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31、一百三十一 ...
-
“小因！你怎么样？！”
陶因抱着自己躺在地上，努力蜷缩着，直到听见祝愿也的声音才稍稍松了紧绷的身体。
引路方玉从他怀里掉落，吸引了祝愿也的目光。
“方玉我不是给张子年了吗？怎么会在你这里？！”
祝愿也无视方玉，冲上前抱起陶因，发现陶因的双手和腹部都被方玉烫得溃烂。
焦烂的皮肤散发出浓浓血气。
陶因闭着眼睛，一动不动，明明眼睑还在发抖，整个人却软塌塌地一点儿力气都没有。
他脸色惨白，没有生气的面容让祝愿也一度想到了再也醒不过来的祝楠悔和赵瑄。
这令祝愿也本就冰凉的心脏再次梗塞，揪心之势痛苦不堪！
祝愿也跪在地上，把他揽在怀里，抱着他的同时用左手去抓挠右手手心还未愈合的伤口，挠到伤口开始重新流血之后，再按住陶因身上受伤的地方，用麒麟血为他缓解伤痛。
“小因！小因！！说句话，别睡，别睡啊！！”
祝愿也崩溃呼喊着他，急得泪流不止。
麒麟血被祝愿也激动地抹在陶因身上，像是自陶因血肉中生出的凌乱的红花。
姜末拉着杨喜喜站在门口，两个孩子都吓坏了，只能干看着而不知道该怎么办。
司节横举镰刀走到祝愿也身边，眼睁睁瞧见祝愿也这样一副反应。
她沉默着，半是不解半是失望。
“愿也，他是你朋友？”
“对！你干什么不分青红皂白对他下此狠手！！！”
祝愿也瞪着通红的眼睛冲司节声嘶力竭地咆哮，“我只有他了！你明不明白！！我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他了！！！！”
司节闻言，原本微微嘟着的嘴巴缓缓松开，不屑一顾的态度也变得紧张而严肃起来。
小鼻子耸了耸，忽然从祝愿也身上嗅到什么，瞳光瞬间震动不止，“你身上有小悔的血？！你找到小悔了？她受伤了吗？！”
祝愿也努力用麒麟血按着陶因伤口的同时崩溃大哭，“你来晚了，我们再也见不到她了！！”
司节倒吸一口气，小小的眼睛瞪得极圆，“你？说啥！！”
“咳！咳咳……”
陶因也听出了不好的消息，虚弱地咳了几声。
祝愿也听见陶因有反应，连忙低下头轻声呼唤，“小因？小因？！”
司节皱着眉，很快明白并接受了这个事实。
她转身关上门，把姜末和杨喜喜，以及一些听到动静凑在走廊和楼梯口看热闹的人都堵在门外。
“愿也，知道我为什么突然来找你吗？”
祝愿也哭泣的声音悄然凝噎，“是……最近有很多人闯岛，对吗……”
司节往他面前跳了一步，神态严厉地质问：“你做了什么？！！走之前答应的好好的，绝对不会让人族发现你的麒麟身份！结果呢？！为什么会突然出现那么多人不要命地寻找山海岛？！！”
祝愿也低着头……话到嘴边欲言又止……
司节心急如焚，继续与他强调利害，“人类气息会破坏迷雾结界，照这样的趋势下去，山海岛早晚会暴露！”
此时麒麟血已经让陶因恢复了些力气，他慢慢睁开眼睛，欲为祝愿也辩解，将祝楠悔这么多年利用嘉仙教的所作所为，以及赵环的阴谋与目的说给司节听。
“是祝夫人……”
然而他才刚开口，就被祝愿也迅速捂住了嘴。
司节蹙眉露出疑惑的表情。
祝愿也沉默片刻，最后只道一句，“对不起……”
听罢，司节深呼吸，抬高眼眸，小小的个头站在祝愿也面前，却拥有极强的凝视之态。
“你在人族面前露出过麒麟角，对吧。”
祝愿也点点头：“是我害了山海岛，对不起……”
陶因忽然有些激动，吃力地撑起身体，万分不解的眼神仿佛在问：不是你害的山海岛，为什么承认？！
祝愿也见陶因没什么大事，心中暗暗放松了些紧绷的心绪。
他借搀扶的动作，轻轻捏了捏陶因手臂，微眯的眼眸传达给陶因一股不能直言的心思。
陶因看着他的眼睛，明白了他的意思。
虽然不赞同，但陶因没有当着司节的面戳穿他的谎言。
司节忍下怒气，咬了会儿嘴唇，万分怨恨最后只化作一声无奈叹息。
“当初真不该让你出来。”
陶因闻言回头看了看司节，又转身抓住祝愿也手臂，慌张地问：“她是谁？！她会抓你回去吗？！！”
祝愿也按下他情绪激动的手，轻轻拍打安抚，“她就是我的小外婆，方玉是她的，你不该守着不给她。”
“我不知道，我怕方玉被别人抢走了会给你带来麻烦。”
陶因苦皱眉头，肩膀因为疼痛猛地缩了一下，连带着五官都拧成一团。
祝愿也这才注意到他身上除了被方玉灼伤的伤口以外，还有很多司节的镰刀所打出的伤口与淤青。
司节面对祝愿也埋怨的眼神也很憋屈，愤愤道：“我怎么晓得他是你朋友！我就想拿回方玉，可这孩子死都不肯松！我只能！”
司节解释着，陶因忽然又咬牙暗“嘶”一声。
别说祝愿也心疼得不行，就连司节看见他这幅样子都难免觉得自己下手太过分了，因而说话渐渐没了底气。
