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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所为何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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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您该喝药了。”红姜轻手轻脚倒了药汁端在手里走到床帐边，“您别想着装睡啊，这开药的大夫可是说过，这药越煮越苦，您再耽误一会儿我就得再去熬一次。”
帐子里没人说话，只隐约能看出躺在床上的轮廓。
“小姐，您喝了再睡吧，要不老夫人又要怪我们照顾您不尽心了。”红姜软和了些，低声劝着，但帐中人还是无动于衷。
“您这样，我就直接掀帘子了啊。”
红姜预告了一句，一把掀起帘子，眼看着床上的人翻过身来，笑眯眯的冲她打招呼：“红姜姐姐。”
“绿树！小姐呢？”
红姜在院子里仓惶寻人的时候，被寻的人已经翻过院墙离开方府后街了。
有了之前夜晚出行的经历，景致这回出门可谓一路通畅，她避过城中主路，揣着一张都城地图只从民房前的道路通行，除了打更人的吆喝声，没有任何人发现这个在夜晚行走的女孩。
景致率先寻到了桥头，夜里铺子都大门紧闭，她借着手里那只麻雀灯笼的光一个个牌匾看去，看过十几个，终于找到了这段目的地——乔家肉铺。
方景致确认过身后无人，掀开斗篷上的兜帽，上前轻轻叩门：“乔大，乔大哥。”
屋内很快传来动静，男人拖着鞋子走到门边，瓮声瓮气的声音传出：“谁？”
“我，方景致。”景致自报家门，面前的门里传来一阵开锁声，男人很快露出脸来，正是那日上府送信的乔大。
“方小姐，您来了。”乔大举起手里的油灯看清了她的模样，立马往景致身后看了看，“那小菜农来找的时候，我还生怕是有人故意拿我玩笑，没想到还真是您来了。”
乔大确定过她身后没有第二个人，这才吹灭了油灯，抹黑从油灯底座摸出一张油纸递给景致：“您让我打听的东西都在上头，穿过桥您按着上面走就是了。”
“多谢。”景致接过油纸，重新带上兜帽，时间紧迫，她不能耽误一分。
“等等。”转身要走前，乔大开口止住她的动作，他动作麻利，从门边的斗橱里找出一根蜡烛，行云流水的替景致换下了灯笼里即将燃尽的蜡烛，重新点亮，“如今世道乱，晚上没人点灯。天黑，您路上当心。”
方景致深深看了他一眼——这个来自原本小说世界的屠夫，若不是因为来自同个世界的乔二成为了他的弟弟，是不会有人想要记住他的模样的。
一个屠夫的模样。
“我保证，”景致看着乔大格外认真的帮她重新点亮蜡烛，声音很小，却格外坚定，“战争很快会结束的。您再坚持一下。”
乔大一怔，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说，和许久之前在方府大厅里说过的话一样。
彼时的乔大只当她是个小姑娘，说些宽慰人心的话罢了，然而如今他已经安然度过了疫病，战场上的胜利更是在都城里传的家家户户人尽皆知，似乎景致口中的话总能成真，这次，也不例外。
所以他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些笑来：“小姐，我信您。”
景致这次真的没再停留，乔大看着她出了乔家肉铺的大门，重新锁好了门，转身回房之前，“啪嗒”一声，倒像是有东西落进了他的院子里。
乔大回身去看，借着月光看清地上那个鼓囊囊的荷包，他上前捡起时便菜猜到了里面的东西，打开一看，果然——正是一包银子。
“这方小姐。”乔大一啧嘴，便开门要去追，但等开了门却已经看不见人影。
“这方小姐。”银亮亮的银子在月光下晃着，像是景致做出承诺时的眼睛。
这厢，景致正按着乔大准备的地图按部就班走去，他图纸画的清晰，什么时候该转弯，什么时候该直走，每个地方都标上了标志物方便参考。
景致觉得自己走了一个小时才堪堪看见那间宅子，但实际，只不过过去了十几分钟。
她站在门口，同在乔家肉铺门口一样敲门，只是这次未曾摘下兜帽。
