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重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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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餐后，院子里积了干净的厚雪。华华穿着雪靴来回跑，一下冲到苏问雪怀里，咯咯地笑，用红扑扑的脸蹭她。等华华玩累被抱去午睡，苏问雪拍掉衣上的雪往房间走。
靠着沙发，苏问雪仔细汇总各处的余额，发现不到500万。若非秦淮帮她垫付赔偿金，她这会儿怕已在回深路上。
【说好赔偿金由我自己来，还是让你抢先一步，你给了明言娱乐多少钱？】苏问雪的微信有点晚。
但秦淮回复得快，【1000万。钱没了可以再赚，你走了，还会回来吗？】
也许不会了。
苏问雪心想，她知道秦淮明白，那说与不说都一样。
正看着屏幕愣神，又震了下，他说：【现在要去机场接人。】
这算什么，向女朋友报备？
苏问雪被自己的脑回路逗笑，点下语音键说，【嗯，我准了！】
放下手机，她闭起眼，从没像今天这样期待去梦里见秦淮。整整五年，她多亏有梦中的“他”陪伴才能熬过来，如今她身边有秦淮的陪伴，该向梦中的“他”告别了。
有电话吵醒了她。
“在午睡？”林暄的声音传出来。
苏问雪实在太困，趴在枕头上咕哝，“嗯，秦淮给你1000万，够吗？”
那头陷入沉默，隔了一个呼吸，林暄才说：“不够，但加上孔玥的情面，我能搞掂的。最近有点焦头烂额，你有没有好消息分享？”
苏问雪揉揉睡眼，起身，踩着米色地毯到窗前，看天空落下的干净绒雪。
“有，”犹豫之后她笃定道，“他今天说，他是我男朋友。”
话音落下，那头莫名地笑了一声。
林暄说，“这确实算好消息！没想到他会这样讲。不过，他爱你的程度远比你能想象的更深，倒是真的。好比五年前，他曾经联系我，让我陪你在深城念大学。”
苏问雪在玻璃上画心，听了这话倏然停住。
“他知道我不去德国？”
不知是否她声音过小，还是这问题不必回答，总之，她没听见林暄开口。
听筒里只余下林暄的脚步声，渐渐出现嘈杂人声。
他似乎走在医院大厅。
“我妈今天做了切除手术，现在你爸陪着她，情况还行。你……圣诞节回来吗？我那天订婚，和希玛。”
苏问雪握紧拳头，不敢置信，“希玛逼你的？”
林暄笑，“早有婚约，是我一直没说。”
苏问雪纳闷，“可她给不了你要的！”
“你也给不了我要的。不如，祝我幸福？现在去赶飞机，你继续睡吧。”电话被林暄挂断。
听筒里嘟嘟地响，有什么东西顺着脸颊滑落。
苏问雪确信她不是舍不得林暄，但又无法否认，此刻她的心像被钝器砸中，疼痛难忍。
她回床上窝着，再次点开秦淮的微信框，一眼就看到了他的回复。他说，去机场接人，她不可能让他放下工作现在回来。
【上次那种止疼药还有吗？】她揉揉发胀的肚子。
秦淮：【去二楼办公室，门没锁。吃完药睡一会，我接到人就回去。】
苏问雪没再回，穿了鞋，踉踉跄跄上二楼。
过道安静，无人撞见她。
她拧开办公室门，扑面一阵洋牡丹的幽香。窗帘关着，香气在暗影里发酵了似得，浓醇，摄魂。她被熏得昏昏上头，愣坐在宽大圈椅里，久久未动。
不想开灯，怕香气散了。
她缓缓转动眼眸，打量这间似曾相识的办公室，那墙上挂了两幅莫奈的《睡莲》，书架处处也是五年前的影子。她想起他借给她的一本黑塞，想起书中结尾汉斯躺在河水里。
下一瞬，躺在那河水里的，变成林暄。
忽然，她肚子疼得钻心。
左侧抽屉一共五个，她不知止疼药在哪一个，从下往上逐一抽拉，谁知最底一个根本拉不动。
她转到微信，不打字，发了语音：【最下有锁？】
秦淮：【钥匙在我这儿，药在最上的抽屉。】
苏问雪好奇，继续语音：【里面藏了什么需要上锁？】
秦淮：【一点私人物品，你先吃药。】
药效相当好，一觉醒来是黄昏。
苏问雪把这份好睡眠归功于屋子里的花香，暗自考虑，以后可多买些洋牡丹。
出门时碰见尤玲玲。她留意到苏问雪从里面出来，愣了一下，又想起什么，对苏问雪说林暄来了。“你没醒，他就先去了酒店。”
苏问雪意外林暄的到来，电话联系才知他想见见她。两人约在康复院附近的甜品店，“林总，我一会介绍个朋友给你。”
Sweetie是那家甜品店的招牌。
苏问雪来康复院后，偶尔去店里吃杏仁豆腐糕，华华也很喜欢它家的草莓牛奶，粉嫩清甜，很合孩子的胃口。
到店的时候，苏问雪在靠窗位置看见林暄，他似乎到了有一阵子，却完全没动桌上的草莓牛奶。
