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两只海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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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耀眼温暖的阳光被厚重的窗帘挡住，将它们拦在了窗户之外，没有让它们叫醒床上安静睡着的人。
平日里总是叽叽喳喳的麻雀此时也难得的噤了声，似乎是看出了那人眼下正难受着，所以不忍心再吵到他。
床头柜上，指针缓缓的往前走着，一格，两格，三格……
指向九的时候，床上的人终于有了动静。
牧言礼怀里抱着玩偶，慢慢的翻了个身，他的动作很轻，但是意识却没有清醒，所以放轻动作这一行为完全是肌肉记忆。
翻过身，他将脑袋埋在枕头和玩偶的缝隙间，再次陷入黑甜。
房间门被轻手轻脚地打开，门缝里探出一个脑袋，那人朝床上看了一眼，又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慢慢的将门关上。
关上门，去了厨房，昨天晚上的粥还剩点，但是他现在不想让那人吃昨晚剩下的东西，所以打算重新做一锅面。
本来是打算做一个清汤寡水的面的，不过想到房间里的那位，醒来之后看到这寡淡无味的面估计会没有食欲，思来想去，做了一碗西红柿鸡蛋面。
他的动作熟练，很得心应手，每一步都很完美，熬酱汁的时间分毫不差，同样的，整体时间的掌握也分毫不差。
一锅面煮好，他捞起一碗，放在餐桌上，筷子搭在碗上面。快四月的天，虽然已经开始逐渐升温，但是依旧有些冷，所以并不需要怎么散热，放在那里让它自己凉就好。
做好这一切，他直起身子，转身朝着卧室走去。
卧室里，牧言礼挣扎着坐了起来，屈膝，隔着被子将脑袋抵在膝盖上，声音闷闷的，带着刚睡醒时的茫然。
“现在，几点了……我的……嗓子，我的……头……”
如果硬要形容的话，牧言礼感觉现在有两把小刀，一把在他的喉咙里划拉，一把在他的脑袋里划拉。
他浑身没劲儿，保持着那个姿势没几秒就又倒了回去，后背贴到温暖的床，像是有什么魔力一般，困意再次席卷而来。
只是在他即将又一次睡过去的时候，有一阵敲门声阻碍了他通往睡觉星球的路。
牧言礼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着天花板，脑袋有些没反应过来，呆呆的“嗯？”了一声。
门外的人听到了他的声音，三秒后，门被打开了，一个人从门后探出头，露出一个堪称灿烂的笑容：“要起床了，已经九点半了。”
牧言礼看着柏行谦的脸，花了点时间思考九点半是什么时候，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来，就在柏行谦的注视下，缓慢的，打了个哈欠。
手背下意识的遮挡在唇前，眼睛眯起，眼里随着哈欠逐渐涌上泪水，却又竭力按耐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见状，柏行谦走了进来，从床头柜上抽出一张纸巾递给他。
牧言礼看了那张纸两秒，随后接过，小声说了一句谢谢。
听着那一声小小的，仿若蚊蝇的谢谢，柏行谦的眉头蹙起，问道：“喉咙不舒服？疼？”
牧言礼没说话，只是看着他，眼里是显而易见的疑惑。
柏行谦俯身半跪在床前，抬手弹了他一个极轻的脑瓜崩，说：“声音不对，有点哑，而且你说话的时候表情有些不自然。”
他说完，又将手覆盖在牧言礼的额头上感受了一下温度：“37.6℃，还是有点烧，等会儿吃完饭再喝一次药吧。”
牧言礼闻言，看了他收回去的手好几眼，柏行谦迎着他的目光，十分坦荡。
自从知道这里是现实世界之后，牧言礼就很清楚柏行谦肯定不是人类了，不论从各个方面来看都是，但奇怪的是他生不出任何一丝类似于害怕的情感。
所以在柏行谦徒手测温度之后，他心里的想法是：好实用的能力，人形温度计。
而此时，这位“人形温度计”站起身，从衣柜里拿出一套衣服，递给他：“好了，先起床洗漱，我煮了面。”
听到起床，牧言礼动了动，将被子拉过头顶，身体力行的抗拒。
柏行谦见他这副样子，将衣服放在床上，开始扒拉他的被子。
生病时的牧言礼力气自然是没有多少的，更何况还是刚睡醒的，所以很快便败下阵来，他看着柏行谦，妥协了。
坐起身，柏行谦给他倒了一杯水，温水滑过喉咙，舒服了不少，说话也终于没有那么费力了：“你怎么来了？”
