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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北国冰封 ...

  •   哪怕是在富得流油的留学生里,祁夜也富成牛油火锅。
      可他却总是精神恹恹,好像对什么都提不起劲儿。尤其是走过宋歌来看他时,二人一起待过的每个地方。

      每一片叶子,一次呼吸都会让他晃神,好像宋歌还在他身边,又会每每提醒着他,宋歌和他相距千里。

      祁夜找了家中餐馆打工,没别的就是闲得发慌。

      “你这么早出门去哪儿?”
      深夜,祁夜蹲在后巷,随手加了根小木棍在地上戳着,看着屏幕上,仰拍视角下坐进车里的宋歌。

      “回趟江城。”宋歌将手机举到脸前,“思意出了点事情。”

      祁夜手中动作一顿,眉心不停跳着,问道:“怎么了?还要你亲自过去。”

      车辆驶出地下车库,宋歌脸上瞬间洒满初升的日光,点头道:“嗯,事情有些复杂。需要去疏通一下关系。”

      他们当年毫不夸张的说,就是私奔来到举目无亲的京城。通行证就是程思意翻了一夜垃圾场,才找到的录取通知书。

      几人都给他们打过钱,一开始两人都没收过,到了最后实在是没办法,才接过几次。
      有次宋歌实在是伤得太重,还不敢去正经医院,祁夜实在是没办法,一边捂着宋歌不断流血的腹部,一边给程思意打去电话。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当时到底说了什么,简直是对着电话胡言乱语。所以当程思意挂掉电话的时候,他都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可是不到十分钟,程思意就回了电话。
      不仅联系上了他妈曾在京城的朋友,又打了一笔不小的金额,才把宋歌从鬼门关和被遣返回国的两条死路里捞回来。

      后来祁夜才知道,程思意把他爸给他买的车给贱卖了,这才凑来了钱。
      程思悠和程思意他们两家的公司和宋氏集团有不少合作,根本不想得罪宋誉,从一开始警告过他俩不准再和他们来往,两人每笔大额支出和转账都被盯得死死的。
      事情最后,程思意被他爸收拾得特惨,就连程思悠都被她妈秉承「宁可错杀,不可错过。」的原则,一起收拾,停了生活费。
      刚拍了几支小广告和MV的时言,简直就是天降财神爷,一人奶四个,当代男妈妈。

      后来,大家的日子都好过起来。

      因为宋歌成了「宋老板」。

      但二人却再没有回过江城,所以当祁夜听到说,宋歌需要回江城去处理事情的时候,他就知道,程思意此次遇到的事情绝不简单。

      果然,没多久,程思意也被宋歌打包送到了祁夜的公寓避风头。

      愁眉苦脸的祁夜加上一筹莫展的程思意,二人一拍即合搞了个——

      “你们俩要死啊!”
      程思悠提着一堆年货,电梯门还没打开,就听见公寓里的重金属音乐在狂响。

      烟熏妆、无上衣、破烂裤、爆炸头的祁夜和程思意,被程思悠拿着一米长的香肠当双节棍追击,在满是外卖盒和酒瓶子的公寓里,上蹿下跳好似在米缸里被抓包的耗子。

      时言:“精彩。”

      “我劝不动,靠你们了。”
      宋歌环胸靠在门旁,认命地摇着头。

      成为成年人最好的一件事情之一,就是可以选择自己的家人,而祁夜这辈子最开心的事情,就是选择让他们成自己的家人。

      时言对祁夜发表的演讲很感动,但还是表示,如果不是在-1°的毕士达喷泉旁,看见祁夜抱着酒瓶,边哭边嚎的话,会更感动。

      宋歌笑着将祁夜从台子上抱下,把他手中酒瓶拿走,单膝跪地——

      “祁夜...”
      宋歌握住祁夜的手,微微颤抖。

      祁夜看见,光秃树枝上缠绕着金色彩灯;他看见,红色砖地上覆盖着皑皑白雪;他看见,宋歌捧着一颗沉甸甸的真心。

      “祁夜,我爱你,我无比清楚这一点,因从那一刻起,我就已经弃绝自由意志,我的灵魂便拒绝堕落与沉迷。我所有虔诚的信仰都有了名字。”

      宋歌打开黑色绒布四方小盒。

      “「家庭」二字,对我们而言曾经是束缚,是高塔,是谋杀一切美好事物的元凶,但现在,我请求你和我组建一个「家庭」。我们可以在7月庆祝新年,可以在新年吃生日蛋糕,可以在圣诞节包饺子,可以在夏至日装点圣诞树...”

