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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达成合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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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因撂下剑,推开章叶儿,碗里的麒麟血撒了一地。
他看见祝愿也脸上的巴掌印和刀痕,眉头紧皱,心疼不已。
祝愿也冲他苦笑了笑,“没关系的,我自愈能力很强,一会儿就不痛了。”
陶因上前查看镣铐,借用这个动作打掩护,压低声音说:“我弄清楚了艮窑的秘密,今夜天晴,月亮很圆,我带你去。”
祝愿也一半震惊一半疑惑,“啊?”
他放下镣铐,回头看了眼站在门口气呼呼瞪着这边的章叶儿,神色谨慎。
他踮起脚,双唇凑到祝愿也耳边,声音更小了些:“艮窑里有通往山牢的舆图,只有月光才能让舆图显现。”
祝愿也瞳孔慢慢张大,一遍遍心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可是小因,你怎么知道?”
“我在翟大师的藏书里翻到了,得知有一种会发光的黏土,能随着月光的明暗而呈现出不同亮度,前夜我们在艮窑,我看见艮窑的墙壁会发光,所以我猜,那面墙里一定掺了这种土。只可惜当时月光不够亮,舆图并没有完全显现,今夜我们再去,一定能看见。”
祝愿也一边听他解释,一边凝视着他的眼睛,如此近的距离,如此悄咪咪的话音,让二人之间的气氛变得暧昧。
只是陶因低着眸子,说的认真,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当他讲完,抬眸对上近在咫尺的眼睛时,瞳孔明显愣了愣,尔后快速退离。
章叶儿斜瞪着他们,“叽叽歪歪的嘀咕什么呢!!”
祝愿也回味着陶因的话,心中希望渐升,嘴角微扬。
如果他说的没错,那不就意味着唐池给的指示的真实的,山牢也真的存在,见到赵瑄指日可待!
“小因,我爱死你了!”
祝愿也一激动,下意识想要拥抱他,可铁链的束缚令他无法自如活动。
他烦躁地扯了扯铁链,再回眸对上陶因那双微微含笑的眼睛,立刻敛了厌烦,努力苦笑出来,又补充一句:“我就知道你也是爱我的!”
陶因不自觉失笑,眼中一派真挚。
这次他没有反驳,只道:“但是你被困在这里出不去,我们得先解决这件事情。”
章叶儿忍得不耐烦,正要走,忽然门口闯进一队人马,来势汹汹。
三人一齐瞧过去,只见这队人与陶因一样,皆身着姜黄色派服,领头之人正是真御山庄庄主,兼嘉仙教教主——唐池。
祝愿也见他出现,下意识打量陶因的反应。
陶因明显是有些高兴的,像是有人来替他撑腰,令他一瞬间底气十足。
但没想到,章叶儿比他还要兴奋。
章叶儿抢在陶因开口前朝唐池跑过去,提着裙子站定,一手叉腰,回身指住陶因,气呼呼地控诉:“唐庄主!看看你教的好徒弟!你知道他刚刚说什么吗?!!他说要杀我!!!他竟然想杀我!!!”
唐池眼神转动,看了看陶因,看了看祝愿也,最终露出一声叹息,目光温和地落在章叶儿身上,却没有第一时间开口说些什么。
祝愿也注意到他头上冒出了几根白发。
“他老了……”
是啊,他本来就年长……
前些日子在草场上见到他时,他还没有如此憔悴衰老,即使九十多岁高龄,但外貌却与半百的老人相差无几。
岁月在他身上似乎并没有留下太多的痕迹。
但如今,不知是什么改变了他的模样,令他看上去在短短半个月间衰老了二十多岁。
祝愿也沉眸猜测,或许是因为没有麒麟血霜帮助他维持年轻的缘故,亦或许,他心中藏着旁人看不见的忧思,加速了他的衰老。
章承呢,大抵也是因为这个缘故,才不敢出来见人吧。
看来晚晚一把火,真的改变了太多人的命运。
“贵妃娘娘……”
唐池身后的弟子们纷纷下跪行礼,唯独唐池无任何表示,章叶儿那般无理取闹之人,竟没有半点斥责他的意思。
似乎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亲密到可以忽略这些繁文缛节了。
唐池无奈沉默好半晌才开口,“贵妃娘娘息怒,我回去定会严厉惩治此徒。”
章叶儿好像没听见他说什么了,怒吼:“他要杀我!”
唐池退后半步微微颔首,放低了姿态,“我知道,是我管教不当,我保证,他一定会受到应有的惩罚。”
章叶儿持续大喊,怒到破音的嗓子听上去还有那么几分撒娇以及委屈的味道在里面,“他要杀我诶!”
唐池皱眉,继续压低身姿,严肃地又说了遍,“娘娘若不放心,我们把他移交京府衙门如何?”
可章叶儿完全不听,一个劲儿强调,“他要杀我啊!”
唐池:……
唐池再无话可说,问:“那娘娘想要把他怎样?”
章叶儿终于得意一笑,坏兮兮地看向陶因,“就地清理门户!”
