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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成不了了 ...

  •   浏阳只花了七日便赶回了洪州,数日跑马中他的身体和大脑都在超负荷运转,终于在进到洪洲城后,他找到了答案——

      景致如果和霍朗是一样的人,他担心会影响景致没有问出的问题,从霍朗那儿应该也能得到答案。

      霍朗相当热情的准备好了酒肉迎接浏阳,浑然不觉自已已经变成了浏阳计划中的一部分。

      “姜将军和霍副将呢?”浏阳望着霍朗解下身上的披风,连同将缰绳一起交给了迎上来的小兵,“多谢。”

      霍朗眯着眼睛扫描一遍,确定他平安无事,这才抽出时间回答:“他们按照你的兵法正一路打着呢,洪州附近的五个郡县都已经收回来了,今年冬天过完之前,说不准能打到蛮人的部落里去。”

      浏阳意味深长的看着他,直看得霍朗心里发毛。

      他检查了一遍自己刚刚说过的话,确定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这才笑着发问:“怎么这么看我?”

      “你知道的,和景致差不多啊。”浏阳确定了——他回都城这一遭已经知道了很多别人不知道的事情,但现在很明显,霍朗也并不知道荣适要就此毁灭了。

      霍朗眼皮一跳,伸手去掀帐子的手就此顿住,他回头看浏阳,像是看到了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死神:“你……你知道什么了?”

      “……我祖父家在扬州,那边的舅舅说等父亲下葬之后会来接母亲回去,”王忆之示意景致在软榻上坐下,拎起桌案上轻飘飘的茶壶,她回过头,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走出门去。

      外面传来王忆之的声音,似乎是在喊某个丫头的名字,吩咐着:“去打些热水沏茶来。”

      景致这才得空观察这间屋子,对于一个侍郎女儿的房间来说不算大,最显眼的是沿着墙壁摆着的书柜,一格格都填满了书本,寻常女儿家常见的女红却没有一点痕迹。

      王忆之回来的很快,手里拎着的茶壶带着热滚滚的温度,她给景致倒了茶,这才在对面坐下。

      景致收回的视线,转移到王忆之脸上。

      她看着她,继续方才的话题:“王夫人回扬州城,你要怎么办呢?”

      “我不知道,”王忆之垂首,摇了摇头,“但景致,我心中是不愿信的,他们说他是受了刺激,气急攻心才……但我父亲绝对不会是因着一点小事便把自己逼到这个地步的,他……他不会的。”

      菡萏给自家小姐递上帕子,自己则站在一边悄悄用袖子抹泪。

      方景致自然明白,她和王侍郎来往不多,他能成为浏阳在都城里的老师势足以证明他绝对是一个清正廉明的好官,但他的死因,她也不知道。

      王忆之的哭声渐渐弱下去,她坐在那儿,望着房间里的书架:“我父亲尚在时替我拒了许多婚事,他总说盼着我寻一个自己心仪的良人,如今他死了,我却连个愿意为他打幡的人都寻不到。”

      “景致,终归是我太贪心了。”

      方景致一直捏着那只烫手的杯子,捏的手指站上茶水的温度,她猛地松开,抓住王忆之的手:“凭什么你不能替侍郎打幡,你是他的女儿,忆之,就从你开了这个先例又何妨?”

      王忆之早就发觉景致个性中那么些不受管控,但如今被她这般一说,心中咯噔一下:“景致……”

      “凭什么你不能做?”方景致不顾一切的鼓动着,“忆之,便是做这第一个又何妨,你不必忧心,侍郎出殡那日,那些男儿做的事情,我必定陪着你一件件做下去。”

      方景致不像是在开玩笑,平日里她那双冷静清淡的眼睛此刻似乎在燃着火焰。

      红姜偷偷拽了拽景致的衣袖,她眼看着自家小姐越发激动,担忧她再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来。

      然而景致却浑然未觉,她就此拍板:“我那天便是翻墙也会来,你不要怕,侍郎心中必定希望你这个女儿来送他,而不是随便什么有关联的男人。”

      “小姐。”红姜这次真的使了些力气,一把将景致拽的身子一歪,主仆二人,连带着对面的王忆之和菡萏都一愣。

      红姜讪讪的笑了笑:“老夫人还在花厅等我们呢,那边交代了我们得趁老爷回府之前回去,您别忘了。”

      方景致被红姜连拖带拽的带出门,手上还紧紧握着王忆之的手腕:“忆之,你等着我。红姜,你松开些。忆之,我们三日后见。”

      红姜全然不顾自家小姐的话,只拦腰抱住,一直将景致带到了王忆之视野外才松开手来:“小姐!您太胡闹了,王侍郎是当朝官员,门下弟子无数,让王小姐去打幡无论如何都于理不合,你怕是真的想一辈子被老夫人关在府中才满意。”

      方景致自知理亏,跟着红姜往花厅走:“我只不过是心中难过,侍郎他……他肯信我和杜小姐建起了医署,又帮了公英,如今不过是让忆之姐姐送他最后一程,怎么就不可以呢?”

