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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演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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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池他打架不要命的。”
周晚意低头，面前比他矮了一个头的学委刚告完白，塞给他一个淡粉色信封后脸涨的通红。他拒绝后小姑娘没直接跑开，而是站在原地想了会，认认真真开口道。
“你、你真的别和他走太近，”女生犹豫了下，咬咬牙说，“你刚来可能不知道，和他走得近都没什么好下场。”
周晚意闻言抬头，挑眉扫视了一眼紧张得不敢看自己的女生。
“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和刚刚拒绝时的神情不同，那眼神就好像刚刚消融一点的坚冰重新又冻了回去，冷的女生一个激灵，一时间在原地忘记了言语。
见对面男生就要转身离开，她握了握拳，一开口声音尖利得自己都吓了一跳：
“我、我没骗人！萧池他就是个疯子！”
仿佛走廊回音带给了她些许低气，她低着头不敢看男生，开口道。
“他之前把人直接打残了，据说那个同学到现在都用不了右手写字！！”
如她所愿，男生成功停下了脚步，对方站在高二阶的台阶上居高临下看向她，让她有种从里到外被看穿的错觉，那些乱七八糟不见光的心思无所遁形。
学委一瞬间僵在原地，宣泄过后手脚无措。
然而对方只是淡淡扫她一眼，什么也没说，转身抬脚离开了原地。
周晚意回到教室，刚踏进门，什么东西就被隔空丢了过来，他抬手接住，发现是一瓶牛奶。
抬眼望过去，就看到后座萧池朝他摆摆手，而自己的同桌则一脸怨念。
“我找老程给你也要了瓶，”萧池笑道，“这样这小鬼每天就得自己解决任务了。”
“哥！”程澄猛地回头，眼带控诉。
萧池不理他，冲周晚意扬起一个懒洋洋的笑。
“不用谢，新同学。”
谢个屁。
周晚意面无表情，顺手塞给了一旁子哇乱叫着‘怎么不给我带池哥’的简临，走回自己座位。
“不识货，”后座人嘟囔了句，转头就又趴下来闭上眼，顺带把校服往头上一罩。压不住的几缕毛从校服领口处钻出来，随着窗户透进来的风摇摇晃晃，活像里头塞进去了什么小动物。
周晚意从玻璃上看见那几根意志力顽强的头发，嘴角不着痕迹勾了勾。他右手不做声张虚握了握，手心指尖上牛奶温热的触感仍在。
那是特意加热过的证明。
下一节是英语课，身材窈窕的周老师踏着三厘米小高跟进了教室，然后就是照常的示读。
她是从京市的岐中调下来的，岐中老师教学任务太繁重，周漱玉实在不是个抗压的人，再加上家底殷实，犯不着为了工作拼命。但是好歹在岐中干了有四五年，多少还是有点母校情怀在身上，因此在听说岐中来了个新转校生，还好巧不巧被分配到自己班上时，心里还是有点怀念和激动的。
周老师视线一转，脆生生开口，“听说咱们班新来了个转学生？”
英语课向来受欢迎，其中一大半归功于周老师本人实在漂亮。此刻回应的学生也多，肯定的声音硬生生把趴着睡得正香的萧池喊得翻了个面。
“是哪位？站起来让老师看看？”
周晚意起身，面无表情和周漱玉对视上，一时间漂亮女老师笑容僵在脸上，心中那点母校情节浇灭了个彻底。
怎么来的是这小祖宗。
她尬笑了几声，例行公事扫了眼名册，干巴巴出声，“周晚意同学是吧，挺好，挺好，希望你在九中学习生活愉快。”
抬眼又对上男生淡色没什么情绪的眸子，周漱玉恨极刚刚没事怀旧的自己。本来打算唠上两句彻底没了心思，她让人直接坐下也不是，站着也不是。
“那新同学给我们示范一下读一下新学的诗句吧。”
周晚意本人也是没料到岭南这么小，随便去个学校进个班都能遇上自己小姨。
他麻木抽了下嘴角，然后后知后觉想起来，自己压根没书。他的桌上除了笔袋外空空如也，比萧池的钱包都干净。
正当他叹口气打算回复周漱玉时，手被人碰了碰，接着从视线右侧推过来一本书。
？
他转头，只见小卷毛同桌正小心翼翼把书移过来，见他望过来，程澄眯眼露出一个灿烂的笑。
然后挤眉弄眼，食指疯狂戳右上角的页脚。
看起来不大聪明的样子。
周晚意沉默，然后接过书来随意一翻，不知道翻到哪一页用力受阻，里头夹着的纸映入眼帘，密密麻麻写了一整面，正顶头‘检讨书’三个大字分外吸睛。
字体歪歪扭扭，不用写名字都知道出自谁的手笔。
停顿片刻，周晚意错开目光，他把书翻到刚刚程澄指给他看的页码，扫视了眼诗句，便开始读起来。那是一首叫hunter’s moon的小诗，周晚意上初中前是在英国出生长大，英语某种意义上比起中文，更像他的第一语言。
“
The first person you fall in love with will be a deer.