“还以为你会带秦淮来，原来是位小公主！”
林暄也看见苏问雪，迎了过来，弯下腰冲华华笑。
华华没认生，大方喊了“叔叔好”，随即看向摆在桌上的牛奶杯，眼巴巴的。
服务生是相熟的，送上她俩爱的豆腐糕和草莓牛奶。
华华咕叽咕叽地喝，苏问雪帮她擦嘴上的奶沫，对林暄小声介绍华华的身世。
遗弃，自闭症，六岁。
单单讲出这几个词，已让苏问雪又心疼一次。
再看林暄，他也感同身受地皱着眉，轻声问道：“打听过她父母吗？”
“康复院努力过但没有结果。华华被送来的时候，手腕上有一串红宝石，秦淮说那东西价值上亿……由此可见，她父母并非贫穷养不起。”苏问雪握着纸巾，听见林暄叹起气。
“可能是私生女。这种情况，他们弃养就不会轻易改主意。”林暄说。
苏问雪当然考虑过，“但是过了一年，妈妈说不定后悔，现在很想念女儿。”
林暄扶额，沉默不语。
倒是华华懵懵懂懂绕过去，一把搂住林暄的脖颈，苦着脸问：“叔叔，如果你见不到女儿，不会想她吗？”
听此，林暄喉结翻滚，嗓音也变得哽咽，“当然会。”
坐在对面的苏问雪，看华华眼泪涟涟，忙把纸巾盒推了过去。
林暄帮华华擦了眼泪，口气终于软下来，答应在圈子里过问一下。
“不不不，我不想太麻烦你。”
苏问雪打断林暄，将心里构想的方案说出来。总而言之，她计划在即将到来的演唱会加一个特殊节目。
“由华华和康复院的病人出演，费用方面，我自己承担，但前提是你得先同意。”
采用公益形式，比漫无目的打听孩子父母的效果好多了。林暄没半句意见，当即电联斐斐来对接此事。
“不过，我建议费用由公司出，”这是林暄最后的坚持。
苏问雪给华华多买了份草莓奶，林暄在一旁等她一起出店。
他又聊到苏囿明和孔玥的婚礼，还有他自己的订婚仪式，恳求苏问雪能出席。
“我会去的，你帮我给苏囿明带个话。”
苏问雪目送林暄坐上出租车，看车消失在街尾，她的心口又开始钝痛。
手机震动，是秦淮问她：【结束了吧？】
时间卡得正好，难道他尾随她？
苏问雪想着便扯唇一笑，【（定位），需要男朋友来接我。】
只是一句玩笑话，她自己也没当真。
天色渐晚，街灯幢幢。秦淮今天去机场接人，以雾霭霭的天气推测，大约又要捱到后半夜。
嗡的一声。
苏问雪划开屏幕看，秦淮发来语音：【回头。】
街边一辆熟悉的SUV靠边停下，车窗里探出李峰的笑脸。
“好巧，来买牛奶就碰见你俩。”他边说边下车，抱起华华亲了几口，吓得华华抬手直打。
苏问雪看看从驾驶位下来的秦淮，“已经接到了？”
秦淮摊手，“航班取消了。”
“那我来时只延迟几个小时，还算幸运的，”苏问雪笑，一头扎进后排。
回程，换了李峰开车。
秦淮和苏问雪都坐后排，华华坐在秦淮腿上，与他讲起刚才甜品店的帅叔叔，手舞足蹈，口水横飞。
“孩子，那个叔叔有多帅啊？”前排李峰打了句趣。
华华用双手比个大圆，揪着嘴，“喏！”
苏问雪忙看了眼抱着华华的秦淮，见他抿唇涩笑，她也笑了。
“我见林暄是商量演唱会的筹备。”
秦淮似惊讶，灰眸望着她不动。
接着，他低下头，掏出手机看。
“林暄搞什么？1500……返500万利息？啧，他真不差钱。”前排李峰也收到公账短信。
秦淮没说话。
这时，林暄又给发来微信：【多的500万，给华华准备特别节目用。用不完，算公司给康复院的捐赠，希望“六边形”一直办下去。】
秦淮：【代表大家谢谢你。】
旁边，苏问雪等他收了手机才问：“钱都拿到了，你不会反对华华上我的演唱会吧？”
秦淮摇头，“不过，这事办得挺符合你的性格。”
苏问雪眯起眼，“说得好像你很了解我……”
秦淮又摇头，与世无争似的，只轻轻握住华华的小手。
“叔叔，你去看我和小雪姨姨的演唱会吗？”华华天真地问。
秦淮：“好。”
华华：“你要坐第一排！还要挥荧光棒！”
秦淮：“好。”
华华：“嗯，我改主意了。在我心里，秦叔叔才是最棒的！”
呲溜一声锐响，车子停下。
李峰拉门出去，双手揣兜，快步往康复院门里走。
苏问雪弯腰提醒华华，“你要倒霉了，你忘了夸李叔叔。”
“李叔叔你等等我呀——”华华迈着短腿追上去。
车边，秦淮锁好门，朝苏问雪伸出手。
苏问雪看着他清晰的掌纹，微怔，感觉在做一场白日梦。
她缓缓把手放在他掌心，被他握紧，握实，呼吸却无法放松，心跳也猛烈加快。
“我办过很多演唱会，最期待的是今年。”
她靠在他肩侧，沉溺在蜂蜜的清香，似乎找到了放肆追问的理由。
“五年，那么多场，我从没见过你，今年是你第一次听我的演唱会吗？”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