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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云夜楼大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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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仅仅山下有火光，就连城里也有火光。
城中火势方才还只有微弱一点儿，二人说话这会儿功夫已然呈席卷之势蔓延。
祝愿也暗觉不妙，牵好陶因，按照荧石指引，顺着唯一的路线往山下赶。
章叶儿果然带领皇城军堵在这里。
他们走下路口，面对的便是无数弩箭箭尖。
连章叶儿本人都穿上了劲装紫甲。
她昂首挺胸坐于马背之上，一手稳稳控制缰绳，一手持弩，威风凛凛，英姿飒爽！
见到祝愿也出现，她勾起嘴角，扬声大呵：“祝愿！这次你跑不掉了！！”
祝愿也没搭理她，谨慎扫视周围，发现只有章叶儿和皇城军在这里，却不见蒋潇蒋弦，以及书院其他先生。
他不禁冷笑，这才抬眸直视章叶儿，“贵妃娘娘，这次你又耍了什么把戏？”
正说着，耳朵动了动，忽听见西南方向有噼里啪啦的火声。
呼呼热风中掺杂着百姓的嘶喊声，各种惊呼杂乱无章，此起彼伏。
转头看去，发现是城里的火越来越大，比刚刚在山上看见的还要大。
算方向，起火点正是云夜楼，亦是整个汴安最繁华热闹的大道中段。
而章叶儿傲睨自若，对此无动于衷。
祝愿也咬牙忍着一口气，对她大喊：“是你放火引走了书院布防？！！”
章叶儿挑衅般扬眉冷笑的态度，意示着祝愿也猜对了。
汴安中城被大火吞灭，半个时辰前还歌舞升平的云夜楼，此刻高高伫立在火光中，摇摇欲坠。
大厦将倾之际，数千人的生命等待拯救。
而东边的皇城，西面的鸿王府，北方汴安京府以及穆国公府，全都距离较远，能最快赶到的兵马机构只有瑞景书院！
当年蒋老将军把这支上过战场的军队交给蒋潇时，唯一的叮嘱就是保护书院，保护书院学子，别的什么都不用管！
然而这次，蒋潇什么也顾不上，当即调动书院里所有蒋家军救火救人！
不仅仅是军队，就连学生都一窝蜂涌出书院，各尽其力拼命救火！
有的连鞋子衣衫都没来得及穿！
大火边，有刚逃过一劫的农妇，坐在漫天洋洋洒洒的灰烬中，嘶声哭喊咒骂，“老天爷！！你真不是个东西啊！！！我的女儿还在里面！！还我女儿！！”
火光将她脸上的痛苦与悲戚映照得淋漓尽致。
然而大火无情，周围人都在忙着逃命，也有伟大的勇士冲进云夜楼火场救人，但结果却是有去无回。
轰隆隆，阁楼上的屋檐和木桩开始坍塌，不幸者逃之不及，被带着焰火的柱子砸中，生命一瞬间蒸发。
云夜楼里的酒客，借宿者，聚餐的朋友，乐师，舞娘，伙夫，跑堂，等等等，所有人，跑出来的没跑出来的，都发出了越来越恐惧的惨叫声！
“救命啊！快跑啊！！！”
有时只能听见声音，却看不见呼救的人在哪里。
火势蔓延，已经朝两旁的铺子开始烧去。
就在百姓绝望无助之时，黑甲蒋家军，以及身穿麒麟院服的年轻学子成群结队赶到。
这一刻，百姓齐刷刷望去，仿佛看见了天降神兵。
然而另一边，空空荡荡的瑞景书院，侧门大开，章叶儿带领皇城军，堂而皇之地走了进去。
祝愿也头顶的角蠢蠢欲动，燃烧着业火的双眼似要将章叶儿吞没，“章叶儿，你真是个没有人性的疯子！！！”
章叶儿不以为意，“我本来就不是人，呵呵。”
祝愿也不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愤怒压迫了他的理智。
好在陶因还算冷静。
“祝愿也。”
陶因松开他的手，拔出佩剑，横眉冷对章叶儿以及皇城军，“我拖住章叶儿，你想办法逃出去，事后郊外苟先教汇合。”
陶因的声音唤回了祝愿也一丝理性。
他沉下心，压制怒火，没有婆婆妈妈，直接答应，“好，你小心点儿。”
不为别的，他只是急着去帮蒋潇，去救云夜楼。
毕竟，章叶儿为了捉他才火烧云夜楼，大火因他而起，他做不到置之不理。
另外，他相信陶因可以全身而退，自己留在这里，反倒是陶因的累赘。
还是先走为妙。
陶因得到他的应允后，点点头，神色甚至没有太大变化，不由分说便朝章叶儿冲了过去。
章叶儿见状勒紧缰绳，大声下令，“给我射！两个都不用留活口！！”
皇城军得令，瞬间有密密麻麻的弩箭朝祝陶二人射去！
陶因快速挥剑砍落一片弩箭，时而跳跃时而折腰，轻而易举躲过无数弩箭，脚下朝着章叶儿奔去的势头丝毫未被弩箭影响。
