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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8、九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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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不相信我的话，可以亲自试一试他。”
赵瑄将祝愿也的身世尽数告知陶因，关于麒麟，关于山海岛，关于章小五与张薇薇，他都告诉了陶因。
可他也没有把自己知道的全盘托出。
多少还保留了一些所有人都不知道隐秘。
他见陶因神色诧异，似乎并不相信这番说辞，于是提出：“外面的毒株便是试探他最好的工具，若你觉得他在乎你，尽可一试，届时你就会明白麒麟血的神奇之处，以及我所言之真假。”
陶因思忖良久后说：“如果你是骗我的，如果祝愿也不是麒麟，他就救不了我，那我岂不是莫名其妙地自尽了？你觉得我会傻到拿自己的命去测试一个陌生人的话的真假吗？”
赵瑄不再说话，石门后只有铁链晃荡的声音幽幽传入陶因耳中。
赵瑄大概是叹了口气，坐在了墙根。
陶因又问：“你知道我是谁吗？”
赵瑄道：“看你衣着，是真御山庄弟子。”
陶因道：“既然你知道我是真御山庄弟子，那你的话我便更不能信了。”
他懒得再多说，转身想走，却被赵瑄的声音叫住步子。
铁链声又响，赵瑄站了起来，眼睛透过小小的扁洞望向门口，眯着双目在黑暗中仔细打量陶因。
这是他第一次试图看清楚这个少年的模样，可惜石室昏暗，终是不能看得明白。
“你祖母叫赵晚晚对吧？”
陶因微愣，身体缓缓转了回去，“你认识我祖母？”
赵瑄的语气有几分怀念，“是有个故人时常与我提起她。”
可下一秒，他话音又变得冰冷憎恨，甚至咬牙切齿，“这故人，就是将我囚禁于此之人。”
陶因听不懂，眉间拢起淡淡的疑惑，“曾经的林皇后？还是现在的贵妃娘娘？”
赵瑄道：“不重要，重要的是，如果你祖母还在世，你觉得她希望你怎么做？”
陶因听罢陷入一阵惶惚，似有一根弦在他脑海中断裂。
一个月前藏霜阁一场大火，烧尽的是世人对麒麟的妄想。
祖母的遗愿，便是希望有人能撕破嘉仙教伪装的面具，阻止下一批仙姬仙童无辜献祭于恐怖的大海。
陶因不曾忘记这些。
赵瑄大概知道他沉默的这几秒在想什么，于是顺着他的思绪引导说：“海上还有人活着，他们都在等一个能回家的机会，带祝愿也去往仙大船，章小五会告诉你们该怎么做。”
这次陶因没有回应，快步离开石室，步子走得格外坚定。
他坐在洞口等祝愿也上山，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答案。
祝愿也快速治愈的伤口，祖母临终前令人费解的交代，章叶儿无端的针对，其实都能证明赵瑄并没有撒谎——祝愿也真的是麒麟。
不过就算内心已经相信，他还是在听见脚步声后故意触碰上毒株，在自己昏迷前于祝愿也的必经之路上躺好，用性命佐证。
他要测的不是祝愿也的身份，而是祝愿也对他的心意。
*
“我当时便觉得奇怪，艮窑炸了，没人能再上山，可阿爹怎么知道艮窑炸了的消息？原来是你告诉了他！”
陶因脸上没有愧疚，反而严肃得有些理直气壮，“祝愿也，你现在应该好好想一想，何去何从。”
祝愿也忽而没了刚才那股子底气，从陶因面前转过身，低头摆弄双腿。
面前张枕与魏云衣亦期待着他的选择。
魏云衣道：“祝大哥，你真的不能带我们去山海岛吗？”
祝愿也半分考虑都没有，抬眸瞪眼脱口而出：“当然不能！”
魏云衣看了张枕一眼，转眸重新注视着他，又问：“那我们怎么带仙姬仙童回大景？”
祝愿也再次低头思忖，一时半会儿回答不上来。
而陶因问道：“我们不能上岸的唯一阻碍是朝廷的舰队，祝愿也，你的神力能不能抵挡得住舰队的大炮？”
他倒是思路清楚，总能一针见血。
可祝愿也又何曾不明白这一点。
那支舰队的威力，大家都是见识过的。
“说实话，我做不到，我也不能这么做……”
张枕急问道：“为什么不能？”
祝愿也面露为难，看了看面前三双眼睛说，“那支舰队上的人都以为自己打的是海寇，他们也是无辜之人。”
