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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一百一十 ...

  •   “不过你别以为这样就能收买我们。”

      群玉吃着吃着,忍不住出言提醒道:“我们只忠于贵妃娘娘一人……”

      她声音底气不足,视线飘忽,大概也知道什么叫吃人嘴短,藏不住心虚。

      可嘴上这么说,往嘴里塞的食物却依旧源源不断。

      像是这辈子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祝愿也对此只道:“放心,我不为难你们。”

      说罢笑了笑,虽然笑意温和,却莫名令人觉得不怀好意。

      群玉得此承诺便放心大胆地吃,“嘻嘻!你人真好!”

      想容却越来越觉得不对劲,偷偷打量祝愿也的目光也越来越频繁,一个不巧正对上祝愿也笑眯眯朝她看来的眼睛。

      “想容,你在担心什么?”

      想容摇摇头不说话,迅速躲开视线埋头吃菜。

      祝愿也放下筷子,忽然变得欲言又止,目光在她们三人脸上打转,好半晌才问:“你们今晚还有任务吗?”

      群玉重重点头道:“有啊,点为萤,和侍奉公子!”

      “怎么侍奉?”

      “睡觉!”

      群玉回答得理直气壮,露华也不以为意,大抵是在这深宫内院被藏得太好了,很多事情都还不明白是什么意义,只是章叶儿叫她们做,她们便做。

      唯有想容微微红了脸,低头咬着筷子不吃菜了。

      祝愿也靠近石桌边缘,目光向她们倾近几分,眯着眼睛问:“那如果完不成任务,你们会怎样?”

      露华答:“不会怎样,就一直留在这里而已。”

      想容犹豫良久,鼓起勇气抬头,失落地问:“公子,是我们不够漂亮吗?为什么你不愿意……”

      祝愿也摇了摇头,没说什么,但若有所思。

      须臾,他又微微退离桌边,唉声叹气道:“不是你们不够好,是我的原因。”

      三人闻言一时被勾起兴趣与好奇心,三双漂亮而水润润的眼睛齐刷刷落在祝愿也脸上,“什么原因?”

      祝愿也飘飘然瞥了眼天空的艳阳,干咳两声,难为情地说:“其实是我……不行……”

      群玉和露华听罢还是有些摸不着头脑,只有想容一瞬睁大眼睛,颇有意味地审视祝愿也两眼,又舒展眉眼,苦笑了笑,万分可惜地安慰道:“祝公子,这也不是什么要紧事情,要不我请太医来给你调理调理?”

      祝愿也摆手摇头,叹息不止,“唉,没用,天生的毛病。”

      他这副态度,不知道还以为是得了什么绝症已命不久矣,看破了生死呢。

      “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呢?”

      “真没必要。”

      “我不是说太医,我是说我们……”

      “……”

      群玉和露华从他们对话中大概明白了什么,皆期待着祝愿也的回复。

      祝愿也挑眉看见她们期盼的目光,笑意愈发幽深,并趁热打试探铁道:“我有一种药可以治自己的不举之症,你们要是能给我找到就好了。”

      想容皱眉问:“那药在哪里?”

      祝愿也勾勾手指示意她们靠近,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说:“在一个竹子做的方包里,原先我是随身带着的,但被关到这里后就弄丢了,你们瞧见过吗?”

      群玉思考片刻,忽然惊喜道:“见过!在贵妃娘!”

      祝愿也迅速站起来捂住她的嘴,“嘘!!”

      群玉眨眨眼,看了眼屋顶上的真御山庄弟子们,尔后点点头。

      祝愿也这才放心地放开她,一边慢慢坐下一边强调提醒道:“小声点,我可不想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我不举……”

      群玉偷笑两声,凑近他面前放低声音道:“我在贵妃娘娘的寝殿里见过这样一个竹包,你确定药就在包里吗?”

      祝愿也克制心中狂喜,表现出来的唯有难为情与淡定,“对,就在那里面,你们如果给我拿回来……”

      群玉听罢立刻拍拍胸脯承诺:“包在我身上!!”