你第一个爱上的人会是一只鹿
You will want to cradle him but his instinct is to vanish.
你会下意识想拥他入怀，但他的本能回应是消失。
Scuttle. Scurry.
小跑，疾走
He may lie down at the end of the forest in the sorrel, but you won't ever see him even with the binoculars you bring into the wild.
他可能躺在森林尽头的酢浆草里，但你也永远不会发现他。
”
周晚意的发音很正，他像是一位老派的英国绅士，咬字却又不似英国人那般含糊。每一个单词暧昧模糊的吐出来，带着点起承转合的腔调。
他说英语和中文很不相同，是更加清亮的，婉转的，尾音却又蓦地沙哑下去，像是带着小小的尖钩，但在引人入胜这一方面上又似乎出奇的一致。
“
Perhaps he'll disappear on a trail beside you and you may be charmed by his departure.
也许他会突然消失在你身边的小径，你可能会因他的离去而被吸引
But maybe he is the hunter and you are the deer.
又或许，他才是那位猎人，而你是那只鹿。
You worry about his heart spear, what he keeps hidden,because you know you will never be a hunter;
你担心他的心矛，那些他隐藏起来的东西，因此你知道你永远不会成为一个猎人;
you are just tired of walking through this forest alone.
你只是厌倦了，独自一人穿过这片森林。
...
”
程澄揉了揉发红的耳朵，转头看向身边站的挺直的男生。
没有太阳的阴天，他的同桌站在不甚明亮的日光下，然而他的五官轮廓深邃，微薄的日光在优越的骨相下败下阵来，仍是拓出一小片立体的阴影，营造出来一种阳光正好的错觉。周晚意瞳色浅淡，此刻被纤长的睫毛盖住一半，远观倒有点悲天悯人的意思来。他念诗，看起来有点刻薄的淡色的唇随着吐字一张一合，却是比诗句内容本身还要富有冲击力，程澄看得有点出神。
直到对方结束了朗读，在一片掌声中落座，他才慌慌张张的收回视线。
周晚意将书还给对方，却见自己的同桌侧脸烧红了一片，他不名所以，只道了声谢。
程澄手忙脚乱接过书，做贼心虚的胡乱点了下头。
英语课结束后是升旗时间，学生们从抽屉拉出来校服外套，草草披上后踩着铃声从校门鱼贯而出。
程澄转头正想拉上周晚意一起走，却见到新同学已经离开的背影，已经从后门消失了个一干二净。他正觉得有些可惜，就被人从后面揽住了肩膀，紧接着和自己身上一模一样的薄荷柠檬香味随着人的靠近席卷过来。
刚刚睡醒的萧池搂住他的肩膀，右手拽着校服，困乏的眼睛微睁——
“走，哥带你听演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