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85、欺骗我的生活(世界三番外) ...
-
信中情人——萧何轻篇
1.归家
马蹄声踏在硬结的泥土上发出沉闷的声音,摇晃颠簸的车厢里传来阵阵咳嗽。萧何轻睁开眼抬起无力的手臂将手背搭在额头,滚烫的热度渐渐褪去,她轻轻开口叫了声哥哥。
那声音极轻,被马蹄声踏碎钻入地里,萧何轻张了张嘴还没再说下一句马车突然停下。
素指从外面握住车帘,萧鹤探身进了车厢。
马车又开始驾驶。
“哥……咳咳!……让顾公子驾车真的好吗……”
“他累了我替他,没事。”
萧鹤看着状态日渐好转的萧何轻放下心来。
改变世界要承担风险,他和顾竞舟替萧何轻承担。
虽说方听寒突然出现让他很慌张,但好在他只是找梁娅,没有管他和顾竞舟。
他们还可以“胡作非为”一段时间。
“喝点水。”
萧鹤给萧何轻倒了杯水,马车颠簸小了。
“哥……我们擅自离开,还带上了顾公子……”不会有事吗?顾公子不是北国的皇子吗……
“他要跟着的。”萧鹤接过空了的茶杯又给萧何轻倒上,“可不是我强求。”
萧何轻好像听到顾竞舟的闷笑。
她也轻轻笑了笑。
一切就像做梦。
她迈进北国的皇宫,被带进偏僻的院子,她以为她一辈子要留在异国他乡的深宫,可哥哥反悔了。
“回国,哥哥带你找郝公子。”
心脏像死灰复燃一样有了生机,欣喜过后她又担忧失落起来。
“哥哥自己回去吧……”
在这异乡深宫,哥哥怎能带她逃离呢?
“轻儿愿意待在这里……”
她不能为了私心让哥哥不顾一切。
萧鹤一心想弥补曾经的遗憾,谁能回到过去?谁能重续命运?他提了一句,顾竞舟就同他一起胡来,所以他要抓住这机会。
“小妹,我知道你所想。”
萧何轻垂眸忧虑:她是和亲的公主,她不能走,她若逃跑也会牵连哥哥……
“你不必牺牲自己。”
哥哥是这么说的。
萧何轻缓了缓将目光放到远处的山峦,来回的风景没有任何不同,可扭曲的树干如今看来也可爱起来。
萧鹤和萧何轻聊了一会又出了马车,他坐在顾竞舟旁边。
“送到郝胜身边然后呢,”顾竞舟握着缰绳看着前面的路,“你去哪里?”
萧鹤也不知道,除了把萧何轻送到她爱的人身边,他好像没了额外的用处,也没有其他的打算。
“你怎么打算?”
萧鹤注视着顾竞舟的侧脸。
“你去哪里我去哪里。”
顾竞舟轻轻笑了笑。
“那你可要和我一起逃命了。”
“顾戚会来杀你?他不是已经得到皇位了吗?”
“我的存在是威胁,他肯定要斩草除根。”
萧鹤想了想,“咱们去乡下过田园生活?”
“那萧何轻怎么办?故事里北国可是打败了萧国,到时候满城血流成河。”
萧鹤叹了口气,有时候身份会限制他的选择。
“我希望你能带领萧国走向胜利,亲爱的。”
萧鹤第一时间想到成王称帝,可顾竞舟却摇头。
“我们一起上战场。”
那日夜奔波潦草无比的马车过了守关,魏国最繁华的城市对他们敞开了门。马踏在结实的石砖地上好似很兴奋,呼哧呼哧的喘息声也欢快起来。
郝胜家三代人都为朝廷重臣,这也是为什么郝胜能偶见萧何轻的原因。在花还没落的季节,随父进宫壮志凌云的少年遇到了躲在柱后面色娇羞的少女。
虽然郝胜的父亲只是三品官员,但家底殷厚,祖上日积月累的努力让郝胜一出生就落在繁华的魏都。
大概也是从小被捧在手里的少爷,郝胜没有吃过苦,这是故事里郝胜另寻新欢的原因。
等一个人太苦,念一个人太苦。
萧鹤凭借之前的结局推断郝胜很喜欢萧何轻,可带着身体渐好的萧何轻来到郝家时,家丁的回答让他有些出乎意料。
“少爷和雨姑娘在屋里,不方便见你们。”
马匹烦躁的嘶叫了几声,萧鹤怀疑自己听错了。
哪来的雨姑娘?
“告诉他,公主来找他了。”
家丁看了看萧鹤又看了看顾竞舟表情无比奇怪,视线落到车厢时他才恍然大悟。
他虽没见过公主,但他有耳朵。
公主早嫁到北国了。
“借着公主的名号来送女人?不要了,我家少爷很满意雨姑娘。”
萧鹤扭头看了顾竞舟一眼然后想起萧何轻——她会听到。
萧鹤拉开车帘进了马车,不久前端坐梳妆的人像木头一样坐在那里,一双眼睛无神的盯着前面。
她听到了。
萧鹤知道自己大意了,郝胜也是个变量。
男人是最善变的变量,变的迅速,变得理所应当。
萧何轻来回不过个把月的时间,郝胜就和别的女人好上了。
家丁虽说着不要可还是通报了,就在萧鹤打算带萧何轻打道回府的时候郝胜亲自出来了。
可能是之前的阻拦让郝胜厌恶,郝胜再见萧鹤的眼神并不友善。
“皇子殿下可真有闲心,刚从北国回来就登门拜访,莫不是想见我狼狈的样子?”
