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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二次警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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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予秋借中场休息之由将心理医生客客气气地从卧室请了出去,在贺知洲准备进来时“啪”地一声关上了门并将其反锁。
贺知洲:“……他平时,倒不怎么有脾气……”
心理医生尴尬地笑着,多年的从事经验让他对此一目了然,眼神示意贺知洲可以暂时先去露台聊。
“程先生对心理健康初步的监测很抵触,这样下去,很难对他进行心理疏导治疗。”医生边说边翻开了提前准备好的资料,“程先生手臂上的伤疤我还没有看过,但是一般有自虐倾向的病患大多存在抑郁症状,除了这一明显病症之外,严重的失眠也是主要病症之一。”
“根据病因也可以将失眠分为两大类,一类是原发性失眠,就是针对病患的失眠并没有准确的诱因,一类是继发性失眠,就是由药物与疾病引起的连锁反应。依照程先生的情况,可能是——”
“他受过刺激,”贺知洲抢先说,“情绪波动很大,有一段时间很煎熬,很孤单,现在应该也是如此。”
心理医生心领神会,她推了推眼镜,思索过后说:“心理干预不能直截了当,程先生内心敏感,太过激进容易落下阴影,依我来看,眼下最好的初步治疗方案就是摸索。”
贺知洲眼里迸发出希望:“具体怎么讲?”
“摸索出程先生的日常作息,生活习惯,兴趣爱好,从中找到突破口,试着去渗透他,改变他,让他在日常的接触中学会感受的同时也愿意接受诊疗。”
心理医生为贺知洲制定了前期准备的相应计划,为期一个月,每天都要记录程予秋的日常生活与细小改变。
贺知洲揣着这份艰巨的任务,在程予秋的卧室门前徘徊不定。
午间的阳光灿烂和煦,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很舒服,铺在浅色的地板上,更像是打翻了金黄色的颜料桶,光影的边际随着云层的慢移缓缓向前翻滚,逐渐吞噬了半个客厅。
贺知洲做好了午饭,他将最后的汤锅端上桌的同时,程予秋卧室的门也被打开了。
“人走了?”他随意地问了句。
“早走了,”贺知洲说完,解开了系在腰上的围裙,顺手搭在椅子上,站得笔直且端正,“这件事是我做的不对,未经允许就擅自自作主张冒犯,是我的错,我道歉。”
程予秋正要迈向洗手间的腿霎时间收了回来,他满不在乎地打量着几乎与阳台等高的贺知洲,又偏头瞧了眼餐桌上令人垂涎欲滴的四菜一汤,几乎在一瞬间,盘踞在他眼里多时的淡然就被眼前这幅略显温馨的画面轻易冲散了大半。
“贺先生言重了,要是知道您这么关心我的心理健康,就早该主动和您讲明白的,我只是坏习惯多了点而已,没贺先生想的那么复杂。”
贺知洲心里“咯噔”一声。
像条泥鳅似的,总以为稍微攥住了一点,可只要轻易一扑腾,程予秋就能成功脱离他的掌心。
这顿饭吃的各怀心思,两个人也很少开口沟通,甚至连眼神上的交集都寥寥无几。
程予秋收起碗筷就要去厨房,贺知洲眼疾手快地挡在了他前面,一边接过他手中的碗筷,一边试探着说:“待会要去附近的公园散步吗?”
“不去了,”程予秋转身就回了卧室,不忘解释,“待会有个视频会议要开。”
这一次程予秋没有反锁门,因为贺知洲没有听到阖门后那一声清脆的锁扣声。贺知洲不禁松了口气,看来这些天的努力还是有些成效的,虽然一次自作主张被刷了负分,但至少整体依旧保持稳定,不算太糟。
第二天,程予秋的面色一如往常。
贺知洲只一眼便知道他昨晚又没有休息好。在这几天的相处里,贺知洲见到的是最真实的程予秋,没有外在修饰的时候,精神上的好坏一眼就能看穿。
这不免引得贺知洲深思。程予秋的失眠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的?难道是因为自己?是因为这栋公寓里突然多了一个人而不习惯吗?