三人顿时陷入一阵漫长的沉默。
良久后还是陶因点出关键，“所以只要让舰队上的人明白我们不是海寇，那么其实无需冲突也能顺利上岸。”
张枕反驳道：“这比直接打趴他们还要难！”
魏云衣：“没错，他们不会相信我们，我们甚至根本没有在他们面前开口的机会，不然张家姐姐也不会这么多年都回不去。”
张枕听到这里，蓦然哀伤，深深叹了口气。
陶因这下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转言又问了遍，已经有很多人问过祝愿也的问题，“真的不能去山海岛？”
旁人这么问时，祝愿也只觉得无奈，可陶因这么问，他不仅无奈，还隐隐感到恼怒。
再想到引路方玉对陶因的排斥，更令祝愿也因为略略的恐慌而感到烦躁。
“陶小因，山海岛是我的底线，不要再问了。”
陶小因点点头，不知是委屈了还是生气了，移开视线再没看他一眼。
夜深后，四人睡在塌上，裹着厚厚的褥子睡去。
章湘再怎么说也不会亏待了他们，给了他们七八床崭新的棉被。
棉被上淡淡的海盐气息有着助眠之效，融化了屋子里刺鼻的为萤味道。
这一夜还算安稳。
四人翌日一大早被章湘叫醒，看着桌上四碗香喷喷的面条，与章湘那笑吟吟的脸，忽然觉得她还是以前那个章湘。
小棉袄偶尔漏一点风，好像也是正常的。
“想好了吗？”
章湘托着下巴问祝愿也，“带我们去山海岛吧？”
祝愿也滋溜嗦进嘴里一筷子面条，摇了摇头说：“不，不行。”
他已经懒得用情绪去表达自己坚定的立场了，索性章湘问一句，他就敷衍一句，注意力一直在碗面中。
“真的不行吗？”
“嗯。”
“为什么？”
“因为山海岛的神兽不喜欢人类。”
“我们会试着让他们喜欢上我们。”
“那我可以带他们来见你，但你不能去见他们。”
章湘：……
章湘无功而返，也没有继续安排人守着这间屋子。
祝愿也听见她在外面和张薇薇吵架。
“别把我朋友当犯人一样行吗？何况其中还有你亲弟弟呢！”
“他们跑了怎么办？”
“这四面环海的岛，他们能跑去哪里？！”
“连你也想背叛建祖陛下？”
“张薇薇，不用拿建祖陛下激我，我看我们都需要冷静下来好好想一想，接下来该怎么办。”
“淡水和你带来的种子都不多了，这座岛已经没有我们可以生存的条件了，不去山海岛，难道就等着死在大景朝廷的大炮之下吗？！”
祝愿也不想听她们争吵，打算离开屋子去海边静一静。
张薇薇看见他走出来，又瞪着眼睛看了眼章湘。
章湘转头看向一旁，默认允许祝愿也离开。
张薇薇虽然生气，最后却并没有拦着。
阳光和煦，咸咸的海风中带着浅浅一层温柔的后调，深吸一口嗅进鼻腔里，很是舒服。
祝愿也百无聊赖地走了很久，还在丛林边上发现了几株为萤。
他折了一根树枝，一边走一边在海滩上划拉出长长的痕迹。
身后有个不紧不慢的脚步跟了他许久，他却不想转头去面对。
忽然，他面朝海面停下步子，望了许久后，露出一抹张扬的笑意，这才终于敢转头对上身后那人的眼睛：“小因！既然他们说我们是海寇，那我们就真的当一回海寇吧！”
陶因歪歪头，漂亮眼睛里是摸不着头脑的疑惑，可他又总能从乖张的话语中理解出祝愿也的意思，“你想到上岸的办法了吗？”
祝愿也冲他打了个响舌，自信挑眉道：“兵分两路，声东击西！”
陶因似懂非懂，表情没有太大变化，平静地问：“你是想分一路人去引开朝廷的舰队，掩护另一路人上岸？”
“当然不只这么简单，当引子那队人还得打上舰船，占了他们的船！”
陶因脸上闪过一瞬很无语又很无奈的表情，小声表示：“异想天开。”
祝愿也听见他的嘟囔声，上前捧住他的脸颊，十分认真地说：“别人我指望不上，但你一定能帮到我。”
陶因眼里忽然有了信念，闪烁的眸子如同此时此刻被风拂过的海面。
他也不问祝愿也到底有什么计划，更不问自己能不能活着从他的计划里走出来，他只说：“好。”
祝愿也松开他的脸按住他的肩膀，望着天空长长松了口气，“等把他们送回大景，你陪我去找一个人吧。”
陶因微微仰头看着从他眼中飘过的白云，“谁？”
祝愿也落下目光，眼中白云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陶因那张比白云更加干净清明的脸庞。
“我娘。”
陶因点点头，虔诚的目光一如始终，“好，我陪你一起找。”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