祝愿也绕圈奔跑，快步躲避追着他射的箭。
他脚踩到哪儿，弩箭便射到哪儿，但始终慢他一步。
章叶儿看着前方步步紧逼的陶因，眉目一凌，抽箭转身瞄准祝愿也，咬牙暗念：“逆子，休想逃！”
她拉紧弓弦，努力瞄准祝愿也的身影，沉着冷静预判祝愿也的走位。
陶因躲过箭雨，已冲进人堆，大杀特杀！
他看见章叶儿正在瞄准祝愿也，手中的剑便越来越犀利狠毒。
一开始只打退敌人而不致命，眼下却次次下手不留活口！
黄衫染满赤血，余光，死死盯紧章叶儿！
须臾，就在章叶儿准备射出手中的羽箭时，忽然被陶因一剑劈来砍断了弓弦！
砰地一声！弓弦崩断，折断处甩过章叶儿脸颊，在她脸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割痕。
“啊！”
章叶儿大声惨叫过后，一扭头，瞳孔骤缩，眼睁睁看着陶因手中的剑，带着无比冷冽的杀意朝她脖子砍来！
地上鲜血成河，皇城军的尸体躺了一地，剩下还活着的，也没人能站起来救她。
整整五百皇城军，不到一刻钟的功夫，被陶因杀得片甲不留。
祝愿也察觉到身后没有弩箭继续追射，一时好奇，停步转身望去，发现原是陶因已经解决了弓弩手，杀穿了皇城军，此刻手里捏着章叶儿的命，只差千钧一发！
祝愿也心里不由自主地想：好孩子，干得漂亮！快杀了她！
然冷剑砍过去的速度在章叶儿脖前戛然而止！
章叶儿大口喘气，额前碎发早已被冷汗浸透！
陶因侧身持剑站在她面前，看着她的眼睛，眼神有些复杂。
“不能杀……”
他乌眉微颤，看似平静的表情里，犹疑与纠结来回浮现。
唐池的话，此刻在他脑海中不断循环。
“思愿，你要做什么尽管去做，但且记得，不能杀贵妃娘娘。”
陶因不理解，试着问过：“因为师父对她，有特殊感情？”
唐池并没有否认，但……
“这是我原因，还有更重要的原因，只是我现在不能告诉你。”
陶因盯了章叶儿一会儿，在所有人意料之外，冷漠地撤了剑。
章叶儿眨眨眼，不断后怕地吞咽口水。
祝愿也见此满目震惊，却又顾不上，选择扭头继续跑。
一刻不曾歇脚，马不停蹄跑到云夜楼附近。
火光冲天，亮光刺眼，令他看不清周围来来往往提水救火的人的容貌，只能在嘈杂的人声中依稀分辨出几个熟悉的声音。
时礼：“西边，西边火又大了！快送水去西边！！哎呀李掌柜，别管你的账本了！！活命要紧！以后我给你一个新铺子！！快让你的伙计往外撤！别搬东西了！！！”
蒋弦：“皇城军呢！！怎么还没来！！！诶诶诶！你们小心点儿！！”
蒋潇：“要死啊！！让你来救火不是让你来逞英雄的！！救不了的别救了！！都给我回书院！这里交给大人！！给我回去！！怎么一个个都不听话！啊啊啊！！气死我了！！！！”
祝愿也在提桶送水的人中看见了翟小胖，谢亦，黄栀，以及许多曾在云夜楼共度十日的同砚们。
面前的云夜楼，火光中，往日悲欢如同走马灯，一一浮现。
伤痕累累的云夜楼终于开始坍塌。
恰有熊熊燃烧的木板朝一农妇砸去。
那农妇神色哀伤地坐在地上，泪流满面，看见头顶砸下来木板时，竟然没有任何求生欲望，甚至笑了笑，嘴里还喊着：“女儿！女儿！！！”
旁边的人以她为中心散开，纷纷躲避木板，有人想去救她，但见她自己都没有任何反应，便还是算了，只能同情地看着她即将葬身火海。
然祝愿也没想太多，迅速扑过去抱着她滚离原地！
燃烧的木板砸落在地，星火四射，灰烬弥漫。
木板压住了祝愿也一片衣角，火焰顺着衣角往他身上爬。
祝愿也翻滚着把农妇推远，自己却被衣角拽着滚不动，忽觉屁股附近有些烫，回头一看，才发现自己衣服被烧着了！！！
啊！
他大叫一声直接用手扑灭身上的火，好在发现及时，几下便拍灭了。
只是手……
啊！！！烫死我了！！！好烫好烫！！！！！
旁边吓得不敢看的人倒是为农妇大娘松了口气，祝愿也却被烫得跳脚，原地蹦起一米高！
“小兄弟，谢谢你……”
农妇大娘踉踉跄跄爬起来，走到祝愿也身边道谢。
可她佝偻着身子，身影周围很亮，却没有半点希望的光，也没有劫后余生的感动，只有哀默与心如死灰。
似乎并不希望被救下……
祝愿也一边揉手，一边仔细瞧她几眼，认出她是前日在左相府墙下扶过自己的大娘。
当时他翻出左相府，身上满是伤痕，摔倒在路边，晕晕沉沉爬起来，没人敢上前帮忙。
只有这位大娘扶了一把，还说愿意自掏腰包送他去医馆。
那日萍水相逢，如今再次偶遇，谁也想不到会是这样一番场景。
祝愿也看向摇摇欲坠的云夜楼，渐渐地感受不到手心里的痛了。
片刻沉静后，他眉头一紧，拔腿朝云夜楼里冲了进去。
蒋潇见状，双目瞪大，向他伸出手，远远抓了个空，伴随着嘶声大喊：“祝愿也！！！！”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