“我是来……”萧鹤还没说完就听到萧何轻下马车的声音,迫不及待的少女撩开车帘叫了声郝哥哥。
郝胜顿时怔在原地,反应过来的人脸上浮现出笑容和惊喜。
“轻儿。”
“郝哥哥。”
萧鹤看着相拥的两个人不知道该说什么,心情很奇怪。
“轻儿怎么回来了?”郝胜拉着萧何轻的手迟迟不松,“我日夜想念你,感谢上天把你带回我身边。”
“是哥哥带我回来的。”萧何轻面色娇羞,“我也想念郝哥哥。”
好一对恩爱的鸳鸯,可就是怪。
“是不是要解释解释那个雨姑娘,郝公子?”顾竞舟看着陷入甜蜜的萧何轻开口。
萧何轻期待的看着郝胜,她希望郝胜说他和雨姑娘没有任何关系,可郝胜毫无隐瞒的话让她隐隐伤心。
“雨姑娘是家母选的儿媳妇,本来要遵母命娶雨姑娘,可轻儿既然回来了,那我的妻子只能是你。”
郝胜说的无比深情,萧何轻迟疑的开口。
“那雨姑娘……”
“我会纳她为妾,她永远低于你,我的轻儿。”
萧何轻不知该笑还是该哭,心情复杂。
萧鹤上前几步隔开两个人直直看着郝胜。
“郝公子可曾说一生只要我妹一人,”萧鹤有些咄咄逼人,“现如今又要那个雨姑娘,不太好吧。”
郝胜面对萧鹤时还是有些怂,他底气不足的说:“皇子殿下将来也三妻四妾,谁能保证只和一人……”
“怎么不能……”萧鹤还没说完就感觉顾竞舟拉了他一下,他生气的哼了一声看着郝胜。
“要跟郝胜吗?”顾竞舟拉着萧鹤看着不知所措的萧何轻,“还是跟着我和你哥哥。”
萧何轻曾经多么期待与郝胜见面,深宫里她凭着记忆里少年的模样和来来回回的信件度日,幻想。可面对面交谈了几句她又拿不定主意。
这和她想象的有偏差。
萧何轻看向萧鹤与萧鹤旁边的顾竞舟,两人拉着的手在一边低声的说着什么。
顾公子为了哥哥什么都不要,只为了跟随哥哥,爱哥哥,眼里只有哥哥……
郝胜虽搞不明白情况,但他无比真情的叫了声轻儿。
萧何轻回过神还是陷入郝胜的温柔里,爱让被爱者镀上神一样的光环。
萧何轻和萧鹤道别后同郝胜一起进了郝宅。萧鹤不放心的站在郝宅门外。
临时起意来这个世界,有些事情都未了解全面,有些问题还没有解决。把萧何轻带到郝胜身边是不是……太快了。可那姑娘就是喜欢郝胜,也没有其他归宿……
“找个地方住下吧。”
萧鹤点点头。
萧何轻像懵懂又欢切的小鹿看着郝宅的布局,郝胜轻抚萧何轻的手,看着漂亮的人儿,“北国皇帝没对你做什么吧。”
“没有,”萧何轻像想起开心事笑了笑,“还没见那位新帝哥哥就带我回来了。”
萧何轻察觉郝胜松了口气,看她更加温柔。
“那看来陛下也知道你回来的事情,改天我就让家父上奏求赐婚……”
萧何轻轻轻嗯了一声,她突然察觉到一个视线,直觉让她扭头望去。
郝胜带她来到了后院,那某个半开的房间门后是个衣衫不整的女人,那女人有着布着红痕裸露的漂亮身材,一头长发凌乱,正用泛红的眼睛平静的注视着她。
萧何轻心一跳拉住郝胜,郝胜嗯了一声也望去。
“她是……”
“她是烟雨。”
那女人在对上郝胜的视线后垂眸关上门,萧何轻看着那紧闭的门发怔。
出嫁时那很凶的婆子告诉她男欢女爱的事情,那位姑娘身上的痕迹无疑告诉她一件事——他们发生了关系。
“郝哥哥……”
“没事,我更喜欢你。”郝胜怜爱摸着萧何轻的玉手,“她比不上你。”
“……”
萧何轻想了想打算告诉郝胜真相,郝胜把她安排在一间房间,她看着关上门的郝胜轻轻开口。
“郝哥哥,其实……我们是从北国偷偷逃回来的……”
郝胜一顿表情一瞬间慌乱。
“这……北国怪罪下来,陛下……你……轻儿……我爱你可你……不能在这里。”
轻儿也觉得会连累她的郝哥哥,她自责的低着头,“因为不想嫁给除郝哥哥以外的人……才一直求哥哥……”
郝胜听着萧何轻的话心里有股异样的满足。
“一个人帮了哥哥和我,他保证哥哥和我都会没事,所以轻儿一回来就找郝哥哥了……”
萧何轻越说越自责,她抬起头看着站在面前的郝胜,“郝哥哥不要我,我就和哥哥一起……”
郝胜在房间来回踱步眉头紧锁。
“那我如何娶你?你不回去,我如何下聘礼?”
