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转移矛盾 ...
-
乱糟糟。
秦大壮心情差到极点，他先推搡了下儿子，“都多大的人了，动不动就动手，动手能解决问题？这么多年的书白读了！”
又黑着脸对秦高中说：“病牛的事和你爹没关系，是秦高瞻的错。要不是他告诉村长，又给县令大人献策，事情不会闹得这么大。那段日子总是有衙役来村里，村民们总讨论牛瘟的事，的确会影响到你。这次没考上就算了，明年再来。”
长孙落榜后他情绪一直不好，偶尔撞见小儿子的几个孩子，听到他们说说笑笑讨论下一顿吃包子还是饺子，五花肉还剩下多少，他情绪就更不好了。
还想看着长孙光宗耀祖，不能找长孙的过错，他便以最大恶意揣度秦高瞻这个自小就不尊重他们只向着爹娘的小子。
话不多的人想得最多，一会想秦高瞻嫉妒他的宝贝孙子，一会想秦高瞻卖堂哥换得县令的奖赏。四兄妹花的每一文钱，都建立在宝贝孙子的努力上，越发不待见他们了。
而这些话，他本只和老妻说了。今日为阻止家庭战争，才吐露心声，试图转移矛盾。
按理来说一家之主给了台阶，秦高中可以顺着台阶下结束这段争吵。只是恰巧，赵氏见自己的儿子气得脸色发白双手颤抖，加上想到之前村里传的一些事，忍不住开口了。
“秦高瞻那小兔崽子为了在县令大人面前露脸把事情闹大，是记恨着咱们家，这事奶迟早会和他算账。你爹娘吵架也不对，但是你也有问题。”
“我有问题？”秦高中的火气顿时上来了。
赵氏絮絮叨叨的给他算账，“你和你那些朋友去一趟酒楼会花不少钱，这对你学习有好处？不如把钱省下来买书或者请夫子开小灶。我听说酒楼里时常有人来唱曲，妖妖娆娆的，最容易迷住你们这些年轻人，没准你……”
“够了！”
秦高中暴怒，他面红耳赤，表情一度十分狰狞，吓到几人。
“与其说我花得多，不如想想怎么多赚钱。你看别人家的爷爷奶奶，随手就是百十两，你们呢，我花一两就要计较这么多……”
秦高中终于说出一直以来的部分想法。
他也没完全丧失理智，说什么‘你们对我好是想利用我’，而是将问题转移到这群长辈身上，这样自己可以继续心安理得享受好处。
这一招一直都很好用。
平时就算听见村里人议论的那些事，赵氏都能自我安慰那些人在嫉妒，长孙花钱办事有自己的理由，奈何这次府试前秦高中一直表现得胸有成竹，儿子儿媳一会说‘岳丈都说了他肯定能中’‘私塾里的夫子看好他’之类的话，她已经认定长孙能过。
偏偏没过。
一旦没过，那些被强压下去的想法涌上心头，让赵氏看长孙的眼神也有些不善，一气之下说，“别人家的爷奶厉害，那你想去当别人家的孙子？”
秦高中正在气头上，正要应下，孙氏吼了他一声，“你给我闭嘴！”
活了二十年，孙氏就没对他红过脸，秦高中有点懵，紧接着在想，果然就连亲娘都觉得成绩代表一切，不是真的爱他，是爱他能带来的好处。
就在秦高中愣神时，孙氏不拦丈夫了，一个箭步冲过来，扇了儿子一巴掌。
“你、你打我？”
“打的就是你，”孙氏一副气坏的模样，“怎么和你爷奶说话的？快点道歉！”
秦高中红着眼圈，恨恨看了她一眼，转头冲进房间里反锁。
“你这孩子，”孙氏气得跳脚，“就算没考上被同窗奚落村里人嘲笑心里难过，也不能对着爷奶说气话啊，真是不懂事！”
赵氏和秦大壮的怒火因那一巴掌有了瞬间的凝滞，听到这话，又不由自主顺着往下想。
没错，宝贝孙子肯定是因为外边那群人的嘲笑受了委屈心里难受，才会不尊重他们，平时还是很乖的，会说一定高中进士光宗耀祖让他们享福。
自我安慰了下，赵氏难得粗声粗气的对孙氏说，“你也知道高中受了委屈才说这种话，干嘛打他？我都没舍得打他！”
孙氏跺脚，“娘，你没听到他说的那些混账话，我都听不下去！”
“那是气话，以后不准你打他！”
秦大壮也附和。
秦登科回过神来了，有些意味深长的看了媳妇一眼。
平时这媳妇得了奉承就往外掏好处，一副愚蠢的模样，没想到有点心眼，知道这个家最不能彻底失败翻脸的是谁。
平时小打小闹没关系，一旦彻底让他的爹娘死心，不仅是儿子没法再读书，就连他们夫妻俩也过不了好日子，得下地种田干各种家务活。