      想容觉得有些奇怪,但又说不上哪里奇怪,轻蹙轻笼的柳眉中飘荡着令人不安的疑愁。

      祝愿也见她还是不太放心,又装出一副伤心羞愧的脆弱态度,捂着脸说:“这种事情实在难以启齿……”

      想容刚想再安慰安慰他,他却忽然朝她们凑近,露出拧巴的可怜模样,委屈又痛心地叮咛:“求你们了,偷偷的拿来给我就好!千万别被别人发现我随身带着这种药!不然我这辈子都没脸见人了!”

      群玉和露华皆心生同情,壮士断腕般严肃应诺道:“放心吧,我们会小心!”

      就连想容都不忍心再怀疑什么,毕竟没有哪个清白男子会拿如此丧尊辱严的事情开玩笑啊!

      偏就祝愿也会。

      房顶上的大弟子见他们凑在一起窃窃私语,时而害羞时而偷笑,后又变得严肃,像是在商量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于是扬声大呵,警告道:“祝愿也!你又想耍什么把戏!”

      祝愿也闻言满脸羞愧难当,噗通一声趴在桌子上把自己藏起来。

      他知道,现在不需要自己开口,自然有人会帮他解释。

      果然,群玉当即开口:“没有!祝公子没有想逃出去! 他只是……只是在给我们讲故事!嘿嘿!”

      露华点头附和:“嗯……嗯嗯!”

      想容也冲房顶微微笑,侧面证明群玉没有撒谎。

      大弟子眼睛眯了眯,不知想偏了什么,眼神忽然就变得意味深长,充斥着鄙夷。

      旁边刚吃完猪肘子的小徒弟见他神色奇怪,便问:“师父,怎么了?”

      他不屑冷哼,“祝愿也在下面给小姑娘讲情'色故事,真是猥琐!!”

      小徒弟脸颊一红,诧异道:“师父怎么知道?你能听见?”

      他回道:“看他们那样子就知道,一个个春光满面的,呵呵!!”

      “啊切!”

      祝愿也打了个喷嚏,一抬头,发现群玉已经起身跑开了。

      饭都没吃完就急哄哄地去偷药。

      祝愿也目送她打开大门,又见她回头给了自己一个信心满满的眼神,最后风风火火消失在闭合的门后。

      祝愿也努力藏起激动,不露声色歪嘴一笑,拿起筷子继续吃菜。

      *

      汴安的艳阳照不到芙蓉店,没有皈依的晨雾像一团团失落而困苦的灵魂,在黎明即将到来前织造凄苦的梦。

      梦里陶因看见自己坠落深海,祝愿也扒在大船边伸手想抓却错过了他,唯有撕心裂肺的呼唤在沉闷压抑的大海上风雨飘摇。

      飘摇后破碎,再坍塌。

      他在不断下坠中笑了笑,想告诉祝愿也“我爱你”,却还没来得及说出口梦就醒了。

      由于两天三夜没有进食喝水,又一刻未曾歇息地跑了太久,终于支撑不住昏倒在山林小路,不知昏迷多久,忽被夜里突如其来的一场冬雨冲醒。

      陶因晃晃悠悠坐起来,坐在一路泥泞之中,仰头去接天上掉下的甘露。

      意识与力气都尚未恢复,血液冰凉,正是需要好好歇息的时候,他却不敢耽误,起身继续朝前走,在淅淅沥沥的雨中走得东倒西歪,跌跌撞撞。

      “麒麟血……麒麟血……祝愿也……”

      他嘴里喃喃着麒麟血和祝愿也的名字,似乎这样就能支撑身体继续走下去。

      “我得把麒麟血给他们送去,不然大家都会死……三天了,可以进城了……魏师姐,我马上回去,等我……”

      又走了一天,从清晨走到傍晚,从阴天走过晴天。

      路上有行人见他可怜,让他坐上运输稻草的板车,顺路带他一段。

      他躺在稻草中,蜷缩着身体。

      枯草的味道蔓延在鼻前,他感觉自己也和这枯草一样,快要没有生命了。

      善良的中年农夫同他聊天却没得到回应,察觉不妙下车一看,见他脸上血色惨白,双唇皲裂,嘴巴微微张开着,呼吸气若游丝,仿佛下一秒胸口就不会继续跳动。

      “哎呦这孩子!”

      再上手一模额头,温度吓得农夫连忙调转车头朝最近的城里驾车驶去!