“轻儿不要聘礼。”
郝胜脚步瞬间停下,他看着娇羞的萧何轻。
“轻儿要郝哥哥就够了。”
郝胜仿佛大梦初醒般笑起来,萧何轻看着靠近的郝胜有些心慌。
“郝哥哥……”
“哥哥会选个好日子娶轻儿的,哥哥也不会告诉任何人轻儿在这里……”
落在身上的手让萧何轻身体一颤,她眼眶湿漉的看着郝胜。
“那轻儿把第一次给哥哥吧。”
萧何轻看着逼近的郝胜眼前闪过门后的那个女人。
那是平静的眼眸,没有任何波澜,好像她从来不是陌生出现的女人,而是院子里的常客。
萧何轻还没反应过来就抬手去推郝胜,她有些磕磕巴巴的说着拒绝的话,直到提到萧鹤郝胜才停下,恋恋不舍的收了手。
“哥哥说结婚后才能给第一次……”
郝胜松手萧何轻才松了口气,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心慌。就算她喜欢郝胜,可久别重逢没多久就想和她行男欢女爱之事也太迫切了。
结婚后才行啊。
萧何轻期待的等郝胜娶她,可等来的不是郝胜娶她,而是先纳别人为妾。那个叫烟雨的姑娘比她更先一步成为郝胜名正言顺的家人。
是的,家人。
郝胜每天晚上都去找烟雨,她吃醋过,去问过郝胜,可换来一句责备。
“她跟了我很久,你大度些。”
她想和郝胜像信里那样交流,她们互诉衷肠,彼此惺惺相惜,可每次找郝胜,郝胜都想和她上榻。
“郝哥哥……轻儿在远嫁的路上遇到很多困难,轻儿还被山匪抢劫……”
郝胜专心摸着萧何轻的手时不时嗯一声,视线一直在看萧何轻的胸口。
按萧何轻所想,郝胜应该露出心疼的表情,用满是怜爱的目光看着她,安慰她,身临其境体谅她,他们沉默又知道彼此所想,就像信上那样。
“轻儿一直过得很辛苦……”
郝胜却说,“有了我你不用辛苦了。”
她想听的不是这个,这种话谁都可以说出口,哥哥说的比郝胜更有真情实感。
她要共鸣。
像信上一样。
“轻儿,就把身子给哥哥吧……”
萧何轻有些悲伤的看着郝胜。
“郝哥哥,轻儿过得很辛苦……”
郝胜表情有些不耐烦,“给不给?”
“……哥哥说……”
“你哥哥你哥哥,你迟早要嫁给我,就和你哥哥没有任何关系了,轻儿,你自己说,想不想给哥哥。”
萧何轻很迷茫。
她告诉郝胜她过得很辛苦,可郝胜为什么只是想要脱她衣服呢?
2.信
萧何轻一点也不自在,郝家的家丁看她的样子像一个蛀虫。她拒绝郝胜久了,郝胜见她的次数越来越少,整天晚上都去烟雨哪里,萧何轻时常在想:是不是她给了郝哥哥,郝哥哥就能夜夜陪着她?
可她清楚的知道:不可能。
她越来越难受,就在她挣扎迷茫的时候,一个人推开了她的房门。
红衣浓妆的烟雨一进房间整个房间都香起来。萧何轻看着烟雨艳丽的容貌意识到自己素面朝天后有些羞愧,她不知道烟雨来找她是为了什么,可她知道,她和烟雨站在一起,男人一定会选烟雨。
她偷偷打量着烟雨,从柔美的脖子到丰满的胸脯,从腰身到长腿。她不由得想起初见的香艳场面,一下子红了脸不敢再看。
“郝公子一直去我那里,稍稍让人很苦恼。”
萧何轻眨了眨眼,这位烟雨姑娘是在朝她炫耀吗?
“我和郝哥哥还没结婚,结了婚我们就天天在一起。”
萧何轻以为烟雨会生气,可烟雨异常平静。
“是吗。”
“不是吗?”萧何轻抿了抿嘴,“郝哥哥不会告诉你,因为他写信告诉我了。”
“……”
“郝哥哥说他要天天和我在一起,他只爱我一个人……”
“那他为什么纳我为妾?”烟雨看着涨红脸的萧何轻,“你能说他不爱我吗?”
萧何轻不知道,说不爱可郝哥哥和烟雨都欢爱过了,说爱,可郝哥哥信里不是那样说的。
“我读到过那些信。”烟雨和萧何轻坐的很近,萧何轻能闻到那扑鼻的香气,那是她从来没用过的脂粉。萧何轻怔怔的看着烟雨,她觉得,烟雨比后宫那些人都好看。
如果烟雨不是郝哥哥的妾室,她是很愿意和烟雨当朋友的。
“你偷看我写给郝哥哥的信……”
“都说字如其人,看着你歪歪扭扭的字,我还以为你是个丑丫头。”
萧何轻没想到烟雨这么说,她羞愧起来,她会写字还是哥哥教的,可聚少离多,她又没有练习的东西,会认会写已经很好了。
“你才丑丫头。”
“那天一见,却发现你很可爱。”
萧何轻没有什么坏心思,她一向看人很准,她看出来烟雨也没有坏心思,比后宫的女人互相争风吃醋好太多,萧何轻暂时放下这个人抢了她的郝哥哥这件事,也同样夸赞烟雨。
“烟雨姐姐也很漂亮。”
烟雨闻言捂嘴轻笑。
“你知道吗?我一直期待着你的到来,我觉得我们会很投缘。”
“嗯,”萧何轻看着烟雨的笑颜,“我也觉得……”
烟雨姐姐好好看。
“可自从见到你,我却改了主意。”烟雨对上萧何轻不解的视线。
“我不想让你嫁给郝胜。”
“他不是信上那样。”
萧何轻不想相信,虽然相处的时间让她觉得不对劲,可她有什么理由相信一个以后会和她共侍一夫的女人?