“我只能……硬抢……”
祝愿也将陶因扶到床边坐下，安慰道：“好了，都是误会。”
陶因垂下脑袋点了点头，“嗯。”
他一手撑着床沿，一手捂着肩膀，手臂抖了抖终于坚持不住忽然失去力气倒在祝愿也怀里，“我也只有你了……别走好不好……”
祝愿也抱着他的肩膀，轻微抬眸看向司节，神情为难……
他没有第一时间给出回应，倒是司节双手环抱住镰刀，直接说：“他必须回去。”
这话一出，祝愿也感受到怀里的人怔着颤了颤，低头间正看见陶因闭上眼睛，把脸埋进他胸口。
不一会儿便有冰冰的眼泪穿透衣裳带给祝愿也凉意。
“我还有事情没处理完，等我解决了这里的麻烦，就跟你回去受罚。”
他上下抚了抚陶因手臂，话虽然是对司节说的，但语意却像是在给陶因承诺，“不过以后，我还要回来。”
可司节严肃反驳了他的要求，“我带你回去不是为了罚你。
“你是山海岛唯一的白麒麟，早晚要成为山海神使，神使虽然拥有保管方玉的权利，但必须时刻坚守职位，决不能轻易离开！
“尤其像现在，出现了人族大肆闯岛的情况，更是需要我们神使守护山海岛的时候！！”
司节把情势说得越严峻，陶因越心慌。
他眉头紧蹙，可怜巴巴地抓住祝愿也手腕，十指紧了紧，用蚊子似的声音闷在祝愿也怀里说：“不要走……”
他以为司节听不见，但司节听得一清二楚。
“什么不要走！！”
司节跳到方玉边捡起方玉，擦了擦方玉上晶莹剔透的血迹，继续十分强势地说：“我本来拿完方玉就会去找你，再带你回山海岛，这件事情由不得你说不！”
祝愿也紧紧牵住陶因的手，抬头看着司节的眼睛，激动道：“我没答应你要做神使！！”
司节努起嘴巴，瞪他一眼，“你闯出这么大的祸！还想逃避责任吗！”
祝愿也一瞬没了底气，瞳孔闪烁。
他不敢再看司节，更不敢低头去瞧陶因。
“再给我两天时间，让我考虑一下好吗……”
“还考虑什么，现在就！！”
“司节！”
祝愿也放开陶因，扶陶因坐稳之后起身走到小小的司节面前蹲下，放低姿态，仰头凝望着司节，难得如此严肃认真，“如果我现在就走了，这辈子都不得安心。”
向来嘻嘻哈哈惯了的人，一旦认真起来，那便是不死不休。
司节从他眼中看到了无法撼动的坚持，但还是不答应。
她瞥开目光，重叹一声，不说话。
祝愿也跟着沉默片刻。
片刻后，他轻轻跪下去，身体发软，瘫坐在自己小腿上，低头看着司节一只小小的脚，面如死灰地说：“只要让我去救我的朋友，我就答应你，接任神使……”
陶因坐在床边，闻此不自觉勾起一抹悲哀笑意：呵……
他咬着下唇，任由眼泪顺着微微翘起的唇角落到膝盖上，闭眼时似乎是想把所有痛苦的话音都排斥在外。
司节想了想，目光重新落在祝愿也身上，“好，两天后的这个时间，我会准时带你回山海岛。”
说罢，直接蹦跶着翻过窗户跳了出去。
陶因见状瞳孔一震，下意识追到窗边伸手去抓她，但手边只有一片湛蓝色的羽毛悠悠飘落。
司节不在地上，也不在天上，而是撞入墙壁之中消失无踪。
祝愿也依然呆呆跪坐着，头都不曾回一下，唯淡定道：“别担心，她修为比我高多了。”
陶因慢慢缩回手，微微回首侧眸，“所以，如果她要强行把你带走，你也没有办法，对吗？”
祝愿也缓缓站起来，苦笑了笑，语气难掩无可奈何，“嗯。”
陶因继续回眸，看见祝愿也从跪姿站起来时的身影，竟有那么几分憔悴与狼狈。
“祝夫人她……到底怎么了？不是说好跟你回海岛吗？”
祝愿也拍拍膝盖上的灰，转身看向陶因，努力扯出一个艰难的笑，“我们麒麟有一种天性，喜欢的东西是一定要永远永远留在身边的。
“我阿娘她……和她喜欢的人，永远在一起了……”
陶因微微垂眸，不明白祝愿也的意思：只有死才能在一起？
正想开口问呢，忽听见窗外的墙里传出了司节的声音，“小悔知道一旦回海岛，我就不会允许她再和人类见面，所以她宁愿和喜欢的人死在人间，也不要去海岛，对吧。”
陶因猛转头看向墙壁，震惊地眨了眨眼睛。
祝愿也却是一副见怪不怪之态。
陶因很快接受了这样不符合逻辑的奇怪现象，又问：“既然如此，祝夫人为何苦心孤诣七十年寻找山海岛？”
祝愿也叹息道：“一是因为她想回家，二是因为……麒麟血霜毕竟有限，她没了麒麟角，就会和普通人类一样生老病死，所以无论是为了阿爹还是为了她自己，她都必须找到我……得到我的麒麟血……”
司节藏在墙里幽幽出声，“麒麟都有病，死性不改！”
祝愿也看了陶因一眼，藏起悲伤，“去吃点东西吧……”
他眼眸动了动，暗示陶因一起离开这里。
陶因心领神会，点点头，一瘸一拐地走到他面前，“嗯。”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