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重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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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问雪用一份草莓牛奶，交换了华华手里的一罐纸星星。连六岁孩子都明白，实实在在的，比飘在天上的更好。
这些用旧票根折的纸星星，是秦淮说谎的把柄。
苏问雪拿到它们，不为当面质问他。好比某件充满迷惑的事，终于被解开面纱，她此刻的满足，源于一种偷看对手底牌、提前获知胜利的快慰。
午餐前，斐斐来到康复院。苏问雪带她去外面的餐厅吃饭，席间，自然而然聊起前不久大闹的“希玛小姐”。
据斐斐讲，希玛最近在国外照顾父亲，是以，国内得到片刻的清净。
苏问雪听此，放下咖啡杯，抿唇笑。
世事难料，战场上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一时的利益相关者。从前，斐斐和希玛关系颇深，现今斐斐也能满口嘲讽地评价希玛，“那女人完全是个作精！迟早把自己作死……”
本就不关心希玛，苏问雪低头品咖啡，细细回味每一口，想起了作精小姐希玛的新身份。如果林暄讲的婚约是真，到圣诞节时，希玛就变成了林暄的未婚妻。
莫名的，嘴里滋味一下变了，鲜香可口的咖啡，渗出难以忍受的苦腥。
铁勺划入杯中，苏问雪以清水漱口，对希玛那点不多的恨意，都化作隐晦的祝福。
“但愿她以后能安分，真没音乐天赋，退圈回归家庭也不错。”
此话却惹得斐斐愣了神。
鼻梁上的眼镜往上推，斐斐半玩笑似的问，“雪，老实说，你来这儿变了好多，现在优柔寡断得很！退圈回家？难道你也考虑过结婚？”
苏问雪重新捏起铁勺，看着杯中漂浮的泡沫，脑海闪现出秦淮的脸。
“遇到合适的人，为什么不能结婚呢？”
“这是笑话吧？”
斐斐拍她的肩，根本没信她的暗示，“圈里早有断言，你啊……就算结婚，也和吉他结。”
苏问雪没再说话。
她安静喝汤，吃饭，细细咀嚼，享受属于她的当下时光。
下午是“星星树”特别节目的第一次排演。
参演者有小孩和老人，苏问雪提前备了图画版提示牌，帮助非专业的大家理解，一遍不行来两遍、三遍，她耐心地调整接入点、节奏，几个小时过去，总算初见成效。
结束时，暮色四合。华华和老人先离开，苏问雪留下来，找李峰、秦淮询问改进意见。
对此李峰突然谦虚地笑起来，直说他是外行看热闹，“非常好看！”
苏问雪点点头，目光掠过秦淮，心湖波荡，想起那罐纸星星。
“你策划这么多，只为了让更多人关注‘来自星星的孩子’？”李峰插嘴，像一块雾玻璃，无声隔开了苏问雪和秦淮。
苏问雪看向李峰，“关注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我的私心。我想借演唱会的舞台，向华华的妈妈展示华华的快乐和优秀，让她妈妈安心。”
音落，屋子里一片沉默。
李峰缓缓地鼓起掌，就冲苏问雪这话，他要加买五十套VIP门票，请康复院的所有人看满十场。
但是斐斐立刻泼了他冷水，演唱会门票早就卖空，而后，这精明的女人从包里取出一只精美的礼盒，长形的，递给李峰。“李副院长要的五十套VIP票，林总都准备好了。”
李峰接了套票，推却了两回才收下。
苏问雪拿上记录本和吉他包，拉门出去，目光在院中搜寻，看见站在院中树下的落拓背影。
秦淮在打电话，不知打给谁，表情看起来有些凝重。
无意探知他的私人空间，苏问雪靠在墙边，等他挂了电话才走上前。
“饿吗？”秦淮把手机放入口袋，伸手接走她的吉他包。
肩上重量一轻，苏问雪的懒劲儿上来，没骨头一般歪在他怀里，环住他，放任他稳健的心跳牵动她的耳膜。
发上落来一只手，轻轻抚摩，苏问雪舒服地闭起眼，听见自己说：“峰哥向小玲求婚的时候，你在场吗？当时发生了什么？能不能给我讲讲？”
他的手停住了，也许在回忆，但过了会，他回答她，“我不在。依李峰的性格，大概轰轰烈烈。花束不能少，婚戒要偷偷定制，再就是，场地也有讲究。”
“那如果是你，会选什么场合，送什么花，什么款式的婚戒？”
苏问雪整张脸埋进他羽绒服里的灰毛衣，柔软的质地，似曾相识。
犹记五年前，她感情破裂的父母，在大庭广众撕扯，让她摔下台阶，差点成重伤，是秦淮带她回了家。他们坐老旧面包车，他轻捏她的颈后，任由她把灰尘、眼泪抹在他毛衣上，弄得一塌糊涂。
他还告诉她，人可以活得自私点。他教会她无视其他，只关注自己要的，自私一点。所以，她洒脱地抛下秦淮，抛下西坡，抛下李娟……变成冷酷又专业的歌手，成为世俗意义上的成功者。
但是，这些真是她想要的吗？