“你怎么知道……”
“我认识郝胜很久,他是风雨楼的常客。”
风雨楼,这熟悉又陌生的名词,就算萧何轻待在深宫也隐隐猜出那是什么地方。她不可思议的看着烟雨。
“你骗我……”
“替郝胜写信的是我,轻儿。”
烟雨凑近萧何轻。
“所有署名郝胜的信,都是我写的。”
这句话就像玩笑,可说话的人没有半点轻浮的样子,而是注视着她。
她找不到声音。
“郝胜不是良人,至少不是适合你的良人,轻儿。”
烟雨说的话她每一个字都听清,可又一个字都听不懂。
“郝哥哥不是我的良人,那谁是我的良人,郝哥哥又是谁的良人……”
萧何轻知道自己这样说,这样想不对,可她还是推了烟雨,“你想独占郝哥哥。”
“你这样想也没错。”烟雨看着萧何轻湿漉的眼睛,“你也没错。”
可以说不欢而散,萧何轻看着烟雨的背影无限惆怅:如果是真的呢?
如果那信里的甜言蜜语是伪造的,如果倾心而谈的字句是编凑的,她该怎么办呢?
3.离开
如果烟雨的目的是让她和郝胜的关系出现裂隙,那么她格外成功。
萧何轻一下子推开要抱她的郝胜手足无措起来,郝胜的耐心被消磨干净,哼了一声甩袖离去,萧何轻伤心的想:郝胜一定又去烟雨那里了,可郝胜走了没多久烟雨就来了,她穿着格外素雅的衣服,对萧何轻伸出手。
“和我出去。”
“去哪里……”
“风雨楼。”
“……”
萧何轻不想去那种地方,她想待在府里哪里都不去。
“你不想看看郝胜真正的样子吗?”
萧何轻跟着烟雨一同走在街上,路上的一切都是新奇,每当她朝一处望去,多看了几眼,烟雨就停下带她去那处摊铺。
“我给你买。”
萧何轻看着用粘稠糖液做成的画低下头,“我不要……”
“我要给。”
萧何轻拿着那糖画又不经意看到泥哨,于是她又获得了一个带有红穗的鸟状泥哨,萧何轻拿着那些东西不自在起来。
她若有若无对烟雨透露的敌意,烟雨感受不到吗?
风雨楼到底不是正经的地方,来来往往的男人看着踏进楼里的两位美人张口就来,萧何轻只知道他们说的话不堪入耳,甚至还想动手动脚。
烟雨不动声色把萧何轻护在身后不卑不亢的开口,“我来找我的夫君,让开。”
女人来抓男人已经不是稀罕事,那些人自知会有热闹看就没再阻拦。这里的胭脂味呛人,萧何轻觉得难受,只能再靠近烟雨一点。
萧何轻上楼就能清晰听到此起彼伏的声音,她脸红的厉害,脚步越来越快,心里念叨着差劲,不经意抬头就看到烟雨毫无波澜的脸。
她们在一扇门后面停住,萧何轻心脏都要跳出来,里面的声音太大,大到覆盖了她小声的嚅嗫。
烟雨毫不客气推开门,门大开,萧何轻只看见床上白花花一片。
“谁!?不要命了……”郝胜在看到萧何轻睁大又不可思议的眼睛后有一瞬间慌乱,他顾不上身下的女人披上衣服走近萧何轻。
“轻儿……”
“回去聊吧。”烟雨挡在萧何轻面前垂眸看了眼郝胜未系上的衣服。
“穿好衣服。”
“我是男人,这是很正常的事情,轻儿不会无理取闹吧。”
正常的事情?可哥哥就不这样。
“郝哥哥为什么出尔反尔?”萧何轻控制不住质问起来,“你给我的回信里可不是这样说的……”
郝胜疑惑的看着萧何轻。
“回信?什么回信?”
萧何轻有一瞬间忘了呼吸,反应过来声音发颤。
“就是郝哥哥给我的回信……”
“我从来没给你回过,不是你痴心一片给我写信吗?”
郝胜不解的看着萧何轻,这个一直待在宫里他只见过几次面的人一直不离不弃说着喜欢他。
郝胜的话让萧何轻很难受,心脏跳的很快却呼吸不上来,她感觉生活就是一场巨大的骗局,所有人都参与进来,笑着看着崩溃的她。
她想要的是郝胜这个人吗?她想要的是家人,除了哥哥以外的家人,彼此唯一的家人,温暖又梦幻,郝胜许诺给她了,可现在告诉她都是假的?
在郝胜眼里,萧何轻就是个听话漂亮又痴情的女人,最关键的是身份。他把所有女人排了个高低贵贱,萧何轻在第一位,因为她是公主。
郝胜可没想到萧何轻这个表情,他想了想还是开口哄到,“为夫知错了,再也不去那地方了,没有你为夫才寂寞的……”
萧何轻后退几步。真相就是无比残酷,她不能说郝胜不喜欢她,郝胜喜欢她,喜欢她的外貌,喜欢她的身体,喜欢她听话的模样和她公主的名号,都是片面的东西。
他们交往甚少,郝胜对她并不了解,就像她不理解郝胜一样。
哥哥有了唯一的家人,她唯一的家人又在哪里呢?
