收购，他们赚得更多，巴不得采药人多一些。”
秦高瞻仔细解释：“也就是咱们这边的医馆小了，有些地方医馆大，甚至会自己培养一支采药人队伍。”
“哇，那岂不是更省钱？”
秦高瞰一点就通，他看看略显崎岖的山路，总是随身携带的药粉，以及身侧大小不一年份不同的药材，灵光一闪，“要是药材也能和稻谷那样大量种植就好了，也许药效不如野生，可每到收获季能收获许多，还不需要在山里转悠寻找。”
“这是一个思路，但难点比较多，因为没人这么做过，第一个尝试的人会比较辛苦，最怕血本无归。”
秦高瞻想了想，“阿瞰，你想尝试自己种植药材？”
他自己都从野外摘了向日葵回去种植，不会惊讶弟弟会产生类似的想法。
“没有没有，我就是这样一说。”
秦高瞰连连摆手，过了会，他一边挖药一边说，“之前我为了不读书，说什么‘采药种田’也是一种出路。后来我仔细想想，只会想到采药种田也太没出息了，刚刚忽然想到，要是摇身一变成各个医馆药店大量供应药材的商人，会不会更有前途？”
他清秀的脸庞上浮现出迷茫和迫切。
“阿瞰，”秦高瞻本想抚平他眉间褶皱，一看自己手上都是泥土，又放下，“我明白你的想法，不过比起前途什么的，我更希望你能找到一个你喜欢也能有收入的活计。你年纪不大，还有许多时日可以去寻找，不必这一时。有时候贸贸然做出决定，日后会花费更多功夫去悔恨，反而得不偿失。”
他说话总是不疾不徐，如同涓涓细流，而他本人的确也是个自持稳重的性子。这么温声细细一说，秦高瞰不好意思的背过去。
“我知道了，哥，快点挖吧，早点挖完回去吃饭，你下午还要学习呢，可不能耽误你考秀才。”
“不止我，你也要学习。”
“呜……”
“学黑旋风也没用。”
逼近中午时，两人终于肯下山进村，结果路过一片田地时，遇到了秦大壮。
说起来，自从牛瘟一事后，哪怕同住一村，他们碰面的次数一双手也数得过来。
下午晚上他们一般不出门，可早上中午在田地来回时，他们也鲜少碰面。
秦高瞻本觉得太巧了，可看到秦大壮比前不久还要佝偻的身躯，沧桑疲惫的面容，明白过来。
这位名义上的爷爷更勤奋了，出门的时辰太早，在田里逗留太久，才没怎么碰面。
明明家里有正值壮年的儿子儿媳，还搞得这么累，比同龄人苍老那么多，到底图什么？
心里腹诽，面上秦高瞻还是露出一个礼节性的微笑，准备打声招呼。
没办啊，附近还有别的村民呢，得装装样子，反正叫声‘爷爷’也不吃亏。
不等他开口，看清两人面容的秦大壮猛的沉下脸，几乎用呵斥的语气低吼，“现在你开心了？故意搞出这么多事，小小年纪心思真多！”
什么跟什么啊。
秦高瞻一头雾水。
他还没反击呢，秦大壮就气冲冲的走了。
其他村民也走远了。
“他有病吧？”秦高瞰都没反应过来，“莫名其妙就吼你。”
“唔，应该不是莫名其妙，”秦高瞻算了算时间，“难道说府试的成绩出来了？”
“府试？”
因为之前秦高中过了县试，他的爷奶爹娘在村里狠狠炫耀了一番，就连不打算科考的人都知道考秀才要连过三关，府试是第二关。
秦高瞰幸灾乐祸，“难道说没那家伙没上榜？哈哈。”
“咳咳，收敛点。”
秦高瞻努力收敛，可眉梢间都是笑意。他不满那个堂哥很久了，不仅因对方看不起他们四兄妹，每次见面拿鼻孔看人，更因他早就知道，最初秦登科父子能读书，大半靠的秦登山，结果这些人又用那样恶劣的态度对他们的爹娘。
再者，大哥生病后，村里人时不时有人挑拨他和大哥的关系，还说农家贫苦，兄弟之间都会争抢，你强我就弱。秦高瞰没代入自己和大哥，反而带入了秦高瞻和秦高中之间。他认为秦高中抢走了亲哥的读书资源。
“只是猜测，”秦高瞻很谨慎，“我想不通有什么事能让他这个不爱说话的人一通骂。不过如果秦高中真没上榜，村里早该传遍了。”
过去种种早就告诉他不要小瞧梨花村村民的八卦能力。