她念音乐学院，出道当歌手，发专辑、开演唱会，收获歌迷的喜爱，拿奖无数，这些事情让她感到了快乐吗？
答案是没有。同时，她连秦淮教的那句“自私一点”，都没学到精髓，否则，她怎会装“失语”来逃避苏囿明和孔玥的婚礼？
也许希玛说的很对，人胆小，是天生的。
她今年二十三岁，仿佛过去数年，她只空长了年纪。碰上问题，她还是习惯性走老路——躲起来。
五年前她抛下秦淮，那根本不是洒脱。
她离开秦淮的每一天，都在梦里幻想十八岁的“秦淮”陪伴着她。
可能这辈子，她将永远羡慕秦淮的果决冷静、不动声色，也永远学不会这些。
但她才二十三岁，还有机会找回初心，她不能活在自我虚构的梦里，得回归现实，抓住近在咫尺的新鲜空气，美味食物，温柔拥抱，以及值得守护的爱。
“如果你有空，和我出去吃个饭。”
秦淮捧起了她的脸，手温45度，不燥，不凉。
再配上如同必杀技的微笑，她除了同意，别无应对法。她甚至忘了追问有关求婚的计划。那些东西很远，不在眼前，而好好吃晚餐，是更重要的。
刚坐上车，看见尤玲玲被李峰扶了出来，痛苦地捂着肚子。
接着华华一脸惊恐地跑出大门，“妈妈不疼！”
原来尤玲玲撞了桌角，要去医院检查，她把华华托付给华华才能放心。
苏问雪目送他俩的车离开，抱着华华轻哄，但去往餐厅的路上，华华不说话，怕是被吓住了。
“华华口琴这么厉害，想不想出专辑？”
苏问雪尽量讲些开心事，转移孩子注意力。
华华睁开眼睛，“我可以和姨姨一样？”
苏问雪摸摸她的短发，“出专辑，做专业音乐人……只要华华喜欢，都可以争取。”
“我还喜欢妈妈，可她不要我了。”孩子的手搂紧苏问雪。
没忍住泪，苏问雪的嘴角尝到涩，“没事，将来妈妈看到表演，就会来接你。”
停在酒店门前，开门下车，风刮得脸疼。
秦淮抱走了华华，苏问雪摸出纸巾擦了脸，低头上两级台阶，听前面飘来秦淮的话音。
“现在的你也很优秀。”温柔的和缓的，
苏问雪把纸巾扔进垃圾筒，“给我灌鸡汤？还是说，你今晚带我来见我妈？”
秦淮放下华华，腾出一只手牵她，“聪明。”
五年，在李娟的头发上留下更多霜白。
苏问雪被秦淮牵着，从后靠近李娟，刚停的眼泪又决了堤。
“妈，”她轻声地喊，仿佛她们没有分开过。
李娟回眸，拉她在身旁坐，握住她的手细细地看，末了，笑道：“我闺女还是那么漂亮！”
经李娟的讲述，她目前还住村里，她认为，和熟人住一起更自在。
但苏问雪都明白，李娟怕离开村子就变成孤独的人，那种死在家中、无人知晓的孤独。
也许她该劝李娟搬去康复院，有了朋友陪伴，也省得李娟胡思乱想。
“这孩子不是你俩的吧？”李娟开起玩笑，在华华脸颊捏一把。
华华被逗得哈哈笑，摆手说不是啦不是啦。
晚餐吃得简单，苏问雪借口去洗手间，绕到前台结账。
被告知秦淮已付，她去微信发了句【谢谢男朋友】，秦淮回她一个吻。
这个吻，看起来就像……手快发错了。
苏问雪：【我在门口等你们，雪积了好厚。】
不久，秦淮抱着华华吗，与李娟一同走出来，雪下得更急了。
这种天气开车太危险，李娟建议他们三个就近住酒店，明天再回康复院。
“您也一起住，别再摔倒了。”苏问雪挽住李娟不让走。
李娟为难，“好吧。”
身后的餐厅就有配套的酒店客房，苏问雪订了三间，16层两间连号，另一间在6层。
李娟要了6层，苏问雪帮她安置好，和秦淮、华华继续坐电梯上楼。
“你去几楼？”
苏问雪看向电梯角落的男人，他半张脸都被渔夫帽遮住，口袋鼓囊囊的，像鬼祟的娱记。
等那男人摁了顶楼，苏问雪看向秦淮，已不必多说。
顶楼是餐厅，而且打烊了，他多半不是正常投宿的客人。
电梯在16楼停下，苏问雪抱起华华，疾步地走。
秦淮跟着她俩后头，再看电梯，被闪光灯一晃。
渔夫帽连拍了好几张，直到电梯关闭。
相对的，秦淮也拍下了他的正脸清晰照。
秦淮联系李峰，让他留意网上热搜，【有人拍了我俩带华华的照片，可能对苏问雪不利。】
李峰：【咋地？还能造谣她未婚生女？！】
秦淮：【不无可能。查查哪家报社的，[正脸.jpg]】
两分钟后，李峰回复：【[截图.jpg]，这人是熟人，交代说是希玛花了20万请他。具体交易看截图。】
秦淮：【原因？】
李峰：【不知道。我同意他把照片发给希玛，估计希玛这会联系了苏问雪。这俩女人的事，还没完。】
时间不早，苏问雪帮华华洗好澡，又讲故事哄睡，摸过手机才知希玛发了短信。
希玛：【听说林暄批了1500万节目经费，你开心吗？我警告你，马上取消那该死的节目！】
苏问雪的胳膊被华华枕酸，慢慢拿出来，甩了几下。
昏暗的壁灯，映在小家伙的脸上，她翘着嘴的模样，倒与长相娇憨的希玛有几分相像。
应该只是巧合吧。
苏问雪回过神，回复希玛：【小姐，如果我不同意取消呢？】
希玛：【等会你就知道了。】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