萧何轻转身离开郝胜的房间,回到房间才发现烟雨在等她。
她忍不住迁怒烟雨。
“你满意了吧,一同欺骗着我……”
“若我满意也得你离开才行,”烟雨去拉萧何轻的手,“你离开吧。”
萧何轻没有躲,烟雨的手滑腻修长,拉着她轻轻摸着她的手背。
“你为什么要给我回信……”萧何轻委屈起来,没有信她也不会爱上郝胜,没有信她也不会离开哥哥来这里,没有信的话……
“你需要,”烟雨的声音轻轻柔柔,“在宫里太寂寞痛苦,你需要一封信支持着你,不是吗?”
没有信,她会心灰意冷死在某一个雪夜。
“为什么是你回……为什么……”
萧何轻落下几滴眼泪就被烟雨抱进怀里,脂粉味很香,她的泪都沾到烟雨的衣服上,柔软的触感让她心跳加速羞红了脸。
不想离开。
烟雨怀里很温暖。
烟雨没有回答而是又说了句离开。
萧何轻哭累了在烟雨怀里睡着了,烟雨轻轻把萧何轻放在床上低头看着眼尾发红的人儿。
她曾经想把萧何轻弄到这里和她作伴,可又觉得郝胜不配拥有,她一样后悔信里署名郝胜,让萧何轻这么爱郝胜。
她只不过捡起郝胜扔在一边的信,她只不过好奇读了那封信。
“男人怎么可能读懂你呢,”烟雨轻轻撩起萧何轻的头发,“你值得更好的……”
萧何轻想离开,这个念头一出现就占据她的大脑,她那天自己一个人离开了郝府,烟雨看着她的背影很久。
大概不会再来了吧……
烟雨看着萧何轻决绝的背影笑了笑。
有些不舍的呢……
萧何轻刚在街上走了两步就遇到了萧鹤和顾竞舟,他们好像知道她会在这时离开,在那里等着她。
“哥……”萧何轻走过去。
“不开心?”萧鹤摸了摸萧何轻的头,“没事,以后跟着我和你顾哥哥。”
“……”
“走吧,新买的宅子就在不远处……”萧鹤发现萧何轻在看糖画,“想吃?哥哥买给你。”
萧何轻摇了摇头却没有收回视线。
萧鹤和顾竞舟对视一眼,萧鹤忍笑摁住顾竞舟想掏钱的手。
“不要哥哥就不买了。”
萧何轻想要,她抿了抿嘴,烟雨姐姐就知道她想要给她买。
萧何轻突然站住不走。
“怎么了?”
一个大胆的想法在脑子里蹦出,她因为这个想法不由得兴奋声音发抖,“哥哥,我能带一个人一起走吗?”
“可以。”
烟雨坐在梳妆台前兴致缺缺,她打开脂粉只是看,看了半天又合上,难以割舍。
果然应该陪着萧何轻找哥哥吗,一个人遇到危险怎么办?那些心怀不轨的人太多,迷路又怎么办……
门被推开,烟雨垂眸打开唇泥伸手轻轻摸了摸,“雨儿今日累了,公子改日再来……”烟雨抬头正想把唇红抹在嘴上,可一看到镜子里人的身影她的手就顿住。
视线移到门口的身影,萧何轻就在那里看着她。
喜悦要溢出胸膛,可担心也随之而来。
“……”烟雨控制好表情转身,“你怎么又回来了……”
“烟雨姐姐,和轻儿一起走吧。”
烟雨怔怔的望着萧何轻。她心里有无数个拒绝的理由:她是郝胜的妾室,她跟着会有麻烦,她离开不了郝胜不会同意。
可没有一个理由是她不想离开。
“和我走,烟雨姐姐。”萧何轻伸出手,“哥哥他们在外面等着我们,我们能一起离开。”
为什么不抓住呢?
烟雨看着萧何轻的面孔。
她看萧何轻的眼神从来不是平静。
从门后那一眼她就想把萧何轻从郝胜身边拉走,拉到她的身边。
“……好。”
3.战场
当萧鹤说要去战场带兵打仗的时候萧何轻也要跟着。
“你跟着干什么……”
“顾公子也跟着哥哥啊。”
“战场太危险了。”萧鹤看了顾竞舟一眼示意顾竞舟帮他一起打消萧何轻跟着他们的念头,“又苦又累是不是。”
“是。”顾竞舟配合的点头,但话锋一转接着说,“你想跟着我没意见。”
萧何轻笑意染上眉梢,“我就知道顾公子好。”
萧鹤还想挣扎一下,不是他不想,战场上刀剑无眼。
“你在家里跟着烟雨不好吗?”