      红姜试图宽慰:“小姐,您不能这么想……”

      “不过忆之说的对,”方景致显然没有听见,她只在自己的思维中打转,“王侍郎不像是会因为急病去世的人,他是从城外被带回来的,但为什么是城外呢?那几日疫病已经缓和,突然出城……”

      景致口中念念有词,步子越走越快,远远的已经能看见花厅,她目光一凝,看向的却是男宾聚集的阁子——

      这原本并没有什么值得关注的,红姜顺着景致的视线看去,便也看到了站在栏杆边独自喝闷酒的男人:“欸,是周大人。”

      也是,他和王侍郎交往匪浅,会来葬仪也不错。景致不大在意,继续闷头走着。

      “侍郎是在城外病发的,那时候周大人也在身边,不晓得他吓到没有。”红姜遥遥望了一眼,随口抛出的话却像一道惊雷。

      “你说什么?”方景致脚步一顿,回过头来,“送侍郎回来的是周礼?你从哪儿听来的?”

      “是……是菡萏说的。”红姜被吓了一跳,但还是如实回答,“菡萏说侍郎病发是周大人派人回来报丧,之后又帮忙把人送回来的。”

      方景致快走两步,侧头看向水上阁子边的周礼,他仍在喝酒,身边有人来搭话也只是摆手,一副愁眉不展模样。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方景致脚下不停,但心中出现了一个念头——王侍郎的死因,周礼一定是最最清楚的人。

      “小姐?”红姜看景致闭口不言,心中有些发毛,“您怎么不说话了?”

      “先回去吧,祖母在等我们呢。”景致最后回头看了一眼,没再多做举动,径直走向花厅。

      “我现在告诉你的每一句话都不能告诉别人。”浏阳确认过四周,拉下帐子,沉声道,“荣适不会长久了,这次的战事全是因为陛下的一己私欲,他为着修建佛寺已经搬空了国库,现如今只能求着蛮人分去边地才能掩饰自己为君失德。”

      霍朗嘴巴张的老大,像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砸昏了头脑。

      “你不必在我面前做出这副模样。我知道,你和景致,还有那个乔二一样。”浏阳一巴掌拍到他脸上,面色严肃几分,“我知道你不能收,现在我问你,你只点头摇头。”

      霍朗在心中默念一遍穿书三原则,还在犹豫,浏阳那把匕首已经放上了脖颈,他急忙点头。

      “你们知道很多我不知道的事情,荣适大败甚至覆灭也在你们预料内,只是不知道具体原因,对吧?”

      虽然早就知道浏阳其人,因着主角身份有着超乎常人的能力,但此刻还是因为他准确的猜测有些毛骨悚然,霍朗来不及编织谎话,只得在浏阳的注视下点了点头。

      浏阳紧跟着问出第二个问题:“如果我真的问出来你们的来处,你们会怎么样?”

      “大概……”霍朗没有说出口,走到桌边从酒杯里沾湿了手指,在桌上写下一个“死”字。

      “好,”浏阳点头,他收回自己的匕首,垂眸沉吟片刻,“我接下来要做什么?”

      浏阳的顺从和平静让人害怕,霍朗面对着他,想到他之后的命运绝对不是他喜欢的,但不得不说——

      “大败、被救、新帝。”霍朗试探着,只说出这三个词。

      浏阳睫毛轻颤,像是秋日里迎着风飞起的蒲公英,他指了指自己,确定了自己的命运:“新帝?”

      “新帝。”

      霍朗的点头,抹杀了他最后的希望。

      是的,这便是这本小说之后的情节,姜栋大败,全军覆没,浏阳被格桑公主救下,在蛮人的部落中卧薪尝胆,很快,荣适被攻破,蛮人长驱直入,浏阳在格桑的帮助下统一部落,直到最后入主都城,成为新帝。

      他不是那个被人捡回去的乞儿;不是意气风发的状元郎;更不是方府景致的表哥……他的一生都只为这一件事服务——成为新帝,建立自己的王朝,成为这篇爽文的男主,坐拥“后宫”。

      他最想成为的,他唯一想要成为的,无论如何也成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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