“估计才出结果吧，”背着沉甸甸的背篓，秦高瞰的脚步反而轻快起来，“府试又不是县试，整个村就他一个人去考，也就他们家比较关注。等过几日有人去县里，就会传开，到时候，啧啧。他们家之前就不该太张扬，惹得不少人吃了一肚子气。”
他想到秦大壮等人炫耀时村民们扭曲的脸庞，摇头，“肯定有人跑去奚落。”
这个猜测成真了。
没几日，村里有人去县里办事。
县城里都在讨论通过府试的学子，沾亲带故的更是盼望他们能够考中秀才。
村民立马想到他们村唯一的希望，跑去一打听，哦豁，秦高中不仅没合格，名次还很低，可见答卷让知州等考官非常不满意，回村一通宣扬。
这下子梨花村炸开锅了。
虽说有一部分人盼望着秦高中考中，可大多人心态比较酸。加上秦登科等人不是低调的性格，早就惹得一些人不满。这次逮到机会，他们村头村尾的议论，还有的人连青菜都不拿，直接上门，不是找赵氏，就是找孙氏聊天，聊着聊着聊到秦高中。
“高中都考十次了吧，还没考中，”一个妇人笑吟吟的建议，“我看和这名字有关，名字太贵重他压不住，要是改个名说不定就行了。”
孙氏的脸都差点气歪了。
她语气生硬，“都是被牛瘟那事耽搁的，村里县里到处闹闹哄哄，他没法安生学习。”
隔壁屋的妇人也凑过来，一脸疑惑，“整个县的学子都是这学习环境吧？临近几个县都这样。”
虽然没明说‘同样的环境别人考上了你儿子没考上’，孙氏的表情还是很难看。
她受了一肚子的气，回房后和连着几日不肯出门的秦登科闹了通脾气，这一闹闹到晚上，秦高中回来了。
他一路回来遇到不少村民，各个都和他打招呼，各个都关心他的成绩，碍于颜面，他没好发火，可到家后，发现爹娘吵架的声音这么大，顿时压不住火气。
“吵吵吵，生怕别人不知道你们在吵架？”
他一嗓子将两人吼懵了。
心情同样不好的秦大壮和赵氏连忙出来，还没劝呢，他们的宝贝孙子就红着眼继续吼，“之前也是，为了点银子吵吵吵，影响我学习，还不知道错，现在又这样，是想我一辈子都考不中？”
赵氏张嘴，一时之间又不知道说什么。儿子儿媳吵架肯定不好，可对爹娘这个态度，实在是不该。
被儿子骂了，孙氏脸色难看，但在家里她那个秀才爹也经常这样，她还是忍了。
秦登科不同，他被爹娘宠着长大，这辈子没吃过苦也没受过委屈。此外，在他内心深处一直有个观点，因为儿子的出生和长大，夺走了他的读书资源，让他爹娘放弃他改为投资自己的儿子。
之前秦高中表现好过了县试，他能委屈自己和颜悦色，可现在儿子落榜还敢骂他这个老子……他冷笑，“我们一个月吵不了一次，也能影响你？明明是你整日里和那些富家子弟出入酒楼，忘了读书的本分。”
秦高中因他的变脸感到震惊，又很快愤怒起来。
他就知道是这样，不管是爷奶爹娘，对他好，只是想利用他得到好处。就像以前秦登山供他读书是为了将来获利。
有这样的观念，他一直以来都是理所当然接受家里人的供养，看不见他们的苦，甚至还觉得这些人得了便宜，因为血缘关系，能够优先享受他高中后带来的好处。
伴随着这种想法，他又越发觉得家里人不够努力。一群人还不如秦登山一人赚的钱多。
“我忘了本分？分明是你忘了当父亲的本分，平时不种田不经商就算了，居然为了一头牛将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甚至影响整个县。如果不是你，县令大人又怎么对我没个好脸色？”
他并不知宁鸿飞这一两个月的辛酸疲惫，对方没对他笑没鼓励他，被他误解成迁怒，而他这会迁怒于自己的父亲。
“都怪你！”他怒吼。
秦登科气得抬手要打人，又被孙氏拼命拦住。
“你要对我儿子做什么？”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