“我也跟着。”烟雨看着萧何轻的笑脸开口。
“烟雨姐姐也好。”萧何轻开心的环住烟雨的胳膊。
萧鹤抿了抿嘴,搞了半天就他不好。
“你搞什么,”萧鹤坐在顾竞舟身上捂住顾竞舟的嘴,“你又不是不知道战场危险 。”
顾竞舟看着萧鹤笑了笑。
“别笑,和你正经说话呢。”萧鹤板着脸,“战场上你保护她们,听明白了吗。”
顾竞舟嗯了一声手摸上萧鹤的腰。
萧鹤毛遂自荐上战场一堆人看热闹,老皇帝不在乎这个儿子就同意了,舟车劳顿到了前线,入眼一片焦土。
萧何轻第一次见血淋淋的场面被吓了一跳,烟雨好一些,萧鹤瞪了眼顾竞舟把她们安排在帐篷里。
军队里闲言碎语少不了,说皇子公主上战场一人一个宠妃一人带一个男宠。可过了几天流言又变了,变成男宠是皇子的,宠妃是公主的。
可流言很快就销声匿迹,他们发现那位皇子杀敌格外猛,敬畏之心压下所有流言。
打退一波又来一波,受伤在所难免。
萧鹤脱下犀甲疼的额头流下冷汗,他没有脱被汗浸湿的里衣咬住毛巾。
顾竞舟握住那残端的箭慢慢往外拔,倒钩的箭头带出血肉染红一片,萧鹤用力攥着顾竞舟放在他肩膀上的手。
疼死他了。
断箭掉在地上,顾竞舟盯着那伤口脱下萧鹤被浸湿的衣服,他擦干萧鹤胸口和后背的汗清理伤口,厚纱布覆盖上不久就渗出血,顾竞舟换了一次纱布用绷带给萧鹤缠上。
包扎完萧鹤深呼吸靠在顾竞舟怀里拿下嘴里的毛巾,失血过多让萧鹤脸色苍白。
“下次我去战场。”
“太看不起我了吧。”萧鹤将头枕在顾竞舟的肩膀上仰头对上顾竞舟的视线,“我不光能上战场还能抽空和你上床。”
顾竞舟不说话看着萧鹤腹部的绷带。
“下次打仗应该一个月后,他们损失可惨重了……”
“下次我去。”
“你去什么你去,你这张脸对面能不认识?”萧鹤在顾竞舟怀里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皇子和敌国勾结还帮敌国打本国,像话吗。”
“你受伤了。”
“我没事,小伤,而且那个伤到我的人我已经把他杀了。”
“你伤好了再说,我替你。”
“你不听话是不是?”萧鹤起身面对面看着顾竞舟,“在生气我没有保护好自己?”
“嗯。”
萧鹤无奈的看着顾竞舟,他又不会哄人。
“做一次?”萧鹤亲了亲顾竞舟的眼角,“别生气。”
“你受伤了。”
“那你就温柔点。”
萧何轻担忧的在将军帐外徘徊,徘徊了一阵子就听到细碎的呻吟和哥哥一边求一边骂顾公子的声音。
萧何轻大脑一瞬间空白脸通红,她逃也似的回到自己的帐篷,烟雨正在看书,萧何轻一下子扑到烟雨怀里。
“怎么了这是?脸这么红?”
“因为姐姐怀里太香了……”萧何轻闷闷的说。
“你啊……”烟雨无奈又有些宠溺的说,“八成是听到不该听的声音了吧。”
萧何轻猛的抬头,不可思议的看着烟雨,“烟雨姐姐知道?”
“看得出来。”
萧何轻更崇拜烟雨,烟雨的见识和冷静吸引着她。顾公子虽说保护着她们,可她们也没有出过营帐,是烟雨姐姐一直陪着她。
萧何轻不由红了脸。
刚到军营不久她就来了葵水,当时衣裙上一片红,烟雨姐姐第一个发现的,她用衣服把她遮住带进营帐。
烧水,擦洗,剪布料……都是烟雨姐姐帮她的。
烟雨姐姐就是最好的姐姐。
想和烟雨姐姐一直在一起。
“姐姐会一直陪着我吗?”
烟雨看着萧何轻赤诚的眼眸。
“会,我只有你,轻儿。”
唯一的家人,我只有你。
萧何轻抱紧烟雨。
“我也是,姐姐。”
哥哥有了顾公子,她不是哥哥的唯一,可她是烟雨姐姐的唯一。
同样,烟雨姐姐也是她的唯一。
“战争很快就会结束。”顾竞舟帮萧鹤擦洗着身体,萧鹤还在生气踢了顾竞舟一脚。
他明明说了伤口在左边别往左边弄,顾竞舟不听,非要血浸润绷带才停。
“不想我伤口好是吧混蛋。”
顾竞舟帮萧鹤换绷带。
“算是,我去战场。”
“你!……”
萧鹤泄气看着温柔给他包扎的顾竞舟,“你那句话什么意思?”
“顾戚快死了。”
萧鹤一个激灵就想坐起来可顾竞舟又把他压在床上。
“什么?”
“还记得北国被哪国灭了吗?”
“更北边的游牧小国,怎么了?”
“顾戚被那个国家一个少年杀了。”
“为什么?美人计?”
“不算是。”
“顾戚会中美人计吗?”
“我会,只要对方是你。”
“……”
萧鹤叹了口气,这样也好。
北国无论被谁灭了都是皆大欢喜的,他们离开萧何轻和烟雨也能过安稳的生活,毕竟挑起战争吞并别国的一直都是北国。
彩色的乌鸦——顾戚篇。
1.漆黑的猎物
狩猎的乐趣是什么?