      祁夜破涕而笑,咸咸眼泪尽数流进他的嘴角。而宋歌,琥珀色瞳孔也被眼泪沁润。

      “我想说的是,我们可以创造属于我们的节日传统。所有我们讨厌的,逃避的一切,都将被我们赋予新的意义。”

      宋歌再度牵起祁夜的手。

      “所以,请求你继续掌控我的自由意志,操纵我的灵魂,成为我的信仰。”他低头吻上祁夜的手背,“请求你,接受我卑微的示好,允许我向你奉上忠诚的余生。”

      “宋歌...”

      祁夜低着头,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落入雪地,却在开出花蕊之前,如烈火燎原,燃尽北国冰雪。

      程思意抽着鼻子,忽然想起程思悠还在身边,等会儿又会笑话自己,揉眼睛偷瞟的空挡,却发现程思悠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太感人了!”
      程思悠捂着嘴,趴在时言肩膀,哭得比俩主人公还得劲儿。

      “祁夜这是看傻了?”

      搽干净眼泪的程思悠这才发现,祁夜从方才叫了声宋歌名字后,就呆愣在原地没有动弹。

      “祁...”

      “呕——哇!”

      三人目瞪口呆地看着祁夜冲到一旁,抱着垃圾桶吐得昏天黑地。

      “婚房我都给他布置好了,结果祁夜给我整这死出是吧?!”

      三人坐在走廊上,戳爆一个个粉白气球,将它们都扔进巨大的黑色垃圾袋中。

      “我哥什么时候酒量变这么差了?”程思意将地上的玫瑰花瓣捧起,“一瓶不到,还是啤的,就吐成那样,还发烧了!”
      “谁知道呢,奇怪奇怪的,还胡言乱语...”

      时言瞟向敞开一条缝的卧房门,起身过去,敲了敲。

      “需要帮忙吗?”

      仅靠一盏折纸圣诞树的台灯发出的暖黄灯光,好似无法驱散整个房间的黑暗,就连坐在灯下的宋歌,看上去也像是被蒙上了一层淡淡阴影。

      “一直没醒,还在说胡话。”
      宋歌松开一只握住床榻上人的手,轻轻拨动他额前散落的乌黑发丝,顺手将他高挺鼻梁上渗出的汗珠拭去。

      “时言,是我吓到他了吗?”

      “你别小瞧祁夜,也别看轻了自己。就凭你们这10年爱得死去活来,此生非对方不可的架势,唯一能吓到他的,也只会是你哪天脑子被驴踢了,和他提分手。”

      宋歌轻笑一声,更加用力握紧祁夜滚烫的双手。

      祁夜意识回笼时,口腔和双眼都好似被持续低烧,蒸发掉了所有水分,抓心挠肝地干涩发痛。

      “祁祁?”

      耳边传来的声音,令他迫不及待地想要睁开眼和开口回应。但他却只是在枕头上动了动脑袋,眼睛都未能睁开。

      “来,张口,喝点水。”

      祁夜被扶起靠坐在床头,嘴里塞进根吸管,甫一用力,温热的液体便涌进他的口腔和喉管。

      祁夜睁开眼,良久才勉力看清坐在床边的宋歌。

      宋歌微微向后靠去,窗外月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透进,在他冷白硬朗的脸上投出一道亮光,横在鼻梁上,恰好将他的深邃的眉眼和薄唇隔开。

      “宋歌?”

      宋歌没说话,用动作回答了他。

      祁夜闭上眼,感受着他好似咬下一口脆苹果般的亲吻,下意识地张开嘴回应。

      他太想念宋歌了,明明只是分别不到一天,却好像过去数十年般漫长。

      如果说,在第一条时间线中,他唤醒宋歌是靠一个彼此心知肚明,即将到来的亲吻;那他被宋歌唤醒,靠的就是宋歌在雪地里许下的郑重承诺。

      而这些,都是爱人本能。

      所以,祁夜从腋下环抱住宋歌的双肩,将他一点点带到柔软的榻上,将彼此用热吻、抚摸和蓬松绒被包裹。

      请你回到我身边,在这个平行宇宙存档中你残存的意识,我会用我能做到的一切,将它唤回,让你回到我身边。

      然而——

      “靠靠靠,轻点轻点!”