      陶因再次醒来时,农夫已经付完钱离开了。

      飘荡着药草味道的房间令他恍惚中以为自己回到了画清堂,回到了小时候。

      “小哥哥,你醒啦?刚好药还没凉,起来喝了吧。”

      一个模样十一二岁,胖嘟嘟很是有福气相的小姑娘站在床边为他递来药碗,他睁眼在一片模糊中打量一圈四周,咽了口红肿疼痛的嗓子,吃力地坐起来。

      他向小姑娘侧过身体,伸去脑袋,轻轻抿住药勺,在迷迷糊糊与各种疑问中放下警觉,享受着温热而甜甜的,带着桂花香味的药汤划过喉咙的感觉。

      小药娘稚嫩明朗的酒窝,以及熟悉的药草味让他全身心放松,不由自主地就想这样任由自己再睡会儿……可他忽然想起什么,猛睁开沉沉的眼皮,急慌慌问:“我睡多久了?!”

      小药娘微愣,保持着礼貌笑容回答:“孙叔昨晚给你送过来的,现在已经辰时五刻了。”

      陶因一惊,连忙下床穿鞋,一边问:“这是哪里?”

      小药娘看他如此激动,怕他打翻药汤,于是端着药汤退远几步,“寿州。”

      陶因穿好鞋,呆呆直起身体,坐在床边发怵,嘴里碎念:“糟了,浪费一晚上时间,还离汴安越来越远……”

      小药娘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手里的汤药,心疼般地问:“你还喝吗?我熬了许久呢,我还怕你年纪小不爱吃苦,特意给你放了蜂蜜和桂花。”

      听感觉,她只是心疼那碗药。

      而且明明她自己还是个小孩子,却说比她大七八岁的陶因年纪小,真是小小年纪就生了一副医者心态。

      陶因缓缓回过神,转头对上一双满目期待的眼神,于是在小药娘的殷切注视中接过汤药一饮而尽。

      小药娘惊喜交加,在屋子里蹦蹦跳跳地跑了两圈,拍着手高呼:“好哦!我独自治好了第一个病人!以后我也可以出诊啦!!”

      陶因:……

      “小娘子,你家大人在吗?”

      陶因正问呢,便有一个背着四四方方的药箱的青年郎中从门口走进来。

      小药娘立刻冲到他面前,小手直直地背在身后,高挺胸膛,骄傲地说:“阿爹!你昨晚住客人家的时候,孙叔送来了一个发烧的病人!我扎了针,给治好了!你看!!”

      郎中顺着胖乎乎的小手指的方向朝陶因看来,立刻眉头一皱,斥骂道:“胡闹!你拿病人练手呢!!”

      说罢大步流星走到陶因身边,不由分说便号脉。

      小药娘依然满脸兴奋,并没有因为被训斥而不高兴,想必平时被宠溺惯了,这才如此没轻没重。

      “反正我治好了呀!他都已经醒了,而且退烧了,还喝完了我配的药!阿爹,以后这样的小病我也可以出诊!!”

      郎中把完脉,先是瞪了小药娘一眼,尔后回头对陶因扬起笑脸,抱歉似的说:“实在不好意思,小女荒唐,好在小兄弟是习武之人,内力纯厚,身体比一般人结实些,这才挺住了她的折腾。”

      陶因点点头,没有吭声,却似乎憋着什么欲言又止的话。

      郎中拿走陶因手里的药碗,送到鼻子前嗅了嗅,这次先是情不自禁失笑,然后才正色瞪住小药娘,“这服药虽然没配错,但还是有所欠缺,下次绝不可以在我不在的时候胡闹!听见没有!”

      小药娘不答,只睁大眼睛激动地问:“缺什么缺什么?!”

      她对知识如饥似渴的样子令郎中十分满意,于是父女二人这就开始探讨上了加什么药材能让药效更好。

      陶因在一旁局促地坐着,终于憋得脸色微红,一鼓作气脱口而出道:“先生!我急着去汴安!可以借我些银子买马吗!”

      父女二人微愣,一同转头看向他。

      陶因不好意思地冲他们重重低下头,作鞠躬状,恳求道:“我一定会还的!”

      过惯了低物欲生活他,从来没有因身外之物而苦恼过,可当下不得不向陌生人开口借银子,令他情何以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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