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重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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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关车门的声音，拉回苏问雪的思绪。
她顺着脚步声看去，下车的不是女人，是个穿正装的男人。
“苏小姐好，我是希玛小姐的助理，范修。”
他给苏问雪递了张名片，是她很熟悉的版面、色调。
回忆袭来，苏问雪恍然地接住名片，胳膊却被另一只手挽住。
尤玲玲看她的眼神写满警惕，“小雪，是认识的人？”
苏问雪点头，望向刚才的车窗，“同公司的，不要紧。”
正说着，范修礼貌又尴尬地笑了笑。
“原本听说康复院负责人是位先生，那您是……”
“你不用知道我。”
尤玲玲不是耐心的，但对方是苏问雪的熟人，就不能被她怠慢。
她转向苏问雪，“秦淮和李峰不在，你一个人能应付吗？”
苏问雪拍拍她的手背，“我不跟他们去外面，就在院里，能不能借用影音室？”
“行。”尤玲玲目送苏问雪和正装男进门，立刻拉过阿姨交代，赶紧去叫况医生，再安排四个年轻男医生守在影音室外，确保苏问雪的安全。
阿姨听了有些傻眼，“光天化日，没事吧？”
尤玲玲摇头，“有些人想要你的命，根本不需要刀。”
阿姨脸色一白，“你说的对。小雪现在受不得刺激，真出了事，没法向秦院长交代……我去找人！”
影音室，苏问雪和正装男各坐桌子一边，透过玻璃门见外面站了四个男医生，不知说什么。
正想着，西装男先开了口，“我今天陪同希玛小姐来，目的只有一个，想带苏小姐回去为演唱会做准备。”
苏问雪愣了下，想起他口中的希玛小姐去年多了一个新身份——明言娱乐的大股东。
原本这个位置属于希玛的父亲，但她父亲体检查出心脏病，立刻前往国外疗养，让希玛得了“天大的便宜”。那之后，出道五年毫无水花的歌手希玛，实现弯道超车，以资本大佬的姿态，在公司昂首挺胸，横着走路，也无人敢在她面前说道半个字。
苏问雪没想到，这位希玛小姐今天闲来无事，居然找到了她的面前。
“她想带我回去？以公司股东的身份？”苏问雪不觉笑了。
坐在对面的范修一脸冷静，听她这样问便点了点头。
苏问雪身体前倾，撑住桌沿，“老实说，希玛到底看不惯我什么？进公司五年，我走创作歌手路线，她是唱跳全能idol，彼此好像没业务交叉吧？”
“表面看是没有。”
范修依旧冷静，又掏出一张名片放在桌上，稍微点了两下，“如果您真不记得，我不介意帮您回忆一遍。”
接着，他说起五年前的冬天，曾在某次歌唱比赛的后台找苏问雪，希望她自己退赛，以成全他家小姐用第一名奖杯为长辈庆生的愿望。但是，苏问雪出尔反尔，当面答应他提出的条件，又没有向主办方退赛，就惹出了大乱子。
“你是说，你家小姐就是希玛？”苏问雪愣了一瞬，而后看向桌上的名片，“不过，就一次生日礼物而已，值得她记这么久？”
范修笑起来，显得拘谨、腼腆。
“当时长辈已经生病，一个月后……过世了。那次比赛的遗憾，成了希玛小姐的恶梦。她认为，一切都是由您的自私导致。此外，您现在能开口说话，却不愿回去准备演唱会，更是您自私的表现。希玛小姐说了，如果您今天不肯离开，她会敦促孔玥女士对外宣称您永久性失声，并提前结束和您的终生长约。由此，因您的演唱会产生的罚金，也由您一人承担。这笔钱，至少2000万。”
太多了，她拿不出来。
苏问雪心下思忖，嘴上却对范修说：“这不是小数目，就凭你信口转告我一声，好像不合规矩？”
“我事先介绍过自己，我是希玛小姐的助理，而希玛小姐是您公司的——”
范修的话没能说完，被苏问雪抬手打断。
随即，他看向苏问雪举起的手机屏幕，目瞪口呆。
“抱歉我并非故意，只是，我和她住一个小区，就非常偶然地，撞见过几回，你俩在车里……”
苏问雪没说下去，因为范修脸色很差，阴沉，苍白，放在桌上的拳头也被他捏紧。
“别紧张。你和她什么关系，我不关心，但我必须提醒你，希玛是‘清纯女idol’，一旦这种照片流出去，肯定对你的希玛小姐没好处吧。”
“你想怎样？”范修咬着牙发问。
苏问雪熄灭手机屏，指了指院门。
“先生，我认为你在这事上没资格。希玛想谈条件，让她自己进来。”
三分钟后，希玛踩着高跟鞋，拉门而入。
之前范修已说清了她的来意，但她可不像范修那么啰嗦，一坐下就给苏问雪提了三条路。
“要么，转账2000万，你在康复院多留几天。
要么，跟我上车离开，抓紧准备演唱会。
再要么……给我写首歌，替我唱！”
苏问雪不由蹙眉，听错了吗？
没有。希玛的意思是希望她“代唱”。
“参加六月音乐奖评选的歌曲，你没思路？”她诧然地看着希玛。
虽然她怀疑希玛脑袋里的水比太平洋里的还多，但她必须承认，她挺佩服希玛的想象力和胆量。如果是她写歌没灵感，被逼无奈也绝不敢碰“代唱”这条红线。
“你该知道，这种事一旦被曝光，我完蛋，你也完蛋！咱俩被整个行业除名，一辈子洗不清。”