于是在程予秋洗澡的间隙里,贺知洲在他的衣柜上侧的书架上悄悄放置了一个微型摄像头。
“你在干什么?”平静无波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贺知洲打了个寒颤,他背对着人,看似平静,实则一颗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看你进浴室没有拿睡衣,我——”他转过身,解释的话也跟着戛然而止。
程予秋的确没有拿睡衣进浴室,他自然也不会穿着睡衣从浴室出来,但是他身上挂着件偏大的白色浴袍,浴袍松松垮垮,衬得他身形愈发消瘦。浴袍的前领大剌剌地外翻着,从后腰延伸出的腰带在还要下一点的位置勉强系着,看起来眨眼的功夫可能就会散开。
室内的空调温度开的比较高,挂在程予秋胸膛前的水珠也在极短的时间内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有被热水冲刷过的红痕还未褪色,潜伏在躯体各处,像含苞待放的花苞。
程予秋正用干毛巾擦着头上的水,看到贺知洲的背影便刻意放慢了脚步,连他也在疑惑,为什么贺知洲待在衣柜前一动不动,甚至连身后拖鞋与地面尖锐的摩擦声都没有听见。
“你忙吧。”贺知洲骤然移开视线,从程予秋身边穿过时,那股独属于洗发水与沐浴露的清爽香气扑面而来,宛如穿过了一所秘密花园。
“贺先生,”程予秋倏地叫住了他,“叨扰了这么多天,实在不好意思,我明天开车送你回去,这次欠你的这个人情,我日后一定还。”
沉默了半晌,贺知洲原本准备离开的念头被程予秋一句话打消了。他折返回来,面色晦暗,在程予秋暗感不妙的注视下将人拦腰压倒在了卧室的床边。
“嗵”得一声闷响,程予秋还没来得及反应,唇缝已经被贺知洲用舌尖轻巧地挑开了。
他无所顾忌地为所欲为,在程予秋略显无力的抵抗中将头压的越来越低,留给对方喘气的空隙也在逐渐缩小,直到程予秋感到呼吸困难,整个胸口都像是被钓起来一样难受时,贺知洲才肯撑起一点身体,让程予秋有机会转过头急促呼吸。
“我有没有跟你说过,再敢私下叫我一声贺先生,我就做完那天要对你做的事?”贺知洲掰过他尖尖的下巴,用拇指指腹轻轻按在程予秋温热柔软的嘴唇上,“你怎么就是不听呢?昨天我就不想忍了,想着你只是一时用气,现在好端端的又搞梳理,程予秋,我到底要拿你怎么办才好?”
吸顶灯的月色柔光照得程予秋唇上晶莹的水渍愈发旖旎,浴袍在推拉间又被扯开了一些,让本就松垮系着的腰带现在更是已经彻底散开了。
“不许哭,”眼见有人已经红了眼眶,顶着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欲退还进地寻求他高抬贵手,贺知洲松开钳着程予秋下巴的手,任由程予秋偏过头独自委屈,“让我心软的手段你已经用过一次了,如果你真的要哭,那就翻个身,我让你好好哭一场。”
“你——”程予秋羞愤地死死盯着他,泛着红晕的眼睛里盛着一汪春水,眨一眨就要流出眼泪。
贺知洲不喜欢猫科动物,也不理解为什么总有人会对猫咪爱不释手。现在他理解了,就像有人见到猫总是会情不自禁地上去薅一把,贺知洲也一样,他很想去触摸程予秋的脸庞,将手掌埋在他发间抚摸,揉捏他的后颈,为他一刻不停地顺毛按摩。
“这是第二次,”贺知洲直起身,目光却不曾离开程予秋的眼睛,他郑重其事地说,“如果还有第三次,我一定不会轻易饶了你。”
程予秋今晚依旧难以入睡。
床头柜上摆放着一小座风景灯,微弱的光芒足够照亮程予秋的视线范围,他一动不动地蜷缩在床头柜与墙壁之间的空地里,目光呆愣地看向正前方。
还有多久?还有多久才能结束这一切?
再拖下去,他可能就真的封存不住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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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凯旋刚转醒不久,江董事长便和夫人又一次匆忙赶到了医院,前来迎接他们的正是谢思明。
谢思明这些天的消瘦许幽兰都看在眼里,她欣慰又心疼地抱了抱谢思明,并安排了专人护送谢思明回去。
经历了这次车祸,不论是江家还是谢家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连寻常从不带在身边的保镖也都纷纷被启用,日常出行的交通工具也被连夜送去加固改造。
江凯旋多处骨折的地方也都打上了石膏,这会躺在病床上,除了眼珠子,剩余的地方一动也不能动。
许幽兰心疼地低声啜泣着,江庆涛无奈地瞧着她,顺手从桌上扯了几张纸巾递过去,平静地说:“你先出去,我有话要和凯旋说。”
许幽兰不舍地离开后,江庆涛便坐在了全景天窗旁的单人沙发里,他拧着眉头,致使本就沟壑幽深的额头上更显纵横交错。
“这次事故,你怎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