“你生着病，总不能把你一个人丢在家里。”柏行谦这么说着。
他本来今天上午是有一场会议要开，可是实在放心不下牧言礼，所以让助理给推到了下午。
“谢谢。”牧言礼放下杯子，认真的看着他。
此时的牧言礼，已经完全清醒了，刚才那点儿起床气散得干干净净，神色郑重的看着柏行谦，表达感谢。
柏行谦抬了抬下巴：“这么见外？”
“没有，毕竟你真的帮了我很多。”牧言礼说，“改天我请你吃饭吧。”
“吃饭就算了，就当……欠我一个人情了，之后会找你要回来的。”
听到他这么说，牧言礼松了口气，微微笑了一下：“好，到时候我能帮上忙的一定帮。”
看着他脸上的笑，柏行谦也笑了：“行了，快起来，等会儿面坨了。”
“煮的是什么面？”
“清汤寡水面。”
“啊……”
“骗你的，西红柿鸡蛋面。”
这碗面最后并没有坨，清醒了之后的牧言礼，做事十分迅速，所以当他坐在桌前的时候，面还保持着原样。
碗里的面一点点的减少，柏行谦坐在他对面看着他吃，和往常一样，他放空了大脑，不过好在吃的是面，都在碗里，所以并不用担心什么。
想起刚才的对话，柏行谦眯了眯眼，手指无意识的轻轻点着桌面，表情越来越淡，陷入了沉思。
所以当牧言礼吃完面的时候，抬眼，和板着脸的柏行谦对上了视线。
“？”牧言礼没见过这样的柏行谦，问道：“怎么了？”
听到声音，柏行谦回过神，瞬间恢复如常：“没什么，在想下午的会议。”
见碗里的面吃完了，问道：“要再吃一点吗？”
牧言礼敢打包票，他如果点头了，柏行谦能给他盛满满一碗，想到那个场景，他赶忙摇了摇头：“不用了，我吃饱了。”
说完，站起身朝着厨房走去，将碗筷放进水池里。
柏行谦本想让他把碗放着，他来洗，但想来肯定会被牧言礼拒绝，再加上水龙头是能出温水的，便就由着他去了。
牧言礼是肯定会拒绝他的，他很清楚这一点。他不习惯欠别人的，或者说，不习惯被照顾，总是会想着办法还回去。
柏行谦看着厨房里的人忙碌的身影，心里盘算着什么。
碗洗完，牧言礼擦干净水分，放入了碗柜里，锅里剩下的一面他盛好放进了冰箱，看到冰箱上贴着的便利贴，有些忍俊不禁。
他没有将便利贴揭下来，把剩下的面放进冰箱里，关上门，便没再管了。
从厨房出去的时候，柏行谦似乎是在回工作上的消息，神色很是认真。听见他出来的声音，打字的速度加快了一些，随后将手机熄屏。
牧言礼在他对面坐下，说道：“如果很忙的话，你可以先去工作，我现在状态还行，不至于照顾不好自己。”
柏行谦看了他几秒，随后妥协了：“好吧，那你记得等会儿喝药，喝完药不行就再睡一会儿吧，我工作解决完就过来。”
“哪就那么金贵了，太麻烦你了。”牧言礼笑着说。
“可别，就这么一个你，要是出了点儿什么事，我找谁说理去。”柏行谦站起身，“行了，那我先走了，照顾好自己，我很快回来，不用送了。”
牧言礼点了点头，目送着他离开。
门一点点的关上，直到彻底严丝合缝，牧言礼紧绷着的身体瞬间塌了下来，趴在桌子上，陷入了沉默。
刚才柏行谦的那番话，显然是把他当成了朋友，所以才那么关心他。
朋友。
牧言礼没有朋友。
手机铃声响起，不用看他也知道是谁，可他不想接。
直到铃声挂断，牧言礼也没有动作，本以为那边会和以前一样一直打，打到他接为止，谁知竟久久没有动静。
牧言礼也懒得去想原因，他在桌子上有趴了一会儿，随后站起身去喝药，喝完药，又缩回了床上，把手机关机。
就今天一天，就一天，让他放纵一下。
不工作，不关心网上谣言，不在意父母，不去想系统的目的，什么都不干，把自己缩成一团，就像还在母亲肚子里的时候，汲取那一点点的安全感。
他或许睡着了，或许没有，但他很清楚自己是有意识的，他飘到了一个好高好远的地方，许许多多的海豚从他的身旁跃过，将他围在中间。
那些海豚很温顺，他伸手摸了摸，很舒服的手感，凉凉的。有一只特别大的海豚一直贴着他，用吻部蹭他。
渐渐的，其他的海豚的逐渐消失，只有那头大海豚，以及一头和另外一头比起来明显小很多的海豚依旧陪在他身旁。
那头大海豚一直在他背后推着他，小的那头，则是在他身旁左右游。
他们往前了不知道多久，那头小海豚忽然游到最前面，转过身看着他，身后的那头大海豚和之前一样，推着他往前。
意识的最后，是小海豚看着他挥了挥鳍，似乎很高兴的样子，而大海豚，则是一直注视着他。
海豚入梦，大幸。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两只海豚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