“所以，人胆小，是天生的。五年前，保送音乐学院的机会摆在你面前，你不敢要，今天……你还是不敢。行，你够硬气。苏问雪，你不让我顺意，又不想跟我走，就只剩下最后的路。”
希玛托腮，撑在桌上，笑道：“2000万，一分都不能少。”
苏问雪耸耸肩，坦白得很。
“我只是个歌手，卖专辑、开演唱会赚的钱，我分不到多少。2000万太多了，我需要时间筹集。”
许是她的委婉答应，又一次触碰希玛的逆鳞。
希玛脸上青红不定，抿紧的唇颤抖着，半晌，她留下一句“明早还拿不出来，你要么离开这儿要么替我代唱”，趾高气昂，走向影音室的玻璃门。
随后，她的手机响了。
彼时，秦淮和李峰正在古城楼上赏雪。
接到尤玲玲电话时，招待员送来了点单的一杯清水、一杯草莓汁。
“希玛？是谁？”
秦淮边说边放下清水，见李峰喝了口草莓汁也看过来。
那头，尤玲玲着急慌忙，“哎呀，先别问，听我说完！”
好在她是文科生，仅用几句话就解释清楚刚才发生在影音室的谈话。
末了，她总结道，“希玛明显在道德绑架！但你了解的，小雪就吃道德这套，已经答应筹集2000万赔偿金！她能去哪儿弄2000万？找苏囿明，还是李娟？不管怎样，你和李峰快想办法帮帮她！”
秦淮握着手机，腮颊咬紧。
“我马上回去，钱的问题，我来处理。”
电话挂断。
李峰看秦淮回避似的，到一旁打起电话。
“康复院要散了，还有点舍不得……”他喃喃自语，仰头大口喝草莓汁。
叮一声，手机接到一条康复院公帐的提醒短信。
金额是1000万，收款人是林某。
李峰顿时站起身，迎着秦淮走上去。
“你不是说要2000？才1000够摆平吗？”
“2000是斐斐转达的。林暄收了钱，同意协调演唱会延期。一个月后，我亲自送苏问雪回深城。”秦淮说。
大概这番话含意复杂，李峰一时懵在了原地。
等秦淮转身要下城楼，他追上问道：“亲自送苏问雪回去，这是林暄的条件？”
“我提的，”秦淮埋头下台阶，语无波澜。
李峰不觉更诧异，“哥们儿！你几个意思？不怕到时候人财两空？”
秦淮扭头看他，笑了，“五年时间，他要有机会，早娶到她了。至于苏问雪……像你所说，她的心是向着我的。”
“嚯嚯！你问过苏问雪？”
“准备问。”
“那就是还没问。真的，我快被你气死。你再不快点，我和小玲的孩子都要生了。”
“孩子？有了？”
“嗯。前几天要不是我‘临时出差’，是准备陪她去医院的。算了，孩子这事跑不掉，我俩不怪你，只求你们坐下来谈谈过去和以后。”
秦淮松开汽车手刹，踩下油门，驶入主干道。
“我和她的问题不简单。她不可能放弃音乐，如果我强留她，出于道德，她也许能同意，但以后都会郁郁寡欢。那我守着她的空壳，有什么意思？除非，我放弃康复院，跟她走。”
“为什么不能跟她走？”李峰立刻问道。
秦淮以为李峰在讲反话，摇头，笑了起来。
见此，李峰啧了声，“就我的观感，你认识苏问雪后，生活态度变得积极多了。想一想，高三你申请tum，一个人出国四年，毕业回西坡，开办康复院……你走到今天，全是受了苏问雪的影响。如果你俩不能走到一起，老天爷都不同意。”
“也许吧。”
事实当前，秦淮无法否认。
车子进入闸道，沿高速路疾驰半小时，在熟悉的出口下来，奔着康复院而去。
不知李峰想到什么，本来闭目养神的他忽然惊道：
“不对，不对不对！高考分开后，你一定联系过苏问雪，并且和她有了约定。不然，你去年放弃国外科研邀约，回西坡开康复院，这事，说不通。所以……你已经向她告白了？”
“算，也不算。”
秦淮停好车，拉门出去。
五年前，他把《喜雪》的歌词寄给苏问雪，用错行藏头诗的方式，问她愿不愿意做他女朋友，但她没有答复。如今两人重逢，她好几次提到《喜雪》歌词，却从不提他写的告白诗，倒让他的心着不了地。
经过影音室，秦淮停住，回头看了一眼。
里面，苏问雪还在和希玛对峙。
下一秒，希玛起身，趾高气昂要离开，却接到一通不妙的电话，顿时脸色惨白。
等挂了电话，希玛的态度明显好转，甚至谢绝了苏问雪送她出门。
“希玛小姐慢走啊！”李峰双手抄兜，高声送客。
那女人看了过来。
李峰继续眯眼笑笑，秦淮一贯地冷着脸。
“你和苏问雪什么关系，居然甘心为她偿还那么多钱？”
希玛眼中尽是疑惑。
秦淮轻忽一笑，“高中同学？爱慕者？男朋友？你更喜欢哪种说法，就接受哪种说法吧。反正，对我而言，无所谓。”
“什么？你是她男朋友？那林总……你们……”
“希玛小姐！林总在电话里明确请你滚出这里，你，不滚吗？”
李峰绅士地做了个情，脸上不再有笑，“逼苏问雪代唱这事，不能捅给你爸吧？据说，希先生目前住着院，要是不小心被你这个不孝女气死，你以后，能睡着觉？”
“多管闲事。”
噔噔噔，高跟鞋撞击路面，女人的身影消失在大门后。
正装男范修追上去，一开口就被女人痛骂道，“废物，滚开！”
“呼——”
院子里，苏问雪长舒一口气，转头，跑到三天不见的秦淮跟前，环住脖颈，抵耳轻语。
“你终于回来了，男朋友。”
作者有话说
第46章 重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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