门内有小厮应声，半晌才来人开门，却小气的只把门打开一道窄小的缝隙打量着站在门外的景致：“您找谁？”
“劳烦您通传周大人，说我姓方。”方景致低着头，大半张脸都藏在兜帽里，声音刻意压低，“我有要事要和大人商量。”
不曾想那小厮却是个看人下菜碟的，略略扫了一遍景致的衣着，见她身后没有人跟着，只冷哼一声：“我家大人便是你想见就能见的？这大晚上的我家大人早就歇下了，有什么事明天再来吧。”
他挥着手，赶苍蝇似的，回手便把那一小道门缝关严。
景致站在重新紧闭的门外，一时有些会不过神来——办事还未见着人便被关在门外——她还未曾经过这种状况。
夜空中的月亮将周围照的亮堂，景致复又敲门，这次倒是连门缝都没再打开。
她气恼，提着那盏麻雀灯转身往最近的转角一照：“田三！你过来，翻墙过去帮我把门打开！”
一阵风过来卷起地上的落叶，巷子那儿毫无动静，像是没有人在一样。
“你现在出来，从府外开始跟着我的事情我就不同你计较了。”方景致二次发话，“田三，你知道我也能设法甩脱你吧。”
这句话落，景致静静等了两秒，一身黑衣的男人果然从街角闪身出来——确是天田三无疑。
田三心虚，一步一步走得缓慢，到了方景致面前看着她的脸色行礼：“小姐。”
“先开门吧，旁的回去再说。”景致摆了摆手，借了烛光照亮一圈围墙。
都城中官宦人家都集中在通往皇宫的几条主干道上，像周礼这般将宅子置在民居中间的算是少数。不过幸而如此，这宅子的院墙是按着周围民宅修筑的，算不得高。
景致很快寻得了最低的一处，田三身材清瘦，虽然没有什么飞檐走壁的工夫，翻个院墙倒也不算难事。
眼看他双手撑着墙头过去，景致绕回到门口——这次门从里头被打开，果然是田三露出面来。
主仆二人便这么大剌剌的潜入了朝廷命官周礼的宅子。
这宅子比起方府来说小的不止一点，不过两进，景致带田三小心绕进后院，之后便只要一扇扇门打开，找到周礼便是。
田三小心谨慎的跟在景致身后帮忙放风，看着她挨个拉门，几次欲言又止，那张一向呆滞的脸上难得出现了些不同寻常的神情。
“田三，你是不是想问我来寻这家的主人做什么？”方景致又拉开一扇门，确定了里头是书房，轻轻关上，转头问身边的田三。
“小姐您不愿意说的话，我就不问。”田三立马低头，相当认真的划清界限。
“是谁让你跟着我的？”景致转身沿着游廊往正屋走去，“福多？”
“掌柜的。”田三话少，只亦步亦趋，言简意赅。
方景致脚步一顿，手放在正屋门上的同时回头看他：“浏阳？”
田三点头，景致重转回头，眯着眼睛思考两秒，一把将面前的门推开：“我来这儿，是为了王家小姐，你记住这一点便是。”
田三还没反应过来，便见自家小姐已经三步并作两步进了一片漆黑的正屋，等他反应过来跟在后面关好门，追上去时，景致已经站在放着帐子的床边了。
田三虽然木讷，但也知道男女大防，正要开口阻止，景致先招了招手，指了指床上的人，小声道：“喊醒他。”
田三只短暂的沉默，随后立马走到床边，按照景致的指挥掀起帐子——他此时才借着烛光看清床上人的模样，他在铺子和方府外都见过这个人——周礼。
看着周礼香甜的睡颜，景致暗道一声罪过，一脚踏上床边的脚踏使了力气拍了下周礼的肩膀。
周礼猛地醒来，还没等看清眼前状况，田三已经眼疾手快地捂住了他的嘴，防止他喊人来。
“嘘，嘘，周礼，是我。”景致凑近了些，让不断挣扎的人能够看清自己的模样，“方景致。”
借着窗外的月光验证她的说法，周礼瞪大的眼睛渐渐恢复到正常的大小，他死死盯着景致。
“我让他松开手，你别出声。”得了周礼的首肯，景致示意田三松手，自己也退到了距离床边一步的位置。
周礼坐起身来，得空简单整理了自己的衣着，他却只看着床尾：“你……你怎么这时候来了？也没让人通传一声……”
“我来找你是有事，你家仆人……”方景致懒得再提被拒之门外的事，选择先说重点，“王侍郎明日便要出殡了，我去王府祭拜时听说，他去世前身边只有你一人。”
或许是觉得自己身着里衣坐在景致面前不妥，周礼犹豫着去拉被子挡住自己，此刻听到景致提起王侍郎，提着被子的手堪堪顿在肩膀上。
他转头看向景致，往日里那张风流的脸蛋看着瘦消不少，下巴上还透着青黑的胡茬，声音里带着几不可闻的颤抖：“你来找我，是为了这件事？”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