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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纯种的傻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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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公室里，几人围着窄桌站了一圈。
“说！”杨老师一扔教案，瞋目扼腕，胆小的被这声重响吓得一激灵，一时间倒是没人说话。
“怎么？哑巴了？”杨桃李冷笑一声，“刚刚揍人的勇气去哪了？”
他眼一扫这一圈人，染得五彩缤纷的那几个先不说，国旗台上念稿的老选手了，剩下的两个，一个脸上挂了道彩，此时懒洋洋倚着后头墙悄悄省力，一个衣着干净像刚做完演讲，神情坦然。
“说话啊！”
“老师我们错了，不该在学校聚众斗殴，”出乎意料的，萧池斜睨一眼过去，汪泽彦率先开口，低着个红毛脑袋，语气沉痛悔恨。
这孙子还有这演技呢？
萧池乐得眉一挑，赶紧狠揪自己一把，差点笑出声。
岭南九中什么教学水平大家心知肚明，师资和配置都放不上台面，但是作为岭南边城唯一一个重高，勉强还有点升学率撑着。
这里的学生大多都是本地长大的，父母收入不高，忙着赚钱打工，很多学生都处于放养状态，没人管，而这个年纪又处于热血上头的阶段，自然这种打架斗殴事件不在少数。
事情一多，老师处理起来也快没了脾气，大多数言语教训几句，写检讨书，国旗下念一念，更恶劣的请家长扣学分，休学停课或者罚做几天卫生了事。
除非是情节严重到得头破血流骨折送医院了，迫不得已之下老师们才会拿出请家长这一招。而且就算是请家长，很多家境不是很好的学生家长大都在外地打工，根本赶不过来。所以大多是时候，老师们都是口头批的狠，实际上惩罚措施轻，雷声大雨点小。況且这次虽然情节恶劣参与人数较多，可是围在办公桌前每个人都算得上活蹦乱跳，基本上除了脸上挂了彩其他什么毛病都没有。
所以九中学生应对这种事自有一套，他们琢磨着没准率先这么一低头承认错误，加上态度诚恳友好，估计就能和往常一样讨到个口头教育检讨的轻量惩罚了，尤其是汪泽彦，让老汪来和要他命差不多，于是算盘打得震天响。
杨桃李在岭南九中从教十年有余，哪还看不出来他们那点心思。他并不就软，眉一扬，厉声喝斥道，“知道错了？我看你们压根不知道自己错哪儿了！都高中生了，天天没个正形，跟混子一样，瞧瞧你们这打扮啊，这穿的都是些什么东西？打架斗殴，欺负新同学，不敬师长，简直要无法无天了啊你们！”
他猛地一拍桌子，“你们还知道自己是个学生吗！”
劈头盖脸一顿臭骂，一通输出直接将汪泽彦等人骂的面如菜色抬不起头，再愤恨也只能干忍着。尤其是汪泽彦，本来就被人按着从头到尾暴揍了一通，满身怨气还来不及发泄，就又被揪着领子挨训，少爷脾性哪受得了这待遇。此刻咬牙切齿正欲反驳，嘴巴刚张开连个音节都来不及发，就又被人踢了下，他一踉跄，差点给对面周晚意来个滑跪。
怒目一转，身边萧池悄无声息收回腿，跟没事人一样看向窗外。
从别的学生那里大致了解了前因后果的李桃李皱眉，盯着面色赤红正要开口的红毛，抢先一步：“怎么？又要开始动手了？”
“我看你们压根什么都没反思到！”他吸一口气，指着红毛破口大骂，“不服管教就给我滚回家去，念什么书！”
“快点给新同学道歉！”
汪泽彦眼底一恨，自知再难收场，只得低头，面对周晚意说，“对不起。”
“给蚊子说悄悄话呢？”一旁萧池开口嘲道，被杨老师一巴掌呼上脑袋。
“还有脸说别人呢，你怎么回事！怎么哪儿都有你啊萧池！”
“嘶——”萧池揉揉后脑勺，懒洋洋抬眼，正好和对面周晚意对上视线，对方没什么表情的脸一扬，萧池硬生生在那没什么感情的眸子里看出来几分笑意。
和友善愧疚无关，纯粹是看笑话的那种嘲笑。
于是他开始认真怀疑自己今儿个闹这一通吃力不讨好的意义。
“别误会，”萧池站直，“我这是见义勇为。”
“实在是心痛九中有这样恃强凌弱的不良风气存在。”
杨桃李直接气笑出声，“那是不是还得给你颁面锦旗？”
“那倒不用这么破费。”
“破你个头！”杨老师再次拿起教案当武器，对着萧池的头就来了一下，“你们都给我滚去自己班门口罚站，下周每个人写三千字检讨在国旗台下好好反省反省！”
没请家长，但这实在属于轻量惩罚里最重的那种了，连检讨书字数都直接翻倍。
只有萧池还有心思认认真真反驳：“老杨，三千字会不会太长了，就升旗那点时间读的完吗？”
“我没事，但别耽误大家上课啊！”
杨桃李青筋暴起：“给我滚蛋——！”
岭南九中高一五班门口，一左一右靠墙站两个大高个。
稍微矮一点的那个活像没骨头的虾，站的没个正形，手里拿着个不知道从哪里薅过来的狗尾巴草，此刻嘴里哼着不着调的曲子，修长的手指一绕一绕的编着草。
撇开环境不谈，他看起来倒是很快乐，这份快乐甚至感染到了一边的周晚意。他没忍住，居高临下盯了一会对方脑袋顶上的发旋。
头挺圆，周晚意想，这里面该不会有老杨一份功劳。
大概是目光太过炽热，萧池终于后知后觉回神，微微仰头看过去，就见旁边身材高挑的转学生面无表情，目光复杂聚焦在自己脸上。
萧池：？
他用眼神表示疑惑，过了两三秒显然会错了意，扬了扬手里编好的草，笑道，“别太羡慕，十八代单传，传男不传女。”
傻逼。
周晚意移开脸，突然认真思考起来刚刚汪泽彦提议的可行性来。如果他现在打电话回去给周老爷子卖个惨，是不是就能免于被智障传染的风险。
他想的入神，直到身边七零八落的曲调再度传来。
“我说，”他实在没忍住，不堪其扰转过头，但话到嘴边看到对方那张傻乐的脸，一时间嘲讽的话在嘴边拐了几拐，最后别别扭扭冒出来一句：“谢谢。”
哪知道这话让旁边的人更乐了，萧池嘴角弧度拉大，像盯着什么珍稀物种一样视线绕着他转了一圈，过了一会才做出回应：“你也爱和蚊子唠嗑？”
周晚意：。
纯种的傻逼。
他狠狠闭眼，决定事不宜迟，今晚就回去试试卖惨这一招。
“别太感动了，”身旁传来萧池的声音，他转过头去，对方并不看他，仍聚精会神在手工上，“单纯看那孙子不爽而已，说话太欠揍。”
“虽然不知道你俩直接什么过节，但你最好以后也少搭理他，免得被传染降智。”
半晌没人回应，萧池转过头去，就见新来的转学生垂着头，视线直勾勾盯着自己手上编出来小兔雏形的狗尾巴草上。
他大惊，赶紧将东西塞进兜里：“这玩意真教不了！”
周晚意太阳穴一跳，隐忍一会，没忍住又蓦地笑出了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