顾戚弯弓搭箭眼神盯着在林中逃窜的小鹿,松手,箭射进鹿腿。
是成就感。
那小鹿叫了两声一瘸一拐还在跑。
“殿下真是英武无比……”
“闭嘴,追。”
顾戚将弓扔给旁边的随从高举马鞭,马快速奔跑追赶着受伤的小鹿,那小鹿东窜西窜渐渐因为没有力气慢下来。
“陛下……陛下……前面是那群北胡的地盘……”
顾戚不以为意,他眼里只有那只小鹿,最终小鹿倒在地上。
这片树林里乌鸦多,顾戚看着盘旋的黑鸟皱眉伸手,随从聪慧的把弓箭递过去。
弓箭拉满又回弹的声音一声又一声,天上飞的乌鸦一个个落下来,不少其他鸟儿也被惊扰一同飞在天空,可那箭就像长了眼睛,是射下黑色的乌鸦。
顾戚刚想收弓却看到一个不一样的乌鸦,它的脚上绑着白色的带子,格外明显。
顾戚想都没想再次拿出一只箭。
这次空了,唯一空的一次。
乌鸦在天上叫着,仿佛嘲笑他的无能。
顾戚看了眼周围脸色发白的人。
“放箭,把那丑鸟给我射下来。”
“陛下……那乌鸦会不会是天神的宠物……”
“放箭。”顾戚面不改色的说。
“不行!”
一个突兀的声音从树林里钻出
顾戚将视线移到声音发出的地方,脸色发白在发抖的少年从树后走出。
“不要杀瑞瑞……”
那乌鸦见到主人马上飞下停在少年肩膀上。
“放箭。”顾戚看着那个乌鸦再次下达命令。其他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敢动手。
那乌鸦离少年很近,这么多人,少年也会被箭射死。
少年显然被吓坏了,他把乌鸦护在怀里祈求的看着高高在上的顾戚。
“求您大人有大量,放了瑞瑞,它只是兴奋了些才飞上天的……”
“要不然你替那乌鸦去死。”顾戚耐心极差,“放箭。”
少年后退半步将怀里的乌鸦拿出抬手。
“瑞瑞,飞!”
那乌鸦蹭的一声飞的无影无踪,所有人面面相觑,少年看着一群骑在马上拿弓箭的人腿有些软。
他不知道惹了哪个王公贵族,他想跑,可下场一定很惨,他压下逃跑的念头怯生生又无助的看着顾戚。
“陛下……”随从轻声询问意见。
少年一愣看着顾戚悄悄攥紧拳头。
“那乌鸦听你的话?”顾戚看着低头不语的少年,他不要这个能轻而易举杀死的少年的命,他要那个躲了他箭的乌鸦的命。
“把它叫回来。”
“我不。”少年又后退半步,“我不。”
所有人都为少年捏了把汗。
顾戚深深看了眼少年。
“把他带回去,关起来。”
少年睁大眼睛。
“不把乌鸦带来就一直关着。”
顾戚目光不善,他一定要那漆黑的猎物。
2.哑鸟
少年被推进牢房,看守的人看着瘦弱的少年劝道:“把乌鸦叫回来,陛下就放了你了。”
少年不说话。
顾戚放下奏章看了眼旁边的太监,“说了吗。”
“还……还没有……”
宦官大汗淋漓。
“用刑,别把舌头割了。”
“……嗻……”
行刑的人不忍心下重手,陛下不让死,用力这瘦弱的少年不就死了吗。
顾戚不顺心的看着笼子里漂亮的鸟儿。
“说了吗。”
旁边的太监汗流浃背,“还没……”
顾戚捏紧手里的鸟,垂死挣扎的鸟凄惨的叫着,他将脖子扭断的鸟甩进笼子起身。
“我亲自去。”
少年没想到顾戚会亲自来,满是戾气的男人用力捏着他的脸。
“把那个乌鸦给我叫回来。”
少年眨了眨眼睛闭嘴摇头。
“那你要这个舌头也没用了。”
顾戚掰开少年的嘴拉出少年的舌头,旁边的人有些抖的送上刀。
舌头会被割掉。
少年害怕的看着顾戚,眼泪从来不能感动顾戚,刀子压在舌头上。
“我再给你次机会。”
少年抖的厉害,死亡面前少年害怕了。
少年带着一堆人来到那片树林,他嘴唇抖了抖叫了声瑞瑞,那脚上绑着白布的乌鸦出现在所有人视野里。
少年低着头不敢看。
顾戚看到少年的样子笑了一声。
“把那乌鸦叫下来。”
少年一愣怯生生抬头叫了声瑞瑞,那乌鸦盘旋了一圈落到少年肩膀上梳理着羽毛。
弓箭毫不犹豫瞄准少年肩头的乌鸦,少年控制不住发抖。
“别动。”
箭刺进乌鸦柔软的身体,少年眼神空洞的看着顾戚,肩膀湿润开来,血腥味飘进他的鼻尖影响他的大脑。
不能思考。
顾戚开心了,他收了箭看着呆愣的少年。
“你自由了。”
少年僵硬的动着脖子看着其他人怜悯的视线低下头,瑞瑞在他脚边,血染红了白色的布条。
不该在这片树林的……
少年腿脚有些虚浮。
可他又能去哪里?战争让他没有安身的地方。
现在他最后的家人也被夺走。
少年看着顾戚,这位北国残暴的王正欣赏着他的痛苦。
反正最后都是死……
少年一步步向前,侍从弯弓搭箭蓄势待发,只要少年再靠近顾戚一点就会被打成筛子。
顾戚没想到贪生怕死的人有这样的魄力,他挥手让那些人放下弓箭,好笑的看着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年。
“想报仇?”