      祁夜不仅身下疼得紧,腰间和肩膀都被他用手和牙齿折磨得不轻,“哥,哥...大佬哥,好哥哥疼疼我,轻点...”

      宋歌:。

      看着宋歌抬眼定定看着自己,祁夜心觉大事不妙。

      靠,不如不说!

      祁夜失败了,哦不,引||诱宋歌成功了,引出宋歌同志失败了。

      “你在找什么?”
      宋歌伸手摸着,勾身在床头柜翻找的人发丝。

      “烟。”

      宋歌顿住手。

      “烟...我是肯定不会抽的。”
      祁夜回以傻笑,缩回宋歌身边。

      “是我陪在你身边时间太少了。”宋歌抱紧他,皱着眉在他肩头落下亲吻,“国内事情差不多结束,我们一起回去。”

      “昂,我们回江城吧。”
      祁夜满脑子想的还是如何能唤醒宋歌,而回到江城,一切故事开始的地方,无疑是最有可能的。

      “你想回江城?”
      而当他看见宋歌诧异的目光,心知这又是一巨大OOC,正准备解释,却被自我说服的宋歌打断。

      “好,但回江城需要做的安排还有很多,再等等我。”

      祁夜沉默了。
      宋歌在京城打拼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有了起色,忽然又让人丢下一切...
      祁夜给了自己一巴掌。

      宋歌:。

      “我是傻逼,你不用觉得我奇怪。”
      祁·鸵鸟·夜将整个人埋进了宋歌满是伤疤的胸肌上。

      嗯,还挺舒服的。

      宋歌将他拽出来,认真道:“好像是变了。”
      祁夜清瘦的脸颊都被他双手捧着,捏出不少肉。
      “但好像只要是你,都没关系。”

      祁夜反捏回去,随即一口猛亲。

      自我攻略的大佬哥真是傻得可爱。

      -

      “除了双缝干涉和量子纠缠实验外,量子隐性传态实验同样可能进一步暗示平行世界的存在。”

      宋歌放下书本,抬头看向坐在老板椅上,手拿教鞭,闭眼点头的祁夜。

      “很好,来说下波函数塌缩是什么。”
      一根根黑细皮带缠绕而成的教鞭,此时没落在宋歌背上,而是在他手中的书本上。

      宋歌看着身旁一大堆在今年占据卧室的书籍,沉声问道:“祁夜,你是不是觉得现在的我不好?”

      “嗯?”祁夜微愣,睁开眼看着他,“什么?”

      宋歌喉结上下滚动,半晌才开口道:“我知道,当年你之所以会对我有好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你小姨总是将我和你做比较,尤其是在学习方面;另一部分,是你自己都没有承认的慕强心理。而现在的我,根本比不上当年...”

      “宋歌,你脑子被驴踢了是吧?”祁夜穿着白色羊绒袜的脚,朝着他踢去,“在说什么屁话,我只是...”

      祁夜说到一半,发现自己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

      还能怎么讲?现在的你只是存在于某个平行宇宙的存档,你的主意识就潜藏在这个存档里,按照关键词触发前经验,现在让你更多接受到和「宋歌」相关的信息,就可以唤醒它?

      “好像,你总是在透过我看其他人。”

      宋歌扭头看向窗外,常如鹰隼锐利的双眼,望着被夕阳破开一条口子的厚重云层,满是落寞。

      祁夜的心无法避免地被刺痛,连他自己都未曾发觉,他总是在透过宋歌,去看宋歌。

      仿佛是忒修斯之船。
      眼前的宋歌,他也有属于他自己的人生,也有自己的理想和抱负。

      主意识并不在他身上存在的现在,他还是宋歌吗?自己执着于让主意识回到他身上,到底对他公不公平?

      一室寂静。

      宋歌整理好思绪,回头看向祁夜时,却发现,他好像要流泪了。

      霎时,宋歌手足无措地愣在原地。

      “祁...”

      话没说出口,他被祁夜一把扑倒在地毯上,领口被狠狠拽着。

      “宋歌,等你活下来之后,再跟我讨论关于人类自由意志的人权。”祁夜盯着他,“明白了吗?”