陶因微愣,立刻去看唐池的态度。
唐池用余光对上陶因的眼睛,眼角真的透出了几分杀意。
陶因不由自主感到害怕,握紧了手中剑。
他不理解,前夜在真御山庄庭院内,师父对章家人明明不是这样的态度。
“思愿,章家如今一手遮天,我也被掣肘其中,不敢透露太多,我只能告诉你,月圆之夜去艮窑,你会等到你想要的东西。”
陶因跪在月下,抬头看了眼月亮,无意间瞧见了师父耳边的白发,以及淡淡月光中,一袭黄衣里透出的憔悴与疲惫。
“师父,弓里的竹片,是你背着章叶儿放的?”
“是。”
一句苍老的话音刺进陶因心里,令他心绪颤抖。
唐池俯视着他,身影背对月光,在他身遭遮出一片凉凉的阴影。
但他并不觉得寒冷,相反,他感受到了师父的无助。
他第一次发觉,师父并不只是那个江湖中人人景仰的大侠,也不是嘉仙教中说一不二的教主。
整个大景都在章家的掌控之下,真御山庄也有它的苦衷,迫不得已,虚与委蛇。
“骑射比试时,你没有用辣椒水妨碍祝愿也,相反,是你派人暗中协助他晋级?”
“是。”
“张子年和魏师姐,是你故意放进真御山庄,引导他们偷听,又放他们离开。”
“是。”
“你让我接近祝愿也,是真心希望我帮助他找到钱老堂主与建祖皇帝?”
“是……”
“你恨章家。”
最后一个问题,唐池沉默了。
不管怎么说,师父的种种行径,确实都在与章家对着干。
可眼下这个师父,他对章叶儿的忠诚,却又不似虚与委蛇。
真心的不能再真心了。
陶因忽然觉得师父好陌生。
他快速思考片刻,忽然冲过去跪下,将剑架到自己脖子前。
“师父不必为难!若师父要我死,我绝不反抗!”
他可怜地蹙着眉,抬头凝视唐池双目,眸光颤抖间,一片诚恳与心酸。
他没有赌,因为示弱这招在唐池面前总是有用的。
百试百灵。
对面章叶儿见状喜不自胜,正想命令唐池立刻动手,没曾想,陶因越是乖巧,唐池越不忍心。
她见唐池面露柔软,恶毒的话噎在喉咙里说不出来,转言问道:“唐池?你不敢吗?”
唐池没说话,视线既不在陶因身上,也不在章叶儿脸上,向来雷厉风行的他,此刻竟变得优柔寡断。
祝愿也站在一旁看戏,站累了,于是用左脚蹭了蹭右脚脚背,小动作惹得铁链晃动,叮叮当当的声音打破了他们三人之间的沉默。
章叶儿一个恶狠狠的目光瞪向祝愿也,莫名其妙捉住他大呵:“安静点!!吵死了!!”
祝愿也下意识吓得不敢动,连呼吸都憋了一瞬。
但回过头来,不禁自问:我怕她干嘛?!!!
章叶儿提起裙摆,气冲冲朝他走去。
陶因想要阻拦,但碍于唐池就在眼前,他只能暂且忍下,用余光偷偷观察章叶儿要做什么。
章叶儿依次捡起碗和刀,见碗里的血干成了一片膜,而祝愿也脸上的刀痕已经在慢慢愈合。
她举刀上前,想要再次取血。
祝愿也皱眉,后退躲避,倒不是怕疼,而是怕陶因看见这一幕后,会猜出自己的身份。
“贵妃娘娘……等一下……”
他小声叫停章叶儿,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听得到的声音说:“这种事情,可不可以私下里做?”
章叶儿双目眯了眯,略一思忖,明白了祝愿也的忧虑。
她也压低声音,“可是不行,蒋潇马上就会来把你带走,我没机会了。”
她嘴上虽说不行,但眼神却有几分别样的期待。
祝愿也想了想,在她期待的眼神中无奈叹了口气,妥协道:“我亲自把自己给你送去左相府,可以吗?”
章叶儿嘴角慢慢扬了起来,弯弯的眼睛也越来越亮,“说话算话?”
祝愿也故意表现出万分无奈,“贵妃娘娘神通广大,与其与你作对受苦,倒不如识相点儿,你说对吗?”
他心里却是别的打算:留在瑞景书院找阿爹要紧,但章家有阿娘的线索,我最好不要和他们撕破脸,必要的话,接近他们,与之合作,也无不可。
至少有一件事情他能确定,章家有祝楠悔的行踪,但他们并没有完全掌控祝楠悔,否则没理由费尽心机在他祝愿也身上取血,直接取祝楠悔的不就好了?
章叶儿在祝愿也偷偷打算的这片刻里,似乎也在琢磨着什么。
二人无声对视须臾,不约而同地眯眼笑了笑。
他们笑起来,眼睛简直一模一样。
都有几分坏坏的试探。
章叶儿:“哈哈哈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小子在想什么,你想找她?”
祝愿也也不藏着掖着,挑眉笑了笑说:“娘娘不就是想要这个天下嘛,而我只想找到我的爹娘,找到了我就走,这里的事情和我并没有关系,所以我们的目的并不冲突,没必要当敌人,对不对?”
章叶儿想了想,莫名有种小得意,“你真的是来找她的?”
虽然祝愿也不明白她为何如此执着地纠结这一点,但他点了点头,承认了,“是,我回来,就是为了找她。”
章叶儿情不自禁笑得更加明媚,“好,你乖乖把血给我送到左相府,哪天我开心了,我就把你爹娘的行踪都告诉你。”
祝愿也暗喜,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