他偷觑爹娘的神色，发现他们的怒火少了大半，但肯定也留下疙瘩，寻思着必须取了这疙瘩，余光瞥见小女儿一直缩在墙角不敢吭声，忽然想到之前孙氏对他说的话。
“来娣，”他冷下脸，“我听说你和秦高瞻那混小子走得很近？”
秦来娣傻眼，她已经努力减少存在感，怎么还是注意到她？
并不知自己被亲爹拿出来献祭，她努力解释，“没、没有，我没和堂弟他们来往。”
“还堂弟？”
孙氏气道：“要不是秦高瞻，你哥这次不会考差。”
她走过去，揪住女孩的耳朵，用力一拧，“我听梅花说了，病牛那事刚开始的时候，秦高瞻来找过你，你们有说有笑。说，病牛的事是不是和他有关系？他故意让你给我们家下毒？”
这种说法就太牵强了，牵强无理到秦来娣都不知如何解释。
她求救的看向爷奶，结果秦大壮满脸怒气，赵氏更是走过来揪住她另一只耳朵，“好啊，你居然和那个小兔崽子走得近，吃里扒外的东西，看我怎么收拾你！”
牛瘟的事太过严重，在县衙调查清楚后，王村长将前因后果告诉了村民。因此秦大壮也好，赵氏也好，知道孙氏刚刚那番话有许多破绽，但这不妨碍他们拿孙女出气。
一想到秦高瞻是如何讹他们家的小母鸡，又是如何利用他们家的事得好处，在他们眼里，秦来娣的行为已经严重到通敌叛国，顿时一番收拾，收拾着就有意无意忘记秦高中的那些话。
等明日太阳升起，秦高中又是他们寄予厚望的宝贝孙子。
秦登科冷眼看着，丝毫不可怜小女儿。在他心里，三个女儿就是生来为他、为他儿子谋得好处的。他不喜欢秦高瞻，小女儿就不该给对方一个笑脸。
这一次闹的动静有点大，邻里听见了，难免到处议论。也是因着这事，大家都不怎么关注潘大和林狗娃跑到他们村行窃的事。
不过没过几日，大家又提起潘大两人行窃的事，与此同时，热议着另一人。
“哥，我差不多把黑旋风训好了，明日你带我上山挖药吧！”
暴打小偷的事让秦高琼获得极大的信心，甚至主动表示要学习新的药材。
秦高瞻乐得见她如此积极，一口应下，带着挖了几日后，又改为双胞胎兄妹负责挖药，他上午主要在田里转悠。
这日下午，他在书房学习，忽然听到狗叫声，顿时一惊。
自来他们家，除了肚子饿了，以及被秦高琼教育看到陌生人要示警，黑旋风就没叫了。
他赶紧出门查看，却见秦高琼抹着眼泪，从院门一路往堂屋走。黑旋风则是紧紧跟着她，时不时叫一声。
“阿琼，这是怎么了？”
知道这个妹妹有多坚强，陡然看到她哭个不停，秦高瞻又是心疼又是生气。谁招惹他妹妹了？
“大哥。”
秦高琼用力抹着红了的眼角，委屈巴巴的望过来，“你是不是也觉得女孩子不该有那么大力气，不该能追着贼打，否则会嫁不出去，之前才故意不让我出门在家教育黑旋风的？”
面容清俊的少年猜到什么，他微微蹙起眉头，“我没这么想，阿琼，先进屋洗把脸。”
秦高琼垮着脸不肯动。
秦高瞻叹了口气，走过来拽住她的手腕往屋里带。
“是不是村里人在议论那晚的事？这肯定是个阴谋，有人故意针对我们家。之前梨花村去县衙的几人都不信潘大和林狗娃说的话，之后多日也没人提起这件事。”
秦高琼没想到这茬，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又忍不住说，“哥，你真没这么想？那你怎么之前不让我出门？”
秦高瞻没说话，去端了盆水，拿了面巾过来，浸湿后要给她擦脸。
“我自己来。”
秦高琼完全不顾及自己脸嫩，一顿猛搓，又眼巴巴瞧着自家大哥。
“哥，你怎么不说话？”
“气得不想说话。”
秦高琼下意识缩脖子，“我、我不是在质问你。”
“不是生你的气。”
想到有人利用那晚的事，秦高瞻就想把人揪出来揍一顿。
不过目前最紧要的是解开妹妹的心结。
“听着阿琼，”他弯腰，和坐在椅子上的妹妹对上视线，“我从来不认为女孩子力气大，无师自通能把不怀好意的成年男子打得满地乱爬不好。相反，我为你感到骄傲。你那晚英勇的表现，保护了我们，保护了我们家的财产。”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转移矛盾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