少年慢慢靠近,出乎所有人预料,他站在马下抬头望着顾戚,还胆大妄为的摸上顾戚的手。
“我爱上您了,陛下。”
顾戚低头看着忍泪的少年玩心大起。
“你爱上我了?”
“嗯。我爱您……”
“陛下……不可……”所有人都看得出来,这个少年恨陛下恨的要死。
“好。”顾戚弯腰把少年抱上马,“我就喜欢你这样的。”
顾戚扫了一眼欲言又止的随从和大臣。
“谁有异议?”
龙床暖帐,共度良宵。
少年抓紧床单压抑不住哭声,疼痛是借口,他为痛苦流下大滴眼泪。
父亲夺位失败,大草原容不下他们一家,那时他还有个还在吃奶的妹妹,父亲带他们铤而走险搬到边境。
战争夺走了全部,父母和妹妹的生命,他们很久才搭建的屋子,饲养的牛羊……他背着满筐的草回家只剩焦土和尸体。瑞瑞在他肩膀上叫了一声。
他慢慢跪下,瑞瑞老老实实的在他怀里。
“爸爸,有个小鸟!”
“这是乌鸦,祥鸟哦。”
“可它好黑啊。”
“据说他们的羽毛是彩色的,只是我们看不到,只有神仙才能看到。”
“哇啊~爸爸,不吃它好不好,我想养它。”
“好好好,爸爸不吃它,它可是祥鸟。”
“看。”
小乌鸦脚上被父亲绑了一个白色的布条。
“这样你就认出谁是瑞瑞了。”
“可为什么是白色的布条啊?”
“因为咱们家只有白色的布条嘛哈哈哈,好了好了,咱们去割草喂牛羊。”
……
“别哭!”
顾戚被少年的哭声吵的不行,他捂住少年的嘴看着身下抽噎的少年,“再哭我把你杀了。”
少年闭上眼点点头。
他要想尽办法待在顾戚身边,想尽办法杀了顾戚。
就算为此付出所有。
他要听话,做一个讨顾戚喜欢的哑鸟。
3.理由
“陛下……那少年……”
一旁的太监不免担忧,陛下可以说格外宠溺那个少年了,每天晚上都要少年侍寝,还对少年格外温柔体贴,不仅抱少年洗澡还帮少年清理,他可都看在眼里。
“朕的事不用你操心。”
“那少年对您恨之入骨,这样的人留在身边……”
“恨之入骨又怎样?”顾戚不以为然,“贪生怕死又贪恋欢愉的人给点好处就能陷入圈套。”
“陛下的意思是……”
“朕对他好他肯定心动,等他完全喜欢上朕还忍心杀朕吗?”
“……”
“到时朕会亲自给他把刀。他下不了手才是可玩性。”
“原来是这样,陛下真是深谋远虑……”
太监为少年捏了把汗,可怜的孩子还不知道顾戚是什么样的人。
那孩子怎么顶得住顾戚的温柔,就算是虚假的。
“识字吗?”顾戚看着跪在一边研墨的少年,少年摇了摇头。
“朕教你。”顾戚拉起少年让少年坐在他怀里,“这是一。”
顾戚写了个一,少年盯着那个字点点头。
“这是二。”
顾戚写了一个二,少年又点了点头。
“三。”
少年看着那三条横线再次低头。
顾戚视线移到少年身上,少年颈间和胸口的红痕还没消退,顾戚收回视线把毛笔放进少年手里。
“瑞儿,写个四。”
少年一颤紧紧攥着毛笔,顾戚从未问过他的名字,自作主张叫他瑞儿。他讨厌顾戚这么叫他,像是一直在揭他的伤疤,可他还是要表现的娇羞。
少年别扭的拿着笔画了四个横线。
背后的人迟迟没有动静,少年壮起胆子扭头看顾戚,“不对吗……”
下一秒少年被摁在桌子上,顾戚嘴角还有笑意,“对,瑞儿写的都对。”
少年看着顾戚的笑觉得心跳有些快。
衣服被扯开,少年闭上眼。
心情很奇怪,这是为什么呢?
4.死亡
顾戚想的一点没错,少年爱上了他,可他又想错了。
当他把刀递给少年,少年毫不犹豫刺进了他的心脏。
恨意不会消失。
“瑞儿知道心脏在这里啊……”
顾戚看着眼眶发红的少年。
“我当然知道……”
每次我抱住你,我都能听到那如鼓的心跳。
这时正是夜晚,少年静静的看着顾戚咽气。
没有挣扎的咽气。
我搞不明白,你也一样。
少年在顾戚身边守了一晚,太监在门外叫。
“陛下,早朝时间到了。”
没有回应。
太监等了一会再叫,不是没有发生过大早上荒淫无度,可这次没有顾戚带着怒意的滚。
“陛下?”
很久没声音。
太监瞬间慌了,推开门又猛的跑出去。
“遇刺了——陛下……”太监喊了一嗓子换了个喊法,“驾崩了——陛下驾崩了!”
外面很快吵吵闹闹起来,少年看着那血迹干掉的刀子。
等将军带人踢开门,刺杀皇帝的凶手也没了呼吸。
他们躺在一起,像平时一样。
太监眼看那些人要把死去的少年在顾戚旁边拉开慌里慌张掏出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我的陛下,你是不是也料到了这种结局。
5.遗憾
是说不出口叫遗憾,还是遗憾说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