      宋歌看着他,心底所有的不解和疑惑都好像消失得无影无踪。

      祁夜是所有宋歌谜题的制造者,也是所有谜题的谜底。

      宋歌再一次放弃了自由意志。

      他说:“好。”

      -

      好像,你总是在透过我看其他人。

      祁夜出神想着这句话,咖啡向他递来的时候,眼皮都没抬一下就伸手去接,果不其然——

      “嘶——”
      “对不起对不起!”

      祁夜被特意备注「Hot Extremely Hot」的咖啡烫得不轻,只顾得上甩手吸气。
      等他把手上咖啡液擦完后,才看见方才递给递咖啡的服务员,正握着一包冰块,满脸通红的站在他面前。

      “先生您还好吗?这是冰块请您敷一下,实在是对不起,我没按照SOP将咖啡放到台面上,而是直接递到您手里,才会造成这样的失误,真的很抱歉!”
      穿着黑色制服,系墨绿色围裙的清秀华人服务生,双手捧着被湿纸巾裹着的冰块90°鞠躬。

      “是我自己没抬眼,不干你的事。”
      祁夜摆摆手,拿起冰块,转身走出咖啡店。

      “祁祁。”
      宋歌航班延误,赶到约会地点时,已经晚了一小时。

      祁夜回头。

      宋歌刚笑着准备抬腿,却发现他对并没有看见自己,而是在和从咖啡店捧着咖啡走出的服务生交谈。

      宋歌眼睛眯了眯,冷着脸大步走过去。

      “先生,您的咖啡。真的太抱歉了,所以我把它换成了超大杯,当然,我知道这不足以弥补我工作的失误。”
      “真的没事儿,我...”祁夜看着出现在他对面,面色不善的宋歌,匆忙拿起咖啡,“好了,谢谢啊。”

      说完,他跑到宋歌身边,一下子扑进他怀里,手中咖啡又差点洒了出来。

      “你终于来啦,等了你好久哦。”
      “你手怎么了?”
      宋歌从他手里把咖啡杯接过,心疼地看着他红肿的手背。

      “没什么,是我自己没注意,烫了一下而已。”
      “小心点啊,冰块给我。”
      宋歌将祁夜的手臂夹住,反握住他的手敷冰块,从那个先一步夺走祁夜注意力的服务生身边,冷脸走过。

      忽然,祁夜看见脚踏过的灰白砖面,溅起点点火星,好像他踩过的是一簇将灭的篝火般。

      他猛地抬头看向宋歌,对方刚收回被妒火燎过的阴沉双眼,在和自己对视后却又再次被爱意填满。

      “想吃什么?”
      “饺子。”
      “嗯?”
      “都不用蘸醋,蘸你就行。”
      “...祁祁。”

      祁夜回头看了眼那华人服务生,靠在宋歌肩头和他步入停在路旁的豪车。

      “今天,怎么这么兴奋?”

      祁夜坐在宋歌怀中,膝盖撑在他两边的红色真皮座椅上,手钻入他未完全敞开的黑色衬衫里,另一只向下熟练解开皮带上的金属扣。

      祁夜兴奋,因为他知道该怎么做了。

      一如当时,宋歌冷漠的离开和拒绝,像是瓦解尘封记忆冰雪的盐粒,而那曾听过的字字句句,则如同重锤,将最后的冰封凿毁。

      宋歌用爱意将自己拯救,又用疏离和拒绝将自己唤醒。

      那现在呢?

      祁夜直起身,将宋歌的双臂放到椅背上,凑到他耳边,柔声道:“让我来。”

      宋歌昂起头,脖颈上凸起的喉结无法克制地上下滚动着,然后化作几声长叹,将车外恼人寒风缠绵带走。

      “头顶撞了个包包。”
      祁夜缩在宋歌怀里,等到服务生将红酒呈上介绍着,才不情愿地起身。

      “就坐这儿。”宋歌将他留在怀里,怎么也不舍得撒手,不住地吻着他的发丝和嘴唇,“马上就让他们换个大点的车。”

      “嗯,那下次再试试。”祁夜咬着宋歌耳朵说道,在又将被吻住时,站起身,“我看见之前打工的同事了,我去打个招呼。”

      宋歌看着跟兔子一样跑走,消失在餐厅拐角的人,无奈地撇嘴。
      他也顾不上酒还没醒好,昂头喝下一大口,然后继续望着祁夜离开的方向,久久出神。

      后巷里,祁夜熟练地接过烟点上,然后继续和前同事骂着抠门的前老板。
      “你都不知道,我当时多倒了点消毒液,他就搁那儿嚷了半天。”
      “害,他就那样。对了,你现在早毕业了吧?混得不错啊,都来这儿吃饭了!这儿小费都能给...这个数!”
      “没,待着无聊在读个文科水硕,快毕业了。”

      身后的传来铁门拉开的声音,一个人影出现在他脚下。

      “那你今天是和谁来的啊?你男朋友吗,挺帅的。”
      祁夜笑了笑,吐出口烟,缓缓道:“一个朋友。”

      地上人影随着铁门关闭时发出的声响,消失在巷道里。

      祁夜垂下头,深深闭上眼。

      “晚上你没吃多少,要不要我去煮点面条。”
      祁夜擦着头发从浴室走出,目光落在露台上撑着双臂的男人。

      “祁夜,你为什么和你朋友说,我只是你的朋友?”

      祁夜的手顿住了,将毛巾随意丢在沙发上,靠近从背后抱住宋歌,小声抱怨道:“原来是因为这个。宋老板,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气了?”

      宋歌转身搂住他,身后就是繁灯万千的高楼和被彩灯装点的中央公园。

      宋歌捏着祁夜的下巴亲上去,低声道:“我大方过吗?”

      “可大方了,大方得把我一个人丢到纽约,大方得一张回国的机票都不舍得给我买。”
      “国内形势还没稳定,我不敢冒险。”
      “我也不敢。”祁夜挑挑眉,“如果让别人知道,宋老板的宝贝在这儿,指不定闹出多少事。”

      宋歌微怔,一把抱起祁夜往主卧走去。

      “是我没有能力给你想要的生活。”
      “挺能的,二十八九的人了,还跟十九岁时一样厉害。”
      “...祁夜。”
      “真的!”

      原本只是一句普通的调情话,可现如今落在宋歌的耳里,却总能听出额外的意思。

      祁夜总想回江城,祁夜给他买了很多课本,祁夜说他只是一个朋友。

      宋歌不知道是因为他太爱祁夜,还是在京城厮杀打拼时,见过太多口蜜腹剑的背叛和两面三刀的出卖,让他甚至将多疑猜忌用到了自己最爱的人身上。

      只是给祁夜递上咖啡的清秀少年,只是为了保护彼此的善意谎言。
      花洒开着,水淌过宋歌疤痕遍布的身体,却无法将他心底的燥热全数散去。

      未合上的门外,祁夜透过镜面的折射看着宋歌,齿间像是被塞入一整块柠檬般的酸涩,他回过头,慢慢离开。

      祁夜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落下块块灰烬,看着宋歌在他脖颈处,留下亲吻啃咬后吻痕。

      还不够,远远不够。

      “你好,欢迎光...先生是你呀!”
      少年双眼瞬间亮了起来,带着歉意的目光落在祁夜的手上。

      “别看了,那么一点,早好了。”祁夜笑了笑,“栗子拿铁,糖浆只要两泵,换豆奶。”

      “好的Jack Ma先生...”少年拿笔的手停住了,尴尬地挠挠头,“您的本名,应该不是这个吧?”

      “当然不是,我叫祁夜。如果你想写中文的话,祁寒的祁,深夜的夜。”祁夜抽出两张面额一致的钞票,将其中一张塞进小费罐里,“Surprise me.”
      祁夜笑着敲了敲台面,坐到了靠窗位置。

      【小宋同学:沈来也到纽约了,还得一起吃晚餐,我让司机晚点接你】
      【Q.Q:我对长岛过敏】
      【小宋同学:你生日就在南安普顿过的】
      【Q.Q:好吧,我对沈来过敏】
      【小宋同学:他说了,不会找你要池意照片了】
      【Q.Q:他是个三十好几还惦记嫂子的混蛋,代入一下宋言晖】
      【小宋同学:...我尽早回来】

      祁夜没忍住笑了出来,再抬眼时,咖啡杯已经放到了身前圆桌上。

      “我查了,「祁」有盛大的意思,除了「祁寒」,还有「春日迟迟,采蘩祁祁。」”
      “那你知道,只有一个人会叫我祁祁吗?”
      “嗯?”

      祁夜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歪头看向他,慢条斯理道:“那就是我男朋友。”

      少年脸唰的一下就红了。

      祁夜耐着性子等人轮班后,边走边和他聊着。
      打工赚生活费blabla十九岁blabla纽大新生blabla宋朝雨blab...嗯?

      “你也姓宋?”
      “对啊。”
      “你刚说你学什么专业来着?”
      “物理。”

      祁夜沉默了,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难以置信地问出了口:“你、打工、在纽大读书?!专业、还是、物理?!”

      宋朝雨有些不好意思,东扯西扯弄着卫衣帽子,应道:“我知道,纽大不适合我,物理专业也不是很好,我原本想学的是音乐来着,但茱莉亚都是在太贵了,我又一直都特别喜欢纽约,所以...”

      “我以为,我在纽大读哲学就已经够水了,没想到,强中自有强中手啊!”
      祁夜竖起大拇指。

      宋朝雨不禁逗,面上是尴尬的羞红。

      祁夜夜觉得自己这么说不大好,朋友间调侃几句就算了,但大概是想到自己是被“逼着”和人交朋友,心里压着股邪火没法解,这才说得有些伤人。

      “不好意思啊,我话说得有点重。”
      “没事儿,都是实话啦。”
      “其实我大学也是这么过来的,在京城学音乐,感觉和你来这儿差不多,所以我知道边打工,边上学是什么感觉。”
      “嗯?祁先生你不是读哲学吗?”
      “我就闲的。你也别叫我什么祁先生,听着好奇怪。对了,纽大奖学金蛮多的,你申请没?”
      “有,但没通过,不知道哪儿没弄对...”

      夕阳下,两个人始终保持着距离,却还是因为时不时发出的笑声,以及两只老鼠站一块儿都浪漫的深秋落叶大道衬托下,看着如老友般亲昵。

      跟在身后的保镖痛苦扶额。

      宋歌吃完饭就走了,没留下来喝酒。主要是一看见沈来,就想起祁夜说得惦记嫂子那事儿,以及,想祁夜了。
      本来宋歌是哪儿都不想去,可人到了这儿不可能不去打招呼,再加之,他想尽快将事情解决,和祁夜回江城,就必须要沈来帮忙。

      宋歌昂头将玻璃杯中的威士忌全数灌进嘴里。
      他现在,不知道祁夜想要什么,想做什么,总觉得,祁夜在以一种他无法言明的方式,慢慢离开他。

      “我记得我买的是劳斯莱斯,不是拖拉机。”

      “...好的老板!”

      -

      祁夜收起手机,望向宋朝雨。

      “你住哪儿?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哦哦,不用了,我住史丹顿。”
      “...你住史丹顿,每天往返曼哈顿打工?”
      “曼哈顿真的很漂亮啊!尤其是我每次坐在渡轮上,从远处看的时候,就像是一幅画。”
      “嗯,一副超现实主义贵得死人的画。”
      “嘿嘿,祁先生,哦不,祁夜,你不用送我的,我自己就可以了。”
      “如果太晚,渡轮停运了怎么办?”
      “渡轮是24小时开放的,而且免费哦。”

      祁夜在停下脚步,转身笑了出来。

      宋歌从车上步下,恰好看见祁夜站在路边,一阵风吹来,让他如墨长发轻轻飞起。
      他张张口,刚想叫对方的名字,却听见祁夜用极为欢快地语调说道:“别说了,再说我都想收养你了。”

      宋歌的脚步停下了。

      站在祁夜面前,原本被门童恰好挡住的人,也在此刻现身,没穿服务员制服,但宋歌还是从他笑起来会露出两个梨涡的侧脸认出来了,就是前几日在咖啡店外,给祁夜送咖啡的少年。

      少年笑起的时候,眉眼弯弯,拢了拢肩上的书包带道:“好了,我先走啦!本来是怕你一个人回来不安全的。”

      “诶!”祁夜伸手拉住了他,“我车就在这儿,阿星...” 祁夜回过头。

      隔得不算远,所以宋歌很轻易地就发现,他脸上的笑意凝固住了,就连那本不该伸出去的手,也在此刻收回时变得更加缓慢。

      “那个,阿星你帮我送一下他。”
      祁夜的嗓音变得有些飘